陆凛松了松深灰色领带,后视镜里映出他轮廓分明的脸。
车载时钟显示凌晨1:17,他刚刚结束跨国并购案的第三次谈判——对方公司那位女总监暗示性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陆总这样的男人,居然没被任何人标记过?
"雨刮器突然刮出一片银灰色影子。
吱——刹车声刺破雨幕。
陆凛皱眉看向巷口,一只浑身湿透的英国短毛猫正蜷缩在纸箱里,琥珀色眼瞳在车灯下像两盏小灯笼。
"麻烦。
"他下意识踩油门,却在车轮转动的瞬间,看见猫咪抬起的前爪——那里有片枫叶形状的暗斑。
三天前,晟世集团十七层会议室。
"温先生的设计稿..."陆凛用钢笔轻点图纸某处,"缺乏商业考量。
"年轻插画师手腕内侧的枫叶胎记,在他否决时微微发颤。
雨更大了。
陆凛鬼使神差地推开车门。
手工定制皮鞋踩进积水时,他觉得自己疯了。
三十二年来,他严格遵循的"不接触任何可能携带细菌的生物"准则正在崩塌。
猫咪突然向他走来,湿漉漉的尾巴扫过他裤脚。
"......"陆凛僵在原地。
某种陌生的温热从被触碰的脚踝蔓延上来,让他想起十六岁那年,唯一一次偷偷触碰实验室里的示波器——那种隐秘的、违反家规的战栗。
猫咪突然栽倒在他鞋面上。
"......"五分钟后,全球金融时报评选的"最想嫁的钻石王老五"榜首,正用十万块的西装外套裹着一团脏兮兮的毛球走向电梯。
保安张大嘴的表情被陆凛一个眼刀冻在原地。
顶层公寓的门禁系统扫描虹膜时,猫咪在他怀里微弱地动了动。
陆凛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那片枫叶胎记,就像三天前在会议室里,他差点对那个年轻画师做的那样。
"消毒水在哪..."公寓灯光大亮,暴露了从未有人造访的痕迹。
陆凛翻医药箱的动作突然顿住——猫咪正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他,目光让他想起被自己否决方案时,温语咬着嘴唇的样子。
"别那么看我。
"他生硬地说,却用毛巾擦毛的动作比对待并购合同还轻。
当吹风机的暖风掠过猫咪耳尖时,陆凛注意到它耳后有颗小痣。
温语低头修改画稿时,碎发间若隐若现的也是同样位置。
"荒谬。
"他把猫咪放进临时准备的纸箱,特意选了离卧室最远的客厅角落。
转身时却没发现,箱子里的小家伙正用完全不属于猫类的眼神,注视着他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线。
凌晨三点,陆凛在第十次读错财报数据后放弃了。
他轻手轻脚走向客厅,纸箱里空无一物,而他的西装外套诡异地鼓起一团。
掀开一角,银灰色的毛球正抱着他的领带熟睡,粉色的鼻尖抵着铂金领带夹。
陆凛本该生气,却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母猫舔舐幼崽的油画——他六岁时曾偷偷摸过画框,换来一顿藤条。
月光透过落地窗,猫咪的胎记在暗处发光。
陆凛伸出食指,在即将触碰到时又蜷起手指。
"如果你是那个人..."他低语消散在空调风声里,"会不会觉得我连心跳都计算得太精确?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
猫咪在梦中翻了个身,肉垫无意识地按在他无名指上,像枚小小的印章。
——那里本该戴婚戒的位置,三十二年来从未有过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