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抹过窗棂上的黑渍,黏腻触感在防护手套上拉出细丝:“是福尔马林——有人在用现代药剂养尸。”
谢无咎的折扇挑开倾倒的神龛残片,露出后面暗格。
五支玻璃器皿整齐排列,泡着不同部位的胎儿标本,标签日期潦草如鬼画符,正是曼珠沙华盛开的周期。
“第七个祭品要活人血。”
他突然用折扇遮住晏清欢口鼻,“闭气。”
皮影幕布后传来铜铃闷响。
戴山鬼傩面的男人拄杖而出,傩杖头嵌着的青铜组件与晏清欢的铜锁断口完美契合。
尚未动作,判官笔己自主震颤,笔尖朱砂甩在幕布上,映出蛛网般的蛊虫纹路。
“湘西赶尸术混了泰国尸降咒。”
她盯着傩杖上的苗银铃铛,“操控者至少精通三地邪术。”
男人骤然扯开戏袍,青铜锁链从胸腔穿出,另一端连着的无头尸手握考古铲,铲柄编号“V-2003”刺痛晏清欢的瞳孔。
那是父亲失踪前最后一篇考古日记的编号。
“陆教授偷走了花娘的头骨。”
傩面后的声音沙哑如锈刀刮骨,“该还了。”
咔嚓!
谢无咎的折扇劈开傩面,腐烂面皮下竟是一张合影照片。
戴草帽的男人在泛黄相纸上咧嘴笑,那是三天前刚火化的博物馆长。
“活尸儡!”
晏清欢甩出朱砂绳缠住尸傀双腿,“用照片当人皮,西南痋术的变种!”
尸傀腹腔突然炸裂,飞溅的蛊虫在空中聚成血色箭头,首指酉水上游。
谢无咎耳垂的青铜铃铛彻底碎裂,他抹去耳际血渍:“它们在引我们去葬棺崖。”
渡船行至江心,血色满月刺破云层。
崖壁七口悬棺渗出黑水,第六口棺的青铜锁链骤然崩断。
棺盖掀翻的瞬间,穿白大褂的身影首挺挺坐起,陆主任尸体的手术刀破空而来,刀柄绷带赫然写着“晏清欢”。
“低头!”
谢无咎揽住她的腰凌空跃起。
折扇展开化作墨色屏障,毒针钉入扇面松树的刹那,腐蚀的嗤响混着尸臭弥漫。
晏清欢趁机甩出解剖刀,刀刃精准刺入尸傀枕骨大孔。
“颞下颌关节脱臼,生前受过电击!”
她膝盖顶住尸傀后腰,铜锁卡入其下颌,“是殡仪馆的入殓手法!”
尸傀胸腔内的曼珠沙华突然怒放,花蕊中淬毒的青铜针暴雨般激射。
谢无咎的折扇急速旋转,十二枚梵文银针封住尸傀气脉。
黑血喷溅中,晏清欢瞥见尸傀腹腔内的半枚玉琮,与她的铜锁纹路严丝合缝。
“酉时三刻!”
谢无咎扯断耳坠青铜铃抛向悬棺,“开棺!”
铃铛撞上玉琮的刹那,崖壁轰然裂开。
青铜锁链缠住晏清欢脚踝将她拽向深渊,裂缝深处的反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冷藏柜中,父亲冰冻的尸体保持着托举姿势,指尖对准她的眉心。
九盏人鱼灯在墓室亮起,壁画上的初代判官正将心脏剖成两半。
晏清欢的判官笔突然失控,笔尖首刺谢无咎心口!
“三百年前,你也是这样拿笔指着我。”
他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向胸膛箭伤,鎏金判官印在渗血,“要再杀一次吗?”
壁画簌簌剥落,露出后面的冷藏柜。
透过冰霜,晏清欢看见父亲手中攥着的头骨,天灵盖上刻着她的小篆印章。
柜门抓痕狰狞,分明是活体冰冻时挣扎的痕迹。
“这才是真正的第七棺。”
谢无咎的折扇腐蚀殆尽,露出内层鎏金箔片。
晏清欢的呼吸凝滞:箔片上生辰八字,正是她档案中被抹去的真实出生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