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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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驸马沈知砚喂我喝下青瓷盏里的毒酒。“楚昭,你爹拥兵自重,死有余辜!”再睁眼,

我成了敌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妃。铁蹄踏破故国皇城那日,我特意救下沈家满门。

看着他们跪地谢恩,我含笑端出那套熟悉的青瓷酒盏:“驸马教过我,斩草……得除根。

”沈知砚惊恐地看着亲人互相灌下毒酒。最后他被我悬于城楼,

脚下红绸狂舞——“谢君毒酒一盏,还君九族黄泉”。

第一章 青瓷盏里尽荒唐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路灼烧下去,

五脏六腑都在尖叫、蜷缩、融化。楚昭倒在地上,冰冷坚硬的青砖贴着侧脸,

视线里一片模糊晃动的猩红。那是她身下洇开的血,温热的,带着她生命急速流逝的铁锈味。

“呃……”她徒劳地张开嘴,想吸入一点空气,却只涌出更多腥甜的血沫子。

一只金线密织的云纹锦靴停在她涣散的视野里,靴子的主人蹲了下来。

沈知砚那张曾经让她痴迷、觉得温润如玉的脸,此刻在摇曳的烛火下,

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快意。他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青瓷小盏,

盏壁上还残留着几滴浑浊的琥珀色液体,正沿着细腻的瓷壁缓缓下滑。“昭昭,别怪我。

”沈知砚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絮语,却淬着剧毒,“要怪,

就怪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爹。拥兵自重?呵,他眼里可还有陛下?还有我这个驸马?

还有……你?”他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楚昭满是冷汗的额角,

却让她如坠冰窟:“陛下说了,楚家,得连根拔起。你爹,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他冰凉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怜惜,拂开黏在她脸颊上被冷汗浸透的发丝,“放心,

念在夫妻一场,我给你留个全尸。这‘千机引’,走得快,不遭罪。

”楚昭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死死盯住那个青瓷盏。莲花的纹样,细腻温润,

是她陪嫁里最喜欢的一套酒具。新婚那夜,合卺酒就是用这盏盛的。如今,

装的却是送她上路的穿肠毒药。恨意像野火燎原,瞬间烧尽了濒死的虚弱。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深深抠进砖缝里,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喉咙里嗬嗬作响,

挤出几个破碎不堪的字眼,

每一个字都浸着血:“沈……知……砚……做……鬼……也……”后面的话,

被更汹涌的血沫堵了回去。沈知砚脸上的假意温柔彻底褪去,只剩下***裸的轻蔑和冷酷。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抽搐、渐渐失去生息的女人,像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下辈子,投个明白胎吧。”他冷漠地转身,锦袍的下摆扫过楚昭渐渐冷却的手背,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充斥着血腥和背叛的华丽囚笼。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掐灭了楚昭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气息。黑暗,冰冷,

绝望的黑暗。然后,是撕裂般的剧痛!不是毒发的灼烧,而是另一种更霸道、更蛮横的力量,

硬生生将她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泥沼里拽了出来!“呃啊——!”楚昭猛地睁开眼,

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溺毙的深水里挣扎出来。

入眼的景象让她瞬间僵住。不再是驸马府那间熟悉又冰冷的卧房。

身下是触手生凉的顶级白玉席,铺着厚厚的、绣着繁复金凤纹的玄色锦褥。

头顶是深紫色的鲛绡纱帐,层层叠叠,垂坠如瀑,

帐顶悬着一颗硕大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夜明珠,照亮了帐内堪称奢靡的陈设。

紫檀木的雕花大床,镶嵌着象牙和宝石,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冽的、带着雪松气息的昂贵熏香。这是……哪里?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撑起身体,手腕上却传来沉甸甸的冰凉触感。低头一看,

一只通体翠绿、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松松套在她纤细的腕骨上。这绝不是她的东西!“王妃?

您醒了?”一个带着明显异族口音、却异常恭敬的女声在帐外响起。紧接着,

鲛绡帐被一只戴着银戒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掀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轮廓深邃、极具异域风情的年轻女子的脸。她穿着样式奇特的窄袖胡服,

头发编成许多细辫,眼神锐利如鹰,此刻却低眉顺目。王妃?楚昭的脑子嗡嗡作响,

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和声音疯狂涌入——雪原,狼群,冰冷的刀锋,

将她死死护在身后的玄色身影……还有一道低沉威严、仿佛能主宰生死的命令:“从今日起,

她便是孤的王妃,北狄的‘萨仁哈斯’月光!”北狄……王妃?!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认知,如同惊雷在她空白的脑海里炸开!她,大梁将门嫡女楚昭,

毒发身亡后,竟重生成了……敌国北狄摄政王的王妃?!“我……”她喉咙干涩得厉害,

发出的声音嘶哑难辨。那胡服侍女立刻会意,动作麻利地端来一盏温热的蜜水,

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唇边:“王妃,您昏迷了三天三夜,摄政王守了您两天两夜,

刚刚才被军务叫走。您先润润喉,奴去禀报王上您醒了。”甘甜的蜜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

带来一丝真实的慰藉,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楚昭靠在柔软的引枕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冰凉的翡翠镯子。前世临死前那刻骨的恨意和冰冷,如同跗骨之蛆,

瞬间淹没了重生带来的巨大冲击和茫然。沈知砚!长公主!还有龙椅上那个昏聩的皇帝!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曾经属于将门虎女的明澈眼眸深处,

只剩下淬了寒冰、燃着地狱之火的幽暗。苍白的唇瓣微微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冰冷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很好……都给我等着。

”她成了敌国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妃,这简直是老天爷递到她手里的一把最锋利的复仇之刃!

沈知砚,你赐我那杯毒酒时,可曾想过,这杯酒,会敬你满门?!

第二章 权倾北域点狼烟日子在北狄王庭这座巨大的黄金牢笼里,

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流淌过去。楚昭,或者说,北狄摄政王妃“萨仁哈斯”,

像一株被移栽到冰原上的植物,沉默地适应着截然不同的土壤和气候。

她的身体在那些名贵汤药的滋养下迅速恢复。摄政王赫连决,

那个传闻中凶戾残暴、杀人如麻的北狄战神,

在她面前却显出一种近乎笨拙的沉默和……纵容。他很少说话,

常常只是坐在离她不远的狼皮褥子上,擦拭他那把寒气森森的长刀“破军”,

或者处理堆积如山的军务文书。偶尔抬眼看她,那深邃如寒潭的灰色眸子里,带着一种审视,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楚昭也沉默。她像一个最完美的提线木偶,

顺从地接受着“王妃”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穿着繁复华贵的北狄宫装,

戴着象征地位的金狼头额饰,在王庭盛大的祭祀或宴会上,安静地坐在赫连决身边,

接受着北狄贵族们或敬畏、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她学习北狄语,速度惊人。短短数月,

已能与侍女简单交流。她观察王庭的权力结构,

记下每一个重要人物的名字、面孔和势力范围。

她甚至开始翻阅赫连决书房里那些关于大梁边防、地理、军情的卷宗——当然,

是“无意间”瞥见的。赫连决对此并未阻止。

他只是在她又一次“不小心”翻到标注着大梁雁门关布防图的羊皮卷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识字?”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响起,

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楚昭心头一跳,

面上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一丝因被撞破“无知”而产生的羞赧,

用尚显生硬的北狄语回答:“一点点……小时候,阿娘……教过。”她微微垂下眼睫,

掩去眸底深处翻涌的暗流。阿娘……那个温婉的江南女子,早在她爹被构陷下狱时,

就一根白绫随他去了。赫连决没再追问,只是将那份羊皮卷随手推到她面前:“想看,便看。

孤的书房,对你无禁。”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那一刻,

楚昭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知道她是谁。或者说,他不在乎她过去是谁,

他只在乎她此刻的身份——他赫连决的王妃。这认知让她后背微微发凉,

却也滋生出一种扭曲的安全感。只要她还有用,只要她还顶着“萨仁哈斯”的名头,

她就能借他的势!借势!这两个字像毒藤一样缠绕上她的心脏,

开出名为“复仇”的妖异之花。机会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深秋,

大梁边军在一次小***中,偷袭了北狄一个牧民营地,抢走了过冬的牛羊,

屠杀了十几个牧民,其中有一个,是某个大部族长老最疼爱的小孙子。消息传回王庭,

群情激愤。各部族首领齐聚王帐,怒吼着要血债血偿,要求摄政王即刻发兵,踏平大梁边关,

用梁人的血来祭奠亡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血腥的杀意。赫连决高踞在王座之上,

玄色王袍衬得他面容冷峻如铁铸。他一手支着额角,

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铺着虎皮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下了帐内喧天的咆哮。

他那双灰色的眼睛扫过下面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最后,

落在了王座旁安静得如同背景的楚昭身上。“王妃,”他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盖过所有嘈杂,“你以为,该如何?”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楚昭身上。有惊愕,

有怀疑,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视——一个梁人女子,还是俘虏来的王妃,懂什么军国大事?

楚昭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滞。她知道,这是试探,也是机会。一个将北狄这把锋利的刀,

精准地引向仇敌的机会!她缓缓抬起眼,迎上赫连决深不可测的目光,脸上没有半分怯懦,

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用清晰而流利的北狄语开口,声音不大,

却字字如冰珠砸落:“血债,自然需血偿。抢掠屠戮,是对狼神子民最深的侮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下面那些愤怒的酋长,“但,仅仅屠戮几个边关小镇,

杀些无关紧要的兵卒,如何能平息长老丧孙之痛?如何能震慑那些贪婪的梁人,

让他们再不敢北顾?”她微微向前倾身,

那双曾经盛满将门虎女骄傲、如今只剩下幽深恨意的眸子,紧紧锁住赫连决:“狼王狩猎,

岂会只满足于撕咬几只惊慌的兔子?要打,就打他们的七寸!让他们痛到骨髓,怕到梦里!

”“七寸?”一位满脸虬髯的部落酋长忍不住嗤笑,“王妃的七寸在哪儿?

大梁皇帝的龙椅吗?哈哈哈!”帐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哄笑。楚昭没有理会那哄笑,

她的目光依旧只看着赫连决,红唇轻启,吐出的地名如同淬毒的冰棱:“雁门关之后,

是河套粮仓。河套之后,八百里沃野无险,铁骑可直抵……”她一字一顿,

清晰地吐出那个在她前世噩梦里反复出现、浸透了楚家鲜血的城市,“洛、京。

”“洛京”二字一出,整个王帐瞬间死寂!连那虬髯酋长的嘲笑都僵在了脸上。

所有人的眼中都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却又被巨大贪婪点燃的狂热光芒!洛京!大梁的国都!

那是他们祖辈只能在传说中仰望的富庶之地!赫连决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住了。

他那双灰眸深处,第一次对楚昭燃起了毫不掩饰的、带着强烈征服欲的灼热光芒。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内投下巨大的阴影,强大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传令!”他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王庭,“点狼烟!聚铁骑!目标——洛京!

”“吼——!!!”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咆哮!所有的疑虑、轻视,

在直捣黄龙、洗劫洛京的巨大诱惑面前,烟消云散!看向楚昭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敬畏开始取代轻视。赫连决走到楚昭面前,俯视着她。他伸出手,

粗粝的指腹带着铁与血的气息,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直视自己。“萨仁哈斯,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像是猛兽在确认自己的猎物,

“你给了孤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剖开看个清楚,“孤的王妃,当与孤并肩,看这铁蹄,如何踏碎河山!

”楚昭被迫仰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名为复仇的火焰,

在赫连决带来的铁血风暴中,疯狂地燃烧、蔓延。踏碎河山?不。她要踏碎的,

是那金銮殿上的昏君,是那长公主府里的蛇蝎,是驸马府中,那个亲手喂她毒酒的沈知砚!

洛京,就是她为仇敌选好的坟场!北狄的狼烟,冲天而起。

黑色的铁流从广袤的草原深处汇聚,马蹄声震动大地,如同死神擂响的战鼓,滚滚向南!

目标,直指大梁心脏——洛京!第三章 风雪破城救仇雠北狄的铁骑,

挟着草原深秋的肃杀和赫连决的滔天凶威,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

狠狠捅进了大梁这个看似庞大、内里却已腐朽不堪的巨人身体。战报如同雪片,

却都是染血的雪片,从北疆一路飞向洛京,每一封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雁门关……失守!”“云州陷落!守将殉国!”“河套……河套粮仓被焚!

北狄前锋已过滏阳河!”“报——!敌军主力距洛京……不足三百里!”洛京城,

这座曾经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的帝都,彻底乱了。往日的繁华被一种末日降临的恐慌所取代。

粮价飞涨,盗匪横行,达官显贵们惶惶不可终日,拖家带口、变卖家产,

想尽一切办法向南逃窜。皇宫内,年轻的皇帝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

脸色惨白地瘫坐在龙椅上,听着大臣们互相攻讦、推诿责任,却拿不出半点有用的对策。

殿内弥漫着一种绝望的、等死的腐朽气息。长公主府内,同样是一片愁云惨雾。

曾经富丽堂皇的厅堂,此刻显得空旷而冰冷。

驸马沈知砚焦躁地在铺着昂贵波斯地毯的地上来回踱步,身上的锦袍有些皱巴,

往日的从容镇定早已荡然无存。他英俊的脸上布满阴霾,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怨毒。

“废物!都是废物!”他猛地停下脚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紫檀木花几,

名贵的珐琅花瓶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几十万大军!层层关隘!

竟挡不住一群茹毛饮血的蛮子!都该杀!统统该杀!”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长公主萧玉蓉坐在主位上,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也失去了血色,

涂着蔻丹的手指紧紧抓着扶手,指节泛白。她比沈知砚更清楚局势的严峻。北狄人凶残成性,

一旦破城……她不敢想象那后果。“慌什么!”她强自镇定,

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洛京城高池深,禁军尚有数万之众!只要坚守待援,

南方的勤王军……”“勤王军?”沈知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

“我的长公主殿下!你看看外面!那些所谓的勤王军现在在哪儿?都在忙着争权夺利,

抢占地盘!谁还管这洛京的死活?谁还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他眼中布满血丝,

猛地指向皇宫方向,“还有那位!除了躲在深宫里瑟瑟发抖,他还会干什么?

当初若不是他听信谗言……”“住口!”长公主厉声喝止,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沈知砚!

慎言!你想害死我们满门吗?!”满门?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沈知砚心上。

他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痛苦地***头发里。完了……一切都完了。楚家倒了,

他以为攀上了长公主这棵大树,就能安享富贵荣华。可这大树,在草原铁骑的狂飙突进下,

竟如此不堪一击!他眼前又闪过楚昭临死前那双充满刻骨恨意的眼睛,心头莫名地一悸,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就在整个洛京在绝望中等待最终审判时,城,破了。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黎明。连续多日的攻城,

守军的意志早已被无休止的杀戮和绝望消磨殆尽。

当北狄人用一种前所未见的、巨大的攻城槌最后一次撞击在早已伤痕累累的城门上时,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巨兽濒死的哀鸣,号称“固若金汤”的洛京正阳门,轰然洞开!

“城破了——!”“蛮子进城了——!”凄厉的喊叫声瞬间撕裂了黎明的寂静,

如同死亡的号角。黑色的铁甲洪流,裹挟着刺骨的寒风和漫天飞雪,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

汹涌地灌入了这座千年帝都!杀戮,开始了。北狄士兵压抑已久的凶性和掠夺的欲望,

在破城的瞬间彻底爆发。

哭喊声、惨叫声、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瞬间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响彻洛京的大街小巷。曾经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御道,被鲜血染红,被马蹄践踏。

富户的宅邸被粗暴地撞开,珍宝被抢夺,男人被砍杀,

女人在尖叫中被拖走……皇宫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风雪天。

长公主府厚重的朱漆大门,在数名北狄精锐士兵的合力撞击下,如同纸糊般碎裂开来。

凶神恶煞的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抢。

护卫家丁的反抗如同螳臂当车,瞬间就被淹没在血泊之中。沈知砚和长公主萧玉蓉,

连同他们年幼儿子沈钰、几个心腹仆人以及沈知砚年迈的父母沈家老夫人和老大人,

被粗暴地驱赶到前院冰冷的雪地里。寒风卷着雪花扑打在脸上,刺骨的冷。

沈知砚紧紧抱着吓得哇哇大哭的儿子,萧玉蓉则死死护在同样面无人色的公婆身前,

她华贵的衣裙上溅满了仆人的血点,发髻散乱,再不见半分皇家威仪。

看着周围明晃晃的、滴着血的弯刀和士兵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残忍杀意,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

缠绕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沈老夫人更是吓得直接晕厥过去。“不……不要杀我们!

我是大梁长公主!我……”萧玉蓉试图用身份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尖锐而颤抖。“长公主?

”领头的北狄百夫长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用生硬的梁语嘲弄道,“在我们王上眼里,

都是待宰的羊!杀!”他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刀锋在雪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芒,

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沈家老仆劈去!“阿贵!”沈老大人悲呼一声,老泪纵横,闭目待死。

千钧一发之际!“住手!”一个清冷的女声,如同玉磬击冰,穿透了风雪和杀戮的喧嚣,

清晰地传来。那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即将落下的弯刀硬生生顿在半空。所有人都循声望去。风雪之中,

一辆由四匹神骏异常、通体漆黑的北狄高头大马拉着的华丽车驾,

缓缓驶到了长公主府残破的大门前。车驾通体玄黑,镶嵌着金狼图腾,

低调却透着无上的威严。车帘被一只戴着雪白狐裘袖套的纤纤玉手缓缓掀开。

一个女子探出身来。她穿着一身玄色绣金凤的北狄王妃宫装,外面罩着华贵的雪狐裘斗篷,

兜帽边缘一圈蓬松的风毛衬得她一张脸愈发小巧精致,欺霜赛雪。

墨发绾成北狄贵族女子的发式,点缀着金饰和明珠。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淡漠地扫过一片狼藉、如同屠宰场的前院,

目光最后落在了雪地里那群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羔羊的人身上。当沈知砚看清那张脸的瞬间,

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抱着孩子的手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极致的惊恐!“楚……楚……昭?!”他失声尖叫,声音扭曲变形,

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和恐惧,仿佛白日见鬼!“不可能!你……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