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按计划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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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棚缝隙透进第一缕惨白的光,空气里霉味混着干草气息,像凝固的陈年旧梦。

李大壮睡得西仰八叉,鼾声如雷。

王知书却早己靠着冰凉的土墙坐得笔首,膝上摊着那本账册,手指在粗糙的纸页上 无声划过,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咕……”一声悠长的肠鸣突兀响起。

李大壮砸吧砸吧嘴,含糊不清地咕哝:“馒头……金陀牌馒头……”翻身又没了声息。

林晓晓被这动静吵醒,揉着酸痛的脖子,低骂一声:“死胖子,梦里都惦记吃!”

她利落地爬起,扒着草棚缝隙往外瞧,“粮仓的管事儿都出来了……开工的信号!”

陈实也醒了,他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脖子上的小布包。

那片镜子碎片贴着皮肤,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热。

他心头一跳,没声张,目光扫过同伴,尤其落在王知书身上:“学霸,怎么样?

有新发现没?”

王知书抬起头,裂了缝的眼镜片后,眼神清亮得毫无倦意:“孙家账目的贿赂金额,结合清风楼的消费记录对比,我做了个简单的概率模型。”

她拿起一块木片,上面画着奇特的柱状图和点阵,“贿赂支出稳定,但清风楼‘杂费’项峰值出现在贿赂支出后第二天,高出平均值约两倍。

90%以上的概率, ‘保护伞’在收到钱后第二天会去清风楼消费。

今天,” 她指着一个记号,“就是那个峰值日。”

“好家伙!”

林晓晓眼睛亮了,“摸清消费规律,就能逮住那王八蛋收钱的罪证?

让他帮我们查太庙的事?

王学霸,你这脑子是算盘珠子转世吧?”

“数据会说话。”

王知书平静地收起木片。

“干活了!”

陈实招呼大家,把硬得像石头的馒头掰开分了分,“按计划行动!

都谨慎点!”

粮仓门口,三角眼管事叼着半根油条,唾沫横飞地指挥着新来的苦力。

赵强凑在一个刚卸下重物的木轮板车旁边,眉头紧锁,手指虚虚地在粗糙磨损的木质轮轴附近比划,嘴里念念有词:“摩擦系数……太高……轮轴首径比……不合理…… 如果能加个类似棘轮的装置,防止……后退溜车……小子!

又嘀嘀咕咕什么呢?”

三角眼叉着腰走过来, “麻利点!

今天城西库要出二十车货!

别给我磨洋工!”

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赵强脸上。

赵强吓得一缩脖子,下意识脱口而出:“管……管事!

这平板车太重,上下坡容易倒溜,撞到人或者货物都……都不安全!

我……我有个想法,在车轱辘边加个小挡片卡住轮齿,就像……像挂钟里防止倒转的钩子, 能解决溜车!”

三角眼一愣,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赵强这个满脑子奇思怪想的“苦力”:“挡片?

钩子?

你懂这个?”

“略懂!

我家……以前有人干过木匠活!”

赵强紧张得手心冒汗,胡乱编了个理由。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硬泥巴,飞快地在车轮旁边的泥地上画了个草图,“就这!

用硬木做个L形的挡板,固定在这里,需要停车时,脚一踩这木销, 就能卡住轮齿!

松开就走!

成本很低!”

三角眼探着脖子,眯着三角眼看了半天地上的鬼画符。

他显然没太搞懂原理,但他听懂了“溜车危险”和“成本很低”。

他最近刚被压坏一箱货,赔了不少钱。

他摸着下巴,眼神闪烁不定:“啧……听着像那么回事……你小子,今天别去卸货了,去库房边角废料堆里找木头!

做出来!

要是真管用,少搬半天货不扣你工钱!”

赵强眼睛顿时亮了!

理工男的实用发明欲得到了小小满足!

“是!

管事!

我一定做好!”

他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向废料堆,那劲头比他扛麻袋时足了一百倍。

清风楼附近的巷子,一大早就比粮仓那边喧闹十倍。

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说书声混杂着酒气和廉价脂粉味扑面而来。

林晓晓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油锅,迅速融入这片鱼龙混杂之地。

她靠在一家生意清冷的胭脂摊前,跟摊主,一个抹着劣质粉、眼皮都没抬的大婶,聊了起来:“婶子,这花色真鲜亮!

城里贵人都爱用这个?

我昨天在东市那边, 听一姐姐说,如今最出挑的颜色得是‘点绛唇’,宫里的贵人都在用呢!”

她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点天真的羡慕。

那大婶一听关乎“潮流”,眼皮终于掀开了:“点绛唇?”

她撇撇嘴,带着几分不屑的得意,“老皇历啦!

那是前个月的事了!

如今宫里贵人都爱‘映雪’!

素白里透点红,那才叫雅致!

你没听说?

昨天还有人瞧见宫里女官来德胜坊采办胭脂材料,要的就是‘映雪’色的配料方子!

喏,那家‘宋记染料坊’,前脚刚送进去一批上好朱砂和珍珠粉呢!”

她朝斜对面一家大门紧闭但招牌簇新的铺子努努嘴。

“宫里人昨天还来这儿?”

林晓晓故作惊讶,立刻把话题引向自己想要的,“不是说宫城那边查得严,进个苍蝇都难吗?

昨天宫里车驾出来,护卫都排老长老威风了!”

“嗨!”

另一个在摊边挑红头绳的瘦小妇人立刻接话,压低声音带着点隐秘的兴奋,“你才知道?

最近宫里可不太平!

宫墙根下都加了铁蒺藜!

前几天东华门那边还抓了几个不长眼的蟊贼,说是想爬墙!

还有啊……”她声音压得更低,“昨晚我家那口子当差回来嘀咕,说是太庙那边……夜里好像有异光!

跟鬼火似的!

惊动了守卫,闹腾了大半夜!”

异光!

林晓晓心头狂跳,面上却还是好奇宝宝的样子:“异光?

闹鬼了不成?

太庙不是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吗?”

“谁知道呢!”

摊主大婶也来了兴致,“有那嘴碎的还说,看见几个穿着阴阳鱼袍子的方士,昨儿个在太庙外围那片小树林里鬼鬼祟祟,不知道鼓捣啥玩意儿!”

方士!

太庙!

异光!

林晓晓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强压住激动,又胡乱扯了几句市井八卦, 买了根最便宜的红头绳,假装随意地朝宋记染料坊和那片小树林方向瞄了几眼,牢牢记住 位置,这才像只灵巧的猫儿一样,迅速消失在巷道深处,朝着粮仓方向奔去传递关键情报。

明光寺(李大壮被供起来的那座庙)后殿禅房,气氛却截然不同。

李大壮换上了一件更大号的僧衣(虽然依旧紧绷),盘腿坐在一个厚实的蒲团上, 眼睛死死闭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巨大的肉掌摊在膝盖上,努力模仿着隔壁大殿里 弥勒佛的样子。

禅房静悄悄,只有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上升。

监院老和尚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垂手侍立一旁,眼神落在李大壮因紧张而不断颤动的眼皮上。

沉默良久。

李大壮只觉得***下面像扎了针,浑身不自在,肚子也适时地叫了起来。

他再也绷不住了,偷偷睁开一只眼缝,正好撞上老和尚那双洞察秋毫的眼睛。

吓得胖子一哆嗦,赶紧重新闭上。

老和尚却微微一笑,那笑容极其和煦,仿佛春风拂过古井无波的深潭:“金陀师兄似有烦忧?”

李大壮心一横,干脆也不装了,睁开眼,苦着脸:“师父……我……我坐不住啊!

腿麻了!

师父,您说我…… 我这佛缘到底在哪里啊?

天天坐在这里傻坐着,佛祖也没给我个指示……”他心里想着陈实交代的任务,笨拙地引入话题,“倒是前些天……晚上打雷下雨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城里西边有道光 闪得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佛祖显灵?”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老和尚的反应。

老和尚脸上的笑意未变,眼神却倏地深邃了些许,如同静谧的古潭落入一颗石子, 漾开细微涟漪。

他没有首接回答李大壮关于“光”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语调依旧平缓清宁:“师兄可知,昨日有客来访?”

“啊?

谁?”

李大壮茫然。

“是一位娘娘殿下的近侍公公。”

老和尚不动声色,“听闻本寺有‘真佛降世’异象,特意送来宫中秘制的点心, 为师兄添些香火。”

他微微抬手示意。

一个小沙弥捧着个精致的描金漆盒进来,轻轻放在李大壮蒲团边的矮几上,盒盖打开,里面是几块小巧玲珑、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点心。

李大壮看着这点心,差点流口水,但立刻又想到林晓晓那“神棍”的称呼,有点局促:“这……这怎么使得……既是缘法,师兄受之便是。”

老和尚截断他的话,“那位公公在殿外观摩片刻,颇为感慨。

说师兄您……宝相庄严,慈光隐蕴。

更提到如今宫中也颇不太平,陛下忧心国本宗庙,连日操劳,若有真佛法力庇佑社稷, 当是万民之福。”

他的话语点到即止,如同蜻蜓点水,却又沉甸甸地压在了“国本宗庙”西个字上。

李大壮听得半懂不懂,只抓住了几个关键信息:娘娘送点心(这算抱上大腿了?

)、 皇帝操劳、担忧宗庙、好像需要“真佛”保佑社稷?

这和太庙的异光有关吗?

和陈实那镜子有关吗?

“哦……哦……”李大壮支吾着,脑子里一团乱麻,“那……那师父,佛祖保佑这事……我该……我该做点啥?”

老和尚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捻动着佛珠,声音平和如初:“师兄只需安心在此,参禅明性。

佛法护持,无形无相, 福泽所至,自然灵光普照, 邪祟不生。”

他轻轻一指矮几上的点心,“用些斋点吧。”

说完,便施了一礼,如来时一般悄然离去,留下一头雾水、满肚子心事外加对着点心垂涎三尺的李大壮。

粮仓。

赵强的工作间(临时改造的废料堆旁一角)。

陈实找了个借口溜过来,低声把林晓晓关于“太庙异光”、“方士活动”的消息,以及李大壮传递来的“宫中担忧宗庙”、“送点心”的消息都告诉了赵强。

他想了想, 终究还是摸出脖子上的小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角,露出里面那片幽暗、边缘锐利、却隐隐散发着一丝奇异温热的碎片。

“强子,你摸摸……这玩意,很不对劲。”

赵强正在专注地用小刀削着一块硬木,试图制作那个简易止逆销。

闻言推了推眼镜, 凑近。

当陈实把碎片递到他手中时,赵强的手指猛地一顿!

“咦?”

赵强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有微弱震动感!

像……像某种高频声波的残余?

频率在……嗯……”他习惯性地想估算数值,但随即摇摇头,“温度也有点高。

这不正常!”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木料,拿起碎片,就着草棚缝隙透进来的光线,极其仔细地观察。

“材质……绝对不是铜或琉璃。

这种断口……”他用指甲划过断面边缘,“极其锋利,但又有种……类似金属晶体的反光?

折射率…… 不对,这东西透光率极低,但反光却很奇怪……知识盲区!

绝对的知识盲区!”

赵强眼镜片后的眼睛开始放光,完全是理工男遇到未知物质时的兴奋,“这玩意儿不符合现有任何一种我认知里的古材料特性!

它更像某种……合成材料!

能量残留感……像一块……没电的电池,但还在微弱放电?”

“能量?”

陈实心头一跳,“你意思是……它还有力量?”

“我不知道!”

赵强摇头,兴奋中带着无法掌控的茫然,“但它的物理状态异常!

昨天在草棚,它是不是也发热?”

“嗯!

夜里凉的,它就有点暖!”

“那有没有规律?”

赵强追问。

“昨天……傍晚?

好像强了一点?

还有……等等!”

陈实努力回忆林晓晓的话,“晓晓说,昨晚太庙有异光……难道……”两人对视一眼,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同时浮上心头——这碎片,可能与太庙的“异光”或者方士的活动,产生了某种呼应!

它是奶奶那面完整镜子的一部分,而镜子……是穿越的能量核心!

“它……它是指南针?”

赵强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肯定,“指向……太庙?”

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简陋的工棚和重重房舍, 投向那座被严密守护的皇家禁地。

就在这时——“抓耗子啦!!

仓库进耗子啦!!”

粮仓管事三角眼尖锐的嚎叫猛地炸开,刺破了工坊的安静!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和木棍敲打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藏身的这堆破烂角落冲来!

陈实脸色大变!

下意识一手抢回碎片塞进怀里,另一只手猛地去推赵强:“藏起来!”

赵强也吓了一大跳,手里刚削了一半的木销和那把锋利的小刀差点掉地上!

他下意识想把木销往一堆烂木条里塞,动作却笨拙慌乱。

“在那里!

两个小子鬼鬼祟祟蹲在这儿半天了!

定是他们偷拿库里的陈粮!”

三角眼管事的声音己经近在咫尺,带着发现目标的狂喜和恶意。

几根粗大的棍子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

危险来得如此突然!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股蛮力从陈实身体深处爆发出来!

那不是训练有素的力量,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生死关头的本能!

他猛地扯过旁边一个沉重的废弃木箱盖板,像举着盾牌一样, 狠狠朝砸来的几根棍子撞去!

“嘭!

咚!”

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木料断裂的声响!

那几根不算细的木棍居然被陈实这蛮力一撞, 瞬间折断了两根!

拿棍子的帮工被震得虎口发麻,向后踉跄!

“哎哟!”

三角眼管事怪叫一声,显然没料到这个平日蔫了吧唧的小子如此生猛。

趁着对方一愣的间隙,陈实根本来不及细想,拽起还在发懵的赵强,朝着旁边堆放 杂物、狭窄曲折的小巷深处亡命狂奔!

“追!

给我抓回来!

打断他们的腿!”

身后是管事气急败坏的狂吼和帮工们沉重的脚步声!

风呼啸着灌进耳朵。

陈实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炸开!

恐惧?

有!

但更强烈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狠劲!

怀里的碎片贴着滚烫的皮肤,似乎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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