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线绕指间（上）
窗外传来孩童清亮的哼唱：阿姐你看！
蝴蝶停在芸香姐姐发簪上啦！
"落落趴在绣坊的窗棂边，故意把竹篓里的丝线打翻在地。
正在绣并蒂莲的周芸香慌忙起身，发间银簪的珍珠坠子晃出一道流光，惊得那只碧玉色凤尾蝶扑棱棱飞向门外。
“红线线，银针针，蝴蝶落处有良人——”周芸香心头一跳，那调子分明是昨夜梦里出现的。
她推开窗，正见姜星落顶着一头沾满草屑的乱发，抱着竹篓从桑树下钻出。
篓中七彩丝线瀑布般倾泻，惊得檐下白鸽扑棱棱飞起，鸽哨声里混着书卷落地的闷响。
姜云川僵在桑树后，账本散落一地。
他本是为送还周芸香遗落在药铺的绣帕，此刻却见那方月白帕子正被妹妹垫在竹篓底下，浸透了槐花蜜的香气。
“芸香姐姐快看！”
落落突然指向天空，“那朵云像不像喜鹊搭桥？”
周芸香仰头的刹那，姜云川发间落进一片槐花瓣。
书生抬手去拂，袖中忽然掉出个锦囊，金线绣的“周”字在晨光中一闪——正是三日前他冒雨为绣坊追回的被风刮走的绣品。
---第二节 蜜谋（禽语玄机）月过柳梢，姜星落蹲在鸡窝前，掌心托着把掺了宁神散的黍米。
芦花鸡的喙尖在泥地上划出歪扭的“三”字，豆眼斜睨着瑟瑟发抖的小母鸡。
“三块麦芽糖？”
落落揪住鸡冠，“上回你说王富贵偷糖时，可只收了一块！”
老母鸡突然猛啄她腕上银铃，铃铛裂开的缝隙里掉出半片符纸——正是玄清道长昨夜贴在姜家灶台的窥视符。
落落瞳孔骤缩，耳后金鳞泛起微光。
鸡爪突然发疯似的在地上乱划，泥屑飞溅间竟现出卦象： 坎上巽下，井中有鬼翌日午时，周芸香的月白裙摆刚掠过井沿，芦花鸡便如离弦之箭撞向她膝窝。
姜云川飞身去接，却见井水突然沸腾，浮出个青面獠牙的纸人。
周芸香袖中绣针寒光一闪，纸人眉心顿时钉入三根银丝——正是姜月瑶前日给妹妹防身的淬毒毫针。
---第三节 香饵藏锋（镜中杀机）医馆药香氤氲，姜月瑶的捣药杵却在铜钵边沿磕出火星。
她盯着鲤鱼肚兜上那对金线绣的鱼目，镜中倒影竟显出北斗七星的青光纹路。
昨夜玄清道长遗落的符纸在烛火上烘烤后，浮现的正是此般星图。
“阿姐，芸香姐姐说这肚兜能辟邪呢！”
落落蹦跳着进来，袖中掉出个油纸包。
姜月瑶指尖刚触到包装，突然被烫得缩回手——宁神散的甜香下，竟混着七日还魂果的腐腥气。
窗外黑影一闪，姜月瑶甩出药杵击碎瓦片。
月光漏进来，照见地上一串黏腻的脚印：非人非兽，趾间连着蛙蹼般的肉膜。
落落突然指着药柜尖叫：“阿姐快看！
当归在流血！”
第西节 月下惊鹊（蛇影初现）子夜梆声荡过村巷，姜云川在案头惊醒。
八宝饭的油纸上蜿蜒着暗红纹路，细看竟是蛇蜕般的鳞片纹。
他鬼使神差地舔了口残渣，舌尖蓦地尝到铁锈味——这根本不是糖霜，是干涸的血痂！
对面医馆二楼，姜月瑶将安神香撒入香炉。
本该清甜的烟雾却泛着青紫，在月光中凝成骷髅形状。
她冷笑掐灭香头，却见妹妹蜷缩在藤榻上，肚脐处浮现金色鳞纹，睡得正酣的小脸旁盘着条碧眼小蛇——蛇尾缠着的，正是周芸香白日戴过的珍珠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