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反向砍价的艺术
五色流光在青砖表面游走,映得墙角野狗刚撒的尿都像条微型银河。
"这叫仙人指路懂不懂?
"我把石头往狗洞上方比划,"你看这个洞像不像北斗七星阵的勺柄?
"石头突然剧烈震动:"你竟敢让本座照狗洞!
信不信我..."话音未落,当铺后院传来瓷器碎裂声。
我贴着墙根溜过去,正看见李掌柜抱着个青花梅瓶往库房跑,袍子下摆还沾着新鲜泥印。
五色石突然发烫:"西北角第三块瓦!
"我下意识抬头,看见半片碎瓷卡在屋檐。
伸手的瞬间,瓦片上的青苔突然变成箭头,指向库房窗缝里透出的微光。
子时三刻,我蹲在当铺对面的馄饨摊,面前摆着用酱肘子跟老乞丐换的《鉴宝图录》。
书页间夹着半块绿豆糕——这是西街赵寡妇给的卦资,她说今早看见李掌柜抱着带土腥味的木箱从后门溜进来。
"就这破书?
"五色石在我怀里冷笑,"第三页那个元青花配图是茅坑砖改的,第八页的翡翠貔貅图把爪子数画错了,还有...""嘘!
"我把绿豆糕碎屑抹在书页上,"看到门口那盆罗汉松没?
李掌柜每次收黑货,松针尖就会朝东南。
"五色石突然沉默,片刻后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那盆破树吃过死人血?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
馄饨汤腾起的热气里,罗汉松在月光下投出爪牙般的影子。
树根处隐约可见暗红纹路,像极了上个月城南灭门案现场的血迹。
"小乙哥!
"卖馄饨的阿香突然扯我袖子,"李掌柜要灭灯了!
"我抓起准备好的粗布包袱冲进当铺,故意让鞋底沾的泥在门槛上蹭出长痕。
李掌柜的金丝眼镜闪过寒光,手里算盘珠子啪地一响:"打烊了。
""别呀!
"我把包袱抖开,十三个缺口的粗瓷碗叮叮当当滚上柜台,"您看这北宋官窑..."话音未落,最破的碗沿突然闪过微光。
怀里的五色石剧烈震动,烫得我差点蹦起来。
李掌柜的胖手指在碗底一抹:"上周刘铁匠家失窃...""害您惦记!
"我抄起豁口最大的碗往他面前凑,"这沁色,这开片,您看这纹路像不像您三姨太脸上的胭脂?
"趁他愣神,我指尖轻轻划过碗底——五色石教的血鉴术果然有效,泥垢褪去后露出半枚朱砂印。
李掌柜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顺势凑近他耳边:"昨儿个在城南老槐树下乘凉,听说王员外家丢了个镇宅的..."柜台下的暗格弹开时,五色石在我怀里尖叫:"左边第三块玉佩!
对对对就是那个哭丧着脸的丑东西!
等等右边那串铜钱!
最底下压着的半片龟甲!
"我强忍着耳膜刺痛,手指在玉佩和铜钱之间摇摆不定。
李掌柜的算盘突然压住我手腕:"小兄弟,这玉佩可是前朝古玉...""我要这个。
"我抓起角落沾满蛛网的青铜铃铛,"您看这铜锈多均匀,挂我院子里驱鸟正合适。
"李掌柜的嘴角抽搐得像抽风的蛤蟆。
这铃铛是他上月五文钱收的,此刻在我眼中却泛着只有五色石能看见的七彩宝光。
怀里的祖宗还在嚷嚷:"错了错了!
旁边那个腌菜坛子才是宝贝!
""再加这个坛子吧。
"我愁眉苦脸地掏出一枚金瓜子,"家里老母腌的酸菜总长毛..."子时梆子响时,我扛着腌菜坛子蹲在护城河边。
五色石气得首冒青光:"蠢货!
那玉佩是千年寒玉!
铜钱串藏着半张藏宝图!
你非要选这个破坛子..."我抄起鹅卵石往坛底一磕,陈年污垢簌簌脱落,露出底下"天宝三年敕造"的铭文。
五色石的骂声戛然而止,因为坛中正渗出缕缕紫气,在河面聚成半卷星图。
"您说的宝贝。
"我把五色石按在坛口,"但这坛子真正值钱的是内壁的丹砂——前朝司天监用来养星盘的药瓮,现在黑市上值二十灵石。
"五色石突然发出开水壶般的啸叫,吓得夜鹭扑棱棱飞起。
我慢悠悠补上后半句:"当然,如果能把残存的星图拓下来卖给天机阁,价格翻三倍。
"河面突然炸开丈高水花,五色石挣脱我的手悬在半空,七彩流光把整段河道照得如同白昼。
那个稚气声音带着哭腔吼道:"你早就知道!
你故意耍我!
我要离家出走!
"我抬手接住光芒渐弱的小石头,从怀里掏出温热的肉包子:"刚顺来的蟹黄包,分你一半香气?
""......要整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