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要在我门前种蘑菇？
小孩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完全没了刚才的的狠意，而是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似乎还没有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梅姨，把医生叫来，再煮一碗安神汤。”
说罢，他抱着小孩走上楼，进入房间。
江别夜轻轻地将小孩放在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脱掉他那沾满血迹的衣物。
由于小孩全身都是伤痕，江别夜只能格外小心地避开那些伤口，一点一点地、轻柔地擦拭着他的身体。
就在江别夜刚刚擦完小孩的身子时，医生也匆匆赶到了。
医生迅速地为Света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仔细查看了每一处伤口。
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松了一口气，对江别夜说道：“小少爷的伤都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他有些贫血和营养不良，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暴雨在凌晨两点重新肆虐起来，仿佛是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狂风呼啸着，雨点像子弹一样砸向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Света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震醒，身体猛地一颤。
他的手紧紧攥着江别夜给他的银质袖扣，仿佛那是他在这狂风暴雨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闪电劈开了天鹅绒窗帘的瞬间，房间里被照得如同白昼。
Света的眼睛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用手挡住了刺眼的光芒。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闪电的光却映照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瞬间，他的面容被清晰地照亮，他那惊恐的表情和苍白的脸色都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光线下。
当第二道雷声炸响时，Света像是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到了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心跳急速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少年光着脚踩上了波斯地毯，脚踝处的电子镣铐泛起蓝光，这是江别夜给他戴的"防走失装置"，此刻却成了指引方向的星子。
他抱着绣金线的小枕头穿过长廊，墙上的名画在雷光中露出狰狞面目：梵高的向日葵花蕊里藏着微型摄像头，莫奈睡莲的倒影是热成像仪的投影点。
主卧门缝渗出的光晕染着龙舌兰酒香。
Света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他突然想起江别夜睡之前对他说："这扇门后的人，比所有枪口都危险。
""先生..."奶猫似的呜咽混着雷声，他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门口的智能系统突然播放起江别夜的录音——这是智能系统在警告入侵者："滚回你的狼窝，小东西。
"暴雨裹着冰雹砸在彩绘玻璃上，Света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数到第三道闪电时，门锁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
江别夜倚在门框上，黑色真丝睡袍滑落肩头，精致的锁骨处有一颗红宝石锁骨钉，在黑夜里熠熠发光。
"要在我门前种蘑菇？
"江别夜晃着威士忌杯，冰块撞击声掩过少年急促的呼吸。
他垂眸打量抱着枕头的男孩，米灰色长发被静电炸成毛茸茸的蒲公英，睡衣领口歪斜露出半边荆棘太阳图腾——此刻正泛着应激性的金红色。
雷声再度炸响的瞬间，Света突然扑过去揪住他睡袍下摆。
江别夜僵在原地，威士忌泼在波斯地毯上，浸染出深褐色的痕迹。
少年冰凉的手指隔着丝绸触到他小腿的旧枪伤，那是七岁那年被醉酒保姆用猎枪打的。
"怕打雷？
"他听见自己声音里裂开一道缝隙，思绪也飘进回忆里：西岁的江别夜蜷缩在衣柜最底层，嘴里咬着母亲遗留的丝巾。
莫斯科的暴雨砸在铁皮屋檐上，像千万个恶魔在敲打棺材盖。
保姆醉醺醺的咒骂从门缝渗进来："小杂种！
再敢弄出声响..."惊雷劈落时，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血腥气混着衣柜里的樟脑味，让他想起母亲心口溅出的血花。
脚踝的烫伤又开始渗血——那是今早保姆用熨斗烙的，因为他不肯吃发霉的面包。
最可怕的不是雷声，是雷雨间隙的死寂。
那时他能听见别墅每个角落的动静：老鼠啃食墙纸，蟑螂爬过圣经，还有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他学会用指甲在橡木板上刻正字，计算着还要熬过多少场暴雨才能长大。
此刻Света的颤抖透过衣料传来，江别夜感觉小腿的旧伤开始灼痛。
少年发顶翘起的呆毛蹭着他掌心，让他想起地下斗兽场里受伤的雪貂——也是这样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人，却会在包扎时突然咬住动脉。
"进来。
"他转身时故意碰翻玄关的青铜摆件，让智能安防系统暂时失灵。
这是给少年最后的逃跑机会。
Света却像找到窝穴的幼兽，光速滚进西柱床内侧。
蚕丝被卷成蛹状，只露出双琥珀色眼睛偷瞄他，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小枕头。
江别夜站在床边解睡衣的带子换上睡衣，余光瞥见少年偷偷把电子镣铐贴在床尾的电磁屏蔽器上——这小狼崽还挺聪明。
"敢踢人就扔去喂鳄鱼。
"他掀开被角时，嗅到少年发间残留的硝烟与奶香。
这矛盾的气息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仿佛有人往他颅骨里塞了颗定时炸弹。
Света突然翻身压住他左手，指尖精准按在腕表心率监测器上："先生心跳好快。
"得逞的笑声闷在枕头里，小腿却诚实地缠上他的膝盖。
江别夜望着帐顶垂落的威尼斯玻璃吊灯，想起母亲曾说这是"天使之泪"。
此刻五百枚棱镜里映出两个蜷缩的影子，大的那个浑身僵硬如中世纪盔甲，小的那个正用鼻尖轻蹭他胸口的疤痕。
"这道疤..."少年呼出的热气渗入旧伤褶皱，"是先生王冠的裂痕吗？
"暴雨突然变得遥远，江别夜感觉有蚂蚁沿着脊椎攀爬。
他该拧断这小东西的脖子，或者至少扔到沙发上去。
但Света的胎记开始散发安神檀香，这分明是王室血脉觉醒的前兆——而他竟纵容这香气将自己拖入回忆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