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他很忌讳这种事，不乐意听到奶奶提到生老病死，即使这是无可避免。当即便沉下脸。“母亲。您别说这种丧气话！”
而奶奶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筝儿不过八岁，你们难免会动再要一个孩子的心思。但你父亲说过，将来这祝家家业是要传给嫡出的。只能是祝筝。你们若是想再要一个也无妨，到底是我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能不疼啊。我会将我名下的房产给他。但是，祝家当家的是祝筝。”
父亲对此没说什么，他是知晓轻重的，然而戏子倒从沙发上滑了下来，爬过去扯住父亲的裤脚，“鹤锦！鹤锦！我是你的妻子啊，难道……难道我们的孩子什么都没有吗！”
“……这是我亏欠筝儿的。”父亲伸手想要拂开她，谁知道她抓得更紧，嘴里呢喃着不可以。
他叹口气手上使劲儿用力一搪，她便倒在一边小声啜泣。她嫁进了祝家，却因为身份卑微上不了台面没能举办盛大的婚礼，而是跟祝家人和祝家的世交生意伙伴等在江南春会馆摆了酒席。
她哪怕再不争，也会有些怨气在身上的。
而我的生母家世显赫，酒席摆了是戏子的四倍不止，来的人都是黑白两道出了名的，她的嫁妆更是令人咋舌，听说是用三辆车栽的首饰，还有一大笔父亲需要的东西。祝家名下的企业都传佳偶天成。
在莞城，谁不知道我父亲母亲成婚的盛况啊。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盛世婚礼的结局竟是如此惨淡。
如今的戏子就算生了孩子，也依旧上不了台面。委实叫我痛快。
后来下人就知道我才是以后的当家人，除了奶奶跟父亲，我便是他们的祖宗人物。可怜那戏子，得知就算生了孩子也只能得到房产，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奶奶将我养在身边，一直在给我讲她与爷爷的故事。原来爷爷还是个流氓头子呐。这是奶奶的原话。等过段时间，她就对我说如何做一个聪明的女人。“这原是你母亲该对你说的……如今，奶奶来告诉你。”
“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比如你……”
“比如，我夫婿在忙着事业，我万万不能扰他分心。”我抢着回答，奶奶笑着伸出手点了点我的鼻尖，我后来才知道我说的是她告诉我的冰山一角罢了。
两个人的相处方式的门道多了去了，要我用一生去摸索门道。
她说她做的那个决定，是害了我。“一个姑娘，我怎么能让你守住祝家呢……若是你未来夫婿，唉。到时候你防外还要防内。”我是怎么说来着？我说，“所以奶奶要给我把把关。”
奶奶摸着我的头，让世家伯伯也就是爷爷过命兄弟教我如何经营祝家庞大的产业，我也是从那时候知道，爷爷父亲一直都不能算是好人，而我……也不能是好人。
不过这世间的事哪里是是非黑白能说清楚的，世人为的不过碎银几两。而爷爷父亲……到了这份儿上了就不再是为了钱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