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途中,石敢当把几天前见到亓继的事娓娓道出。
那是上周周末,他和往常一样去跟朋友喝了几杯,临到出门,看见一个短发女孩,穿着跟亓镜一样的白黄配色战斗服,蹲在路边。
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把她围住,言语轻佻,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石敢当好心上前,冒充女孩的朋友,把无赖赶走,然后又把女孩带到路边,准备帮她打车回家。
他问女孩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地方。
女孩却说自己叫亓继,在这里没有家。
石敢当下意识拿出手机,刚想报警。
亓继却突然一晕,虚弱地倒在他怀里。
石敢当以为亓继低血糖了,只好暂时把她扶到路边的长椅上坐好。
他跑进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买了些甜品,折返回来,亓继却不见了踪影……
说着说着,悦色酒吧到了。
此刻是下午时分,酒吧大门紧闭,还没有开始营业。
石敢当轻车熟路,领着亓镜绕到侧门,走了进去。
明亮的大厅里,几个清洁工正在清洗地面,酒保站在吧台里,手拿毛巾,擦拭酒杯。
“哎?敢哥,今天这么早?”酒保看见石敢当,热情地招呼。
亓镜不自觉地瞟了石敢当一眼。
石敢当连忙解释:“我都是陪朋友来的。”
“谁问你了?”亓镜平淡地说。
两人走到吧台近前,石敢当手肘一撑,熟练地倚在台边。
亓镜则往旁边一站,双手抱臂,像个打手。
“嫂子好!”酒保手指并拢,朝着亓镜敬了个礼。
石敢当两眼一翻,差点没厥过去。
他连忙挤眉弄眼,歪起嘴巴,用口型比划:“不是不是!”
“噢,这次不是吗?”酒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瞎说什么呢?哪次是了?”石敢当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闹了,那什么,帮我个忙。”
一分钟后,亓镜和石敢当坐在了安保室里。
亓镜双手抱臂,视线一扫桌上的键盘和鼠:“把你见到亓继那天的内容调出来。”
“就不能说个‘请’字吗?”石敢当嘴上不满,手却配合地摸上了鼠标。
“咳,把你见到亓继那天的内容请出来。”亓镜甚至还特意加重了请字的读音。
石敢当,当场石化。
他无奈地撇嘴,一番操作,调出了那晚酒吧大门口的监控。
一切和石敢当所说一致:凌晨两点,他们在门口相遇,石敢当赶走了几个无赖,最后扶亓继坐到长椅上。
但奇怪的是,那之后的监控录像缺失了一个小时,恰好没拍到亓继离开。
亓镜叹了口气:“看来有人捷足先登,删掉了这个……”
“监控。”石敢当补充。
亓镜身体往后一靠,瘫在椅背上,满面失望。
“报警吧,失踪24小时以上就可以立案了。你妹妹肯定能找到的,别泄气嘛。”石敢当的眼神充满关怀。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妹妹?”亓镜转头,投来狐疑的目光。
“长那么像,性格又那么分明,一个稚气未脱,一个勇猛如虎,换谁都能猜到。”石敢当目光真诚,解答了她的疑惑。
“嗯,眼力不错。”亓镜坐直身体,把搭在手上的西装外套扔还给石敢当,“你走吧。”
石敢当一把捏住外套,有些意外:“你不找了吗?”
亓镜盯着屏幕,眼神失焦:“那是我的事了,与你无关。”
石敢当自顾自地点点头,缓缓起身:“嗯,好吧,那我撤了。”
他走出房间,轻轻把门关上,径直离开。
亓镜盯着监视器屏幕上暂停的画面,模仿着石敢当的操作,轻轻挪动鼠标。
她把进度条拉到更早的时间,反复查看,突然眼睛一亮。
画面中是夜幕下的酒吧门口,熙熙攘攘,三五成群,几十张陌生的脸充斥屏幕。
亓镜放大画面,目光聚焦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那是个女人,小麦肤色,留着短发,身穿棕色长款风衣,竖起的领口遮住半张脸,一双上扬的吊眼犀利冷漠。
她双手插兜,低头挤在来往的人群中,但高傲的头顶超出旁人许多,身高突出,特别瞩目。
亓镜惊异地回想起,她曾见过这个高大的女人,就在刚才的观众席。
亓镜轻咽喉咙,抬起右手的手环,对准监视器。
手环屏幕立刻弹出一行小字:“扫描完成!识别结果:F星人,女,身高190cm。”
高大的身形,诡异的黑烟,坠落的筒灯,酸腐的毒液……
亓镜双眉紧锁,回想着一切,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刚才如果不是自己挺身而出,那盏筒灯怕是早就砸在向镜如的身上了。
“她有危险!”
亓镜拍案而起,转身冲出安保室。
……
琅华市川剧院宿舍大院,几栋朴素简约的大楼静静伫立。
夕阳西下,天边一抹余晖,灰白的墙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一个修长的身影捧着巨大的花束出现,她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一扇黑色的防盗门前。
“向老师您好,我叫周跃,是一名川剧票友,也是您的戏迷,特地来看望您。”
周跃说着,把捧花往前一伸:“向老师,祝您早日康复。”
向镜如接过花束:“谢谢!进来坐吧。”
周跃弯腰,穿上向镜如递来的拖鞋,转身进入,正欲关门。
一只黑亮的方头厚底男靴突然挡在门边,稳稳卡住。
“你来干嘛?”向镜如站在玄关,回头瞪着门外的人。
石敢当轻飘飘地瞄了周跃一眼,从她面前越过,径直走到向镜如旁边:“镜姐,你检查完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自己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没心没肺的,把我扔到医院就没影了。”向镜如一把揪住石敢当的左耳,使劲一掐。
石敢当用手护着:“哎哎哎,那你可错怪我了,我是报恩去了!”
向镜如松手:“报什么恩?”
石敢当:“我在医院碰见救您的那个女孩了。”
向镜如眼神一亮,关切地问:“真的?她没事吧?”
石敢当拥着向镜如朝客厅走去:“她没事,活蹦乱跳的。”
“没事就好,看来她是好人有好报。”向镜如用手顺抚心口,松了口气。
向镜如回头,招呼还站在玄关的周跃:“小周同志,快过来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