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日
这是母亲每次下夜班后必经的仪式——用市立医院领来的酒精棉片擦拭盆栽，仿佛要把急诊室的生死气都揉进绿叶脉络里。
"李老师快来管管！
你儿子把土豆雕成函数图像了！
"母亲赵玉举着锅铲探进厨房，护士服领口别着实习生送的小雏菊胸针，衬得她常年带笑的眼角又温柔了几分。
身后传来父亲李建业特有的脚步声，沉稳而规律，伴随着《高考志愿填报指南》翻动时的沙沙声，像极了他平时讲题时的语调。
李路望着砧板上被雕成薯塔的土豆，刀工精细得有些鬼斧神工。
恍惚间，他想起前世 2017 年时韩雪儿的生日，那时他整夜雕琢玫瑰苹果塔，换来的却是她朋友圈里那句 "首男审美真可怕"。
他甩了甩头，暗骂自己不争气，明明告诉自己都过去了，可那些融入十年的习惯，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若真能一朝改掉，这十年的深情，倒真像个笑话了。
“都是网上学的，第一次做，没想到效果不错”李路笑着打圆场，好在从小跟着母亲学做家务，这些手工活对他来说还算得心应手。
说起来，母亲赵玉当年美其名曰 "从小锻炼，以后好找老婆"，现在想来，分明是给自己培养了个 "小保姆"。
不过此刻，他倒有些感激这份 "训练"，让他在厨房不至于手忙脚乱。
......时间在暮色中悄然流逝，白日的热浪渐渐退去，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些许凉意，从开着的窗户吹入，像是有个小精灵在耳边窃窃私语，心痒痒的，怪舒坦。
突然，黑暗将他们包围 —— 停电了，他向来有些不太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黑暗。
“我去看看是不是电闸有问题”李父起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几根蜡烛在晚风中摇曳，昏黄的光影里，父母的脸庞显得格外温暖。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旋律响起，李路鼻尖突然一酸，该死，一定是晚风吹来的沙子迷了眼。
烛光映着父母含笑的脸，生日歌唱完的瞬间，灯光适时亮起。
他快速抹了把鼻子，笑着说道："爸，妈，你们怎么还搞这一套啊？
“都是***主意”“什么话，李建业，总感觉你在骂我”“......”“你想多了老婆，我是最爱你的，怎么会......”“行了，给小路过生日呢，你别扯那些，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李路又有些开心，再次听着父母的争吵，似乎还...挺悦耳的。
“都是我从网上学的，妈也跟上时代”赵女士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有些谦虚，期待的眼神却是首勾勾的看着李路。
“谢谢妈，谢谢爸，我很开心”“这是你18岁的生日，也代表你是大人了，以后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了，估分怎么样，想好去哪所大学了吗”李父默默说道。
“也许、可能、大概能有个600多？”
“真的？！！！”
赵女士发出了尖锐爆鸣。
“大差不差的，这次感觉超常发挥了”李路摸了摸了鼻头，有点手握剧本的意思了，前世高考发挥超常，平常只能摸到一本的边，高考却考上了省内的双一流——江南大学，还好回来的节点是己经高考结束了，想来分数也不会有啥太大的变化，不然凭借现在自己的记忆再回去重新考试的话，那.....懂得都懂，这一生最强大的时候，可能就是高考前三天了，高考一过，脑子一抛。
“行了， 先许个愿吧，接着吃饭”李路双手合十于胸前，闭眼默念。
“希望爸妈身体健康，希望这次回来能活出不一样的自己，希望所愿可以所得”顷刻睁眼，吹灭蜡烛。
......“妈，你这排骨做的还是那么好吃”三人在饭桌上，李路每吃一道菜，都会狠狠夸赵女士一番，她有些飘飘然，见李父没什么反应，她不太满意。
“儿子都说这么好吃了，你不给点反馈?嗯？”
“额.......”李父有种上课突然被点名的感觉,他愣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色香味俱全，滑而不腻，一口吃进嘴里，滋味就像绽放的烟花，在口腔迸发，美食的滋味让我有些沉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老李你开挂！
李路有些目瞪狗呆，没想到平时严肃的父亲还有这一手，姜还是老的辣啊！
“吃你的饭吧，这都堵不上你的嘴”赵女士嘴角根本压不下去，随手夹起一块鸡翅放到了李父碗里，斥责的语气完全没有看出来。
这个世界受伤的只有我，李路埋头狠狠干饭。
饭毕，李路收到了一个“噩耗”赵女士和李先生要独自去楼下的公园遛弯，洗碗的工作就交给他了“还得是亲生的”......“砰砰砰”刚洗完碗，敲门声响起。
"路老大！
路老大！
"门外传来熟悉的咋咋呼呼的声音。
开门一看，裴钱穿着件浅灰色连帽卫衣，胸前的 Burberry 徽标若隐若现，那是他妈妈送的高中毕业礼物。
这个发小，家里资产千万，学习成绩却惨不忍睹，典型的 "赔钱货"（裴钱货）。
裴钱幽怨地盯着他，看得李路浑身发毛："有话快说，别这么盯着我，怪渗人的。
"裴钱突然握拳，咬着牙说："我妈说你估了 600 多分，只要不是清北，随便挑？
你是真该死啊，知道自己考得好，也不用这么***我吧！
"李路挑眉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吧你，就你那成绩，还好意思说我？
走，出去逛逛，带你见见世面。
"夜色渐深，两个身影在路灯下打闹着远去，晚风带来些许蝉鸣，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夏天的故事，而属于李路的全新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