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夜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给老爹打电话让他折返回来接自己时，一道沉闷的喇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快速探出头去，凭借大嗓门喊道：“喂！
这里还有人，请帮个忙带我一程！”
“你的朋友？”
撑着黑伞的男人笑呵呵地问道。
楚子航没有理会他，只是带着疑惑仰头望去，他似乎听到过这个声音，在去年的操场上，那个抱着路明非哭得很大声的金发男孩。
“太好了，学长你一定是在等我吧，你人真好。”
善逸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就跑到了楚子航面前，自顾自地表达感谢后，还不忘拉着他一起钻进大黑伞下。
感谢这把伞够宽，两位初中生的身材也没有健硕到站不下，要不然就是三个落汤鸡了。
还是一个自来熟的学弟，黑发少年心里默默补充道。
行驶的豪车内循环播放着日本多处博物馆失窃的消息。
“据报道，日本博物馆多次遭到洗劫，一夜之间所有珍藏全部消失——”一路上热闹非凡，一大一小两位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极了一群麻雀站在电线杆上不停地蛐蛐别人。
确切地说，是善逸和楚天骄两人之间的交流，尽管是初次见面，他们却聊得非常投机，仿佛久别重逢的故人胡天海地地聊着。
虽然他们的话题总会歪到楚子航的身上，比如他在学校的人气有点高、喜欢吃什么、平时都干些什么等等。
楚子航则倚靠在车窗旁，静默地凝视着窗外，白蒙蒙的世界好似被什么东西淹没般让人看不清。
“现在的年轻人都挺喜欢养个阿猫阿狗的。”
“最近流行这个，我妈妈就养了一只漂亮的波斯猫，它的毛发白得像雪一样，说起来大叔你在车上养了什么宠物？”
楚天骄搭在方向盘的手指有那么瞬间的僵硬，热闹的车厢内也突然间变得极为安静，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脸上撑起笑容，岔开话题道：“怎么会儿，外面雨声太吵你听错了吧。”
善逸察觉到他的情绪，便也体贴地跳过这个话题，只是他们之间热络的气氛却一下子少了三成。
雨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丝毫不减，好似永远也下不完。
而音响内不知为何传来一阵古怪的笑声，让人联想到神话故事中某种灭绝的生物，楚子航下意识循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比方才更加紧张的气氛在封闭的空间内传播开来，但这一次多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男人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呢喃，瞳孔骤然紧缩，就好像动物界的野兽瞧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全身筋肉紧绷，他在戒备着某种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车外传来了其他生物敲击车门的声音，轻轻地夹杂某种刻板的规律，突然，一道瘦长的黑影投射在车窗上，楚子航并未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只以为是交警，刚想要降下车窗。
善逸猛地扑上前死死抱住他的脑袋，他的眼神中盛满了恐惧，就好像听到了了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别打开窗户，会死的，绝对会死的，好可怕的心跳声，外面那东西根本不是人类！”
善善逸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他又哭了起来就像是水做一样，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心跳声？
楚子航突然想起曾在校园中听过的传闻，据说名叫善逸的金发男孩拥有一双极为灵敏的耳朵，能够轻易分辨每个人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本以为只是同学间夸大的调侃。
而且，他扫了一眼时速表，那样的速度岂是人力能够追赶的，除非它压根不是人，楚子航的心跳开始加速，莫名的恐惧将他包裹，阵阵寒意从脊背升起蔓延至全身。
善逸缩在角落里，一边抽泣着一边快速向谁拨打电话，他的手指颤抖着，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他唯一的希望。
“小子别打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鬼地方压根没有信号。”
楚天骄话音刚落，另一头电话便被接通了。
“嘎？”
男人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那眼神就跟看见美国总统在自己面前跳脱衣舞一样惊悚。
电话一被接通，善逸的情绪便异常激动起来，几乎是尖叫着发出声音，“师姐！
救命！
这里有鬼！
我还没有结婚我不想死！
呜呜呜！”
“不，那应该不是鬼……”楚天骄应该是恐惧的，但善逸哭得太吵闹了，双腿抖得像触电一样，千百种吐槽噎在心头，反倒冲淡了害怕的情绪。
敲门声愈发急促，越来越多的鬼影聚集在窗外，这画面***的好似大半夜关着灯独自一人看鬼片，结果下一秒衣柜自己动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金发男孩揪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白色的雾气中，苍白的非人的面孔不知何时印在窗户上，而那双双竖瞳正死死地盯着车内的三人。
“啊！
怪物啊！
要死了要死了！
要被吃掉了！
救命！”
下一秒车内安静得可怕，楚氏父子下意识望去，却发现这个人竟活活把自己吓晕过去了。
“……”父子两人罕见得极为默契，双双沉默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
方才还害怕到颤抖的孩子，突然间变得极为冷静。
他紧闭着双眼，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身体微微前倾，摆出攻击的姿态。
“雷之呼吸，壹之型，霹雳一闪。”
与大惊小怪截然不同的冷静声线，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宛若一道闪电般迅猛地冲了出去，蓝色的电光在雨中划过，无情地收割着那些怪物的脑袋。
可太多了，这里是尼伯龙根，无数的怪物栖息在这里，源源不断地从水中爬上了高架桥。
“你这朋友可不简单啊。”
楚天骄感慨道，从车的内侧拿出那把大黑伞，或者说一把御神刀，作为大人如果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娃娃保护自己，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男人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那柄长刀首首贯穿车门，脚底狠踩油门，时速加到底朝着那群怪物冲了上去，像是游戏的大招一样，眨眼间怪物的半截身子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场面很血腥，让人在活着的时候体验了一把置身于地狱的真实感。
楚子航觉醒的金瞳中清晰地倒映着一切，他茫然无措又战战兢兢，尚且青涩的少年正经历着从懵懂无知中蜕变，化蛹成蝶。
本该紧闭的潘多拉宝盒不知何时被人打开呈现在他的面前，而他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