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天像个保姆一样围着我转。”“公司大事一件帮不上,除了洗衣服做饭整理书桌,
你还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黏人的样子,很让人窒息!”“窒息你懂吗?
”“一点男人的事业和骨气都没有!”1清晨的六点半的闹钟还没响,
他已经轻手轻脚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床上,姬如雪深陷在天鹅绒枕里,眉心微蹙,
即使在睡梦中。那份公司冰山女总裁的重压也未曾远离。他俯身,
贪婪地呼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淡香,那熟悉的气味是他疲惫生活中的安慰。声音压得极低,
却带着化不开的温柔:“如雪,该起床了。”“滚啊,别烦我……”她不耐烦地咕哝,
像是赶走一只恼人的蚊子。“再睡五分钟……”话音未落,人已经转向另一边,
只留给他一个抗拒的背影。那一声五分钟,像尖刀扎进心脏,李星云心底涌起熟悉的酸涩。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转身走向厨房。很快,煎蛋的“滋滋”声响起,
油脂的焦香弥漫开来,是他笨拙表达爱意的味道。“你又在煎蛋?
”一声刺耳的质问打破温馨的幻象。姬如雪不知何时已倚在厨房门口,头发凌乱。
阴沉的面色比冬天还要寒冷。“我说了多少次!我要吃的是水煮蛋!清爽,健康,
你的脑子呢?”他心脏猛地一缩,李星云迅速关火,锅铲僵在半空。“对不起,
我我我马上给你重做。”惶恐淹没了他,指尖冰凉。“算了!”她冷冷截断,
眼神掠过手腕上的名贵钻表。“早会很重要,没时间等了。”那语气,轻蔑而又自然。
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递过保温杯。“凉茶,刚泡的,给你降降火气。”她一把扯过,
塞进价值不菲的手提包,动作粗暴得没有一丝温度。“走了。”“等等!如雪。
”他看到她丝巾歪了,那一点小小的不完美刺痛了他的眼睛,下意识想靠近。
“丝巾歪……”“别碰我!”姬如雪猛地后退一步,如同躲避瘟疫,眼神锐利而冰冷。
“我自己来!”她利落地给丝巾打个蝴蝶结,动作精准而快速。他那只伸出的手,
尴尬地悬停在冰冷的空气中,然后无力地垂下。李星云僵硬地站在原地。
听着高跟鞋冷漠的叩击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电梯间。他默默地转过身,
机械地收拾着凌乱的厨房。指尖残留着煎锅的热度,心里却一片冰凉。……夜深十一点,
客厅只亮着一盏孤独的落地灯。李星云坐在沙发上,视线空洞地望着电视无声的闪烁。
餐桌上精致的菜品早已失了魂,冷气凝固了汤汁,留下一片狼藉。漫长的等待后,
门锁终于“咔哒”一声转动。姬如雪走进来,带着满身的疲惫与办公室特有的气味。
揉着太阳穴:“项目出大问题了,全部门都在熬鹰……”他立刻起身,
接过那个象征着权威的爱马仕包包:“怎么这么晚,我去热饭吧。”“不用了!
”她看也不看他,声音疲惫至极,径直穿过客厅,仿佛他是透明人。“公司吃过了,
明天还要早起,睡了。”卧室门在她身后关闭,发出轻微而坚决的声音。“咔哒”一声,
也关掉了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他僵立在那里,像一座被遗忘在黑暗里的雕像。许久,
才摸索着关掉那盏唯一的灯,将自己彻底沉入浓稠如墨的黑暗中。一声压抑的叹息,
在万籁俱寂里,微弱得如同心碎的声音,无人听见。2周末的宁静被尖利的门铃撕裂。
李星云打开门,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岳父姬远山站在门外,
身姿板正得像一座移动的冰山,眼神挑剔地扫过他的全身。岳母沈秋慧紧随其后,
目光从他朴素的格子睡衣一路挑剔到脚上略显陈旧的拖鞋。“爸、妈,您们来了。
”李星云连忙侧身让开,那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感,比深冬的寒风更刺骨。
姬远山鼻腔里挤出一声沉重的“哼”,算是回应,跨步进门,步履沉稳地宣告***。
沈秋慧的目光则黏在他脸上。“哟,在家就穿成这样?不像话。
”李星云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有些发白的家居服,指尖悄悄蜷缩。“抱歉,
我不知道您二位今天来,没准备……”“如雪呢?”姬远山打断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目光在客厅里逡巡,像是在巡视自家领土。“她昨晚加班太晚,
还睡着。”李星云低声解释,话音刚落,沈秋慧的眉头就拧成了疙瘩。“都几点了还睡?
”她语速很快,带着天然的责怪。“你这做丈夫的也真是,就这么纵着她?
不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话语像细密的针,扎得他无处可躲。卧室门就在这时开了。
姬如雪套着真丝睡袍,慵懒中透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沈秋慧瞬间变脸,堆起笑容,快步迎上。“哎哟我的宝贝女儿!
想死妈妈了!快让妈看看!”她一把搂住女儿,上下打量,语气夸张而担忧。
“怎么瘦了一圈啊?是不是没吃好?星云的手艺不合你胃口了?
”姬远山瞥了一眼洁净却普通的厨房,鼻子轻轻一嗅。“周末,也不张罗点像样的早餐?
”“我这就去做!”李星云像得了赦令,几乎是逃进了厨房,关上移门,
靠在冰箱旁深吸了一口气。餐桌上,气氛微妙。
沈秋慧不停地往女儿碗里夹她带来的高级火腿和溏心蛋。“多吃点,瞧瞧这小脸儿,
一点血色都没有!公司是不是又把你往死里用?”“嗯,新项目压力太大,焦头烂额。
”姬如雪拿起勺子,敷衍地搅动着碗里的粥。“我就说嘛!”姬远山放下筷子,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早知如此”的嘲讽。眼神扫过厨房玻璃门后那个模糊的身影。
“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多好!能力资源,哪样不是顶配?现在倒好,
全靠你一个女人扛着公司往前走!我们如雪命苦啊!”李星云端着热好的牛奶正走过来,
手明显抖了一下,滚烫的液体几乎溅出杯沿。“爸!”姬如雪猛地放下勺子,瓷勺碰到碗壁,
发出一声脆响,语气带着警告。“我说错了吗?”姬远山非但没收敛,反而更加掷地有声。
“你看看你王叔叔家的闺女!自己嫁了个华尔街精英!”“资源、人脉、眼界,
要什么有什么!再看看你……”他摇头晃脑,一脸痛心疾首。沈秋慧立刻帮腔,
声音又尖又细。“可不是嘛!闺女,以你的条件,你的家世,相貌,
能力……”“当初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排着队等你挑?
”“我们如雪就是被那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女婿。“够了!
”姬如雪“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震得盘碟嗡嗡作响,脸色铁青。“我的生活,
我自己负责!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空气瞬间凝固,客厅里的温度骤降。
李星云默默转身走进厨房。水龙头被拧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流“哗哗”冲击着不锈钢水槽,
声音大得盖过一切。他拿起一个清洗过的苹果,放在砧板上,紧紧攥着刀柄,
刀刃却始终没有落下。门外,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嘲讽穿过流水声,直刺耳膜。“听见没?
你看看她现在这脾气,跟换了个人似的!好好的淑女名媛,现在成了什么样?
”“就因为找了个窝囊没本事的男人!一点出息都没有!”这是姬远山低沉刻薄的声音。
“唉,女怕嫁错郎,这话一点不错。”“如雪就是心太善,太念旧,
白白糟蹋了自己……”沈秋慧叹息着附和。水流冲刷着手背,李星云低着头,
额前落下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水花冰冷,但心口那块被反复鞭挞的地方,却烫得发痛。
砧板上的苹果,无声地承受着这绝望的寂静。3公司年会在顶级酒店的钻石宴会厅举行。
水晶灯倾泻下流光溢彩,映得姬如雪一袭酒红色鱼尾晚礼服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所到之处,
皆是惊艳的目光和赞美。“姬总今晚艳压全场,美得让星河失色!”市场部总监举杯恭维,
眼中满是热络。姬如雪唇边噙着一抹职业性的微笑,恰到好处的矜持与疏离。
她的目光频频看向入口璀璨的水晶门廊。他说过会来的,可此刻酒会正酣,
觥筹交错已半个小时,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缺席。“在等某位骑士吗?”一个低沉磁性,
带着一丝玩味的嗓音,在喧嚣的间隙精准地落入她的耳中。姬如雪微微一怔,侧头。
撞入视线的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轮廓深刻,鼻梁高挺,
深邃的眼窝中漾着毫不掩饰的兴趣和侵略性。男人穿着价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西装,
领带松垮地挂着。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性感。他递来一杯金黄色的香槟,
手指修长干净。“张子凡。您的仰慕者之一。”“很荣幸能当面向姬总表达这份久久的倾慕。
”他唇角微扬,笑容如精心设计的艺术品,自信而灼热。“你好。”姬如雪接过酒杯,
指尖触到微凉的杯壁,也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热度。
心湖似乎被这过于直接的欣赏投入了一颗小石。“一个人?”张子凡挑眉,
目光大胆地扫过她线条优美的颈项和肩头,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她略微挺直了背脊,
不自觉地握紧了酒。“我丈夫,应该快到了。”那是在划清界限,又像在提醒自己。“丈夫?
”张子凡故作惊讶,随即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唇角的笑意更深,
带着玩味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真是让人意外的信息啊!”“抱歉,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意外?”姬如雪敏感地捕捉到这个词的弦外之音,
心中升起些许不悦。“哦,别误会。”他优雅地举起自己的酒杯,目光直视着她,
带着坦诚的蛊惑力。“只是觉得,像姬总这样如皓月当空般的女性,无论是光芒还是舞台,
都理应匹配最璀璨的星辰。”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人心。
一股被冒犯的感觉涌上,姬如雪蹙眉,语气微冷:“你对我丈夫一无所知。”“当然。
”张子凡从善如流,笑容却纹丝未动,反而更凑近了一些。
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高级古龙水带着烟草味的后调,一种极具危险诱惑的气息。
“请原谅我的冒昧。但……”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我只是说出了很多人心中遗憾的共识而已。”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执着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姬如雪心头一跳:“星云?
”听筒里传来李星云带着深深歉意和喘息的声音:“如雪,
对不起市政那边抢险调度会临时拉长,
我恐怕赶不过去了……”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猛地松开,
留下空洞的回响和一丝被爽约的难堪。她深吸了一口气,喉头有些发堵:“知道了。
”声音干涩,没有多说一个字就切断了通话。“看来,你的专属骑士失约了。
”张子凡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精光,随即那丝锐利被完美的遗憾和关切取代。
“看来今晚的华彩乐章,少了主角真是令人惋惜。”他轻轻晃动酒杯。
“那么……”他忽然伸出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标准的邀舞姿势,
眼神灼热地锁定她带着一丝狼狈的眼睛。“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成为姬总今晚的临时骑士?”姿态优雅,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姬如雪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眼前,是张子凡充满魅力和欲望的世界。光鲜亮丽,
举手投足都优雅无比。她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家中那个穿着普通衬衫,
为她端上温牛奶的身影。一种巨大的荒诞的撕裂感厄住了她。在这被放鸽子的狼狈时刻,
在这充斥着物质与欲望的迷离光影里。张子凡的自信和诱惑,
轻易地卷走了她最后一丝被忽视的恼怒。她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养尊处优的手。
又看了一眼入口空洞的华丽门廊。最终说出了一个字。“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微颤,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那掌心滚烫的温度,
瞬间隔绝了心中那个渐渐模糊的身影,也隔绝了窗外冰冷的夜色。她需要一个证明,
证明她依旧是这个浮华世界的宠儿。需要一支强心针,
冲散心头那块因习惯性忽视而累积的沉重的阴影。4李星云站在梯子上,
小心地挂好最后一串暖黄色的彩灯。细小的光点在他专注的眉眼间跳跃。餐桌上,
精致的骨瓷餐具,剔透的高脚杯。中间点缀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他看了一眼腕表,
分针精准地指向六点半。她说过,七点前一定到家。厨房里,
上好的肋眼牛排正在特制的酱汁里腌渍。深红色的红酒在水晶醒酒器中,
慢慢舒展着醇厚的香气。空气里弥漫着甜蜜与期待的微醺。
手机***骤然划破这份宁谧的期待。他几乎是扑过去接起:“如雪?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星云,临时有个大客户,
必须现在去拜会……我恐怕……要晚些回去了。”姬如雪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模糊。
背景音是急促,起伏不平的说话声。李星云眼底的光瞬间黯了黯,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
随即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没事,工作要紧……我等你!多久都等。
”他像是在向自己保证。“别等了!”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语速很快。
“这个客户非常重要,很难缠,不知道要耗到几点……你先吃吧!”是命令,而非商量。
“可是……”他试图提醒,喉间泛起一股苦涩。“今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的日子啊!
”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希望。“我知道!”姬如雪几乎粗暴地打断他,背景音更嘈杂了。
“但工作是工作!就这样,我忙着呢!”电话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嘟!嘟!
嘟……”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落。李星云僵硬地转过身,目光落在餐桌上摇曳的花影上。
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瞬间变成了一场无人观看的独角戏布景。空气中,
等待的气息一寸寸冷却。时间来到了十一点。他蜷缩在沙发上,
开着静音的电视画面光怪陆离地闪烁。冰冷的夜晚浇灭了他心头的期待。凌晨一点。
“咔哒”的钥匙转动声将他惊醒。他触电般抬头。姬如雪带着一身寒气气走进来,
步履有些虚浮。当她踏进客厅,
满眼的彩灯、玫瑰、烛台……这被精心打造却冰冷空置的场景让她猛地顿住脚步。
眼中闪过一瞬纯粹的错愕茫然和懊悔。“你还没睡?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疲惫。李星云缓缓站起,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脸上却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声音暗哑得厉害。“纪念日快乐。
”他仿佛捧出了珍藏了七年的心,放在她面前。姬如雪恍然,抬手用力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眉心拧成解不开的结。“对不起。太忙了,忘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她脱下外套随手丢在椅背上,动作有些摇晃。
“太累了,我先去睡了,明天还得早起。”没有拥抱,没有安慰,
没有一丝烟火气温暖的停留。她像个过客,径直穿过弥漫着鲜花与冰冷菜肴气味的客厅,
走向属于她的堡垒。咔哒!卧室门在她身后关上。轻柔却像冰封的门栓,
将他隔绝在凛冬的荒原。他独自站在那里,如同被遗弃在旷野里的雕像。
许久才挪动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走回餐桌前。拿起那两块精心烹饪的牛排,
指尖触到瓷盘冰凉彻骨。他机械地打开垃圾桶,
将这两份象征了七年光阴、倾注了满心期待与柔情的作品。连同那几缕早已萎靡的沙拉菜叶,
重重地丢了进去。“咚”的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心脏坠地。
彩灯还在闪烁,玫瑰兀自芬芳,烛泪早已流尽。这个被遗忘的纪念日,
最终只剩下垃圾桶深处冰冷而无声的哀悼。5第二天。空气中弥漫着昨夜未散尽的香槟气。
姬如雪靠在昂贵的***椅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李星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拿着喷壶,
细致地给窗台的绿萝叶片洒水。阳光勾勒出他平静却略显疲惫的侧脸。
“这件衬衫……”姬如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熟悉的蓝色条纹棉布衬衫上,
眉头嫌恶地拧起。“它该有十年了吧?袖口都快磨毛了!”语气尖刻,像刀子刮擦玻璃。
李星云手指顿了一下,水滴悬在叶尖,晶莹欲坠:“还好没破。”他低声回应,
试图用简单维护一点脆弱的体面。旧衣的棉布触感柔软熟悉,带着岁月的温存。
是他为数不多的关于“家”的确认。“什么叫还好?”她的火气像被点燃了引线。
“你就不能有点形象意识吗?”“张子凡随便一件衬衫的价格,都够买你全身行头十套!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指尖带着炫耀地戳着屏幕。“看看人家!在米兰看秀!
随便拍一张都是时尚大片!那才叫品味!你懂什么叫品味吗?”“张子凡?”李星云抬起头,
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钝痛。“那个模特?”声音干涩。“对!模特!天生的尤物!
”姬如雪扬起下巴,带着一种近乎报复的***。“不仅脸蛋顶级,
对时尚的嗅觉也比你强百倍!你看他这条动态……”李星云沉默了。空气重得像铅。
他没有看手机,只是看着她眼中那份对另一个男人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攀比,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你最近提他的次数,
比提公司项目还多。”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姬如雪猛地炸了毛:“你什么意思?李星云!
”她把手机狠狠拍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我不能有朋友了?你是不是在监视我?在怀疑我?
”她猛地站起来,身体前倾,眼神凌厉如刀锋。“我没有……”他本能地想后退一步,
却生生钉在原地,脊背僵硬。“没有?”姬如雪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你每天像个保姆一样。”“公司事情一件帮不上。”“除了家务,你还会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黏人的样子,很让人窒息!”“窒息你懂吗?
”“一点男人的事业和骨气都没有!”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直扎要害。
李星云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的纸片人。“我只想……”他喉咙滚动,
声音低微得几乎被地毯吸走。“只想尽我所能,照顾好你……”这句辩解,
在现实的狂风暴雨中,苍白得像个笑话。“我不需要保姆!”姬如雪像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
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昂贵外套狠狠砸向地面。“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和我并肩站着!挡风遮雨!
让我有底气的男人!”“不是一个围着灶台转,只会看保姆手册的废物!
”巨大的关门声如同炸雷在室内回荡。昂贵的橡木大门紧闭,隔绝了所有声响。
也将那个永远穿着旧衬衫的身影,彻底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寂静如潮水般重新淹没空间。
李星云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很久,很久。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弯下腰,
去捡被她摔落在地的手机。屏幕还倔强地亮着,刺眼的光线下,赫然是一张照片——张子凡。
那个光鲜亮丽的模特,手臂亲密而霸道地环着姬如雪的肩膀。她微微侧首,唇角上扬,
眼底的光芒。是她很久、很久未曾在他面前显露过的鲜活与兴奋。
手机冰冷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寒意沿着血脉直通心脏。他紧紧攥着,仿佛攥着一块坚冰,
指节泛出毫无血色的青白。脚下昂贵的地毯花纹繁复,
却冰冷得无法融化一丝他从灵魂深处渗出的寒意。那个穿着破旧衬衫,守着空荡厨房的男人,
站在豪宅中心。却比窗外呼啸而过的冬风,更显凄凉。6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透咖啡馆。
落在那个憔悴的男人身上。温韬皱眉看着对面那个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的男人。胡子拉碴,
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擦不掉的灰霾。
他把一杯滚烫的美式咖啡重重推到李星云面前。“你瞅瞅你这鬼样子!”温韬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和心疼。“跟丢了魂似的!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
”“姬如雪是给你灌迷魂汤了还是给你下蛊了?”“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
”李星云的目光落在深褐色的咖啡液里,没有聚焦。秒后才迟钝地伸手握住温热的杯壁。
嘴角极其僵硬地向上扯了一下,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有这么明显?”声音沙哑干涩,
仿佛很久没说话。“废话!”温韬身体前倾,凑近他压低声音。
每一个字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锋利。“整个朋友圈都他妈在传!
你老婆现在跟那个靠脸吃饭的小模特打得火热!”“同进同出,眉来眼去!
当别人都是瞎的吗?”“你就这样看着?这么忍着?当乌龟王八壳那么厚?”他拍了下桌子,
引得邻桌客人侧目。李星云握住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工作需要。
”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更像是某种自我催眠的咒语。试图黏合早已支离破碎的幻想。
他低头,避开温韬的视线。“工作需要?”温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极冷的嗤笑。“行!你继续当你的痴情种!”“你就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李星云,你给我醒醒!”他的手越过桌面,用力抓住李星云冰冷僵硬的手腕,
试图将温度传递过去。“爱一个人他妈的不是跪下当狗!自尊心呢?骨气呢?
”“都他妈让她踩碎了吗?为了个女人,活成这副窝囊样,值不值?”手腕被攥得生疼,
李星云抬起头。那双曾经温和睿智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红血丝。“那你说!
”他的声音在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我该怎么办?
”绝望的窒息感几乎将他淹没,眼前闪过那张刺目的合照。“冲到她的公司,
砸了总裁办的招牌?”“揪着那个小白脸的领子把他从顶楼扔下去?”他猛地甩开温韬的手,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嘶哑。“那样做就能让她回头?那样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更快!更彻底!你懂不懂?”最后一句几乎是绝望的低吼。
卡座瞬间安静得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邻桌的视线像探照灯般扫过。李星云急促地喘息着,
胸脯剧烈起伏,眼底那点疯狂的红潮迅速退去。只余下更深的、几乎将他吞噬的疲惫。
他颓然靠回坚硬的椅背,手无力地松开滚烫的咖啡杯。“她知道……”再开口时,
声音轻飘飘的。“她什么都知道……”他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令人心碎的苦笑。
“只是不在乎罢了。仅此而已。”咖啡已经凉了,氤氲的热气早已消失殆尽。
只剩下他此刻的胸腔,冰冷而绝望。温韬看着好友这副模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重重地坐回座位,喉结艰难地滚动,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眼神复杂而痛楚。“呵呵!***可悲。”“你记得吗?
大学那会儿,你是我们系不折不扣的学神!”“李老,王教授,
哪个不是拍着桌子抢着留你读研做项目?”“那时候你眼睛里是有光的!”他猛地转头,
死死盯着李星云灰败的脸。“现在呢?你为了她,放弃了多少东西?
理想、才华、前程去当一个让她觉得有门面的公务员。”“你现在连魂都快丢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值得吗?”李星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他微微眯起眼,
低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值不值得不重要了!爱一个人大概就是得认命。
”“得咽下所有的苦涩,包括她的改变。”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次。
“包括她不再爱我这个事实。”那声音轻的,像最后一丝烛火燃尽时,
空气中飘散的那缕青烟。7总裁办公室的空气凝固得像块冰。
姬如雪烦躁地推开堆积如山的文件。屏幕上的股价曲线如同悬崖断壁般垂直坠落,
每一格都砸在她的神经上。重要的战略客户撤资,项目资金链眼看就要断裂,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困局。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正悄然爬上她的背脊。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张子凡的名字。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指尖带着颤抖迅速接通,声音是绷紧的弦。“子凡……”听筒里传来他慵懒而性感的声线,
背景是舒缓的轻音乐。“宝贝,都说了别太累坏自己。那家顶级日料店,
我特意提前一周订的位子,就为给你个惊喜。”语调暧昧的不行。“恐怕真不行。
”她用尽力气才能让声音维持平稳。“公司这边出了大事。”“又是公司?
”他声音里的温情瞬间冻结,变得硬邦邦的,带着明显的不悦。“行吧!你工作最重要。
随便你!”嘟!嘟!嘟……忙音冷酷地掐断了最后一丝虚假的温情,
比客户撤资的邮件更让她心寒入骨。她被挂断在了悬崖边缘,孤独无援。
电话忙音如同丧钟在她耳边嗡鸣。她用力闭上眼睛,压下喉间的哽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而同一时刻,在城市的另一端。李星云握着手机,站在简陋的阳台,夜风卷着寒意扑面而来。
他凝视着手机屏幕上姬如雪公司的logo,那是她曾经熬夜设计的骄傲。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进所有属于她的焦虑。
指尖沉重地点下那个早已存在通讯录最深处,几乎尘封的号码。“喂,老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启齿的分量,和不容置疑的恳求。
“这么晚打搅您,实在是对不住,但我老婆公司那边,
那个新能源融资项目塌了……”他语速急切,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你已经退休了,
安心在家带孙子,真不该再麻烦你……可这事……像刀架在她脖子上……老周,
看在我们……看在我们当年睡上下铺的交情上……帮帮她……求你……”两天后。
姬如雪像尊雕塑般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一夜未眠让她眼窝深陷。当助理语无伦次地冲进来,
尖叫着告诉她那个撤资的大客户不仅回心转意。甚至主动追加了50%的投资时,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这简直像一场荒诞离奇的美梦,砸得她头晕目眩。
狂喜之后,是无边无际的困惑。谁会伸出手?谁能在绝境中轻易翻云覆雨?
当晚的庆功晚宴奢华依旧。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香槟酒喷涌的气泡像是在欢庆一个巨大的谜团。姬如雪端着酒杯,接受着潮水般的恭维。
笑容完美无瑕,眼底却是一片茫然的疲惫。她像一个站在荣誉之巅却不知基石在何处的女王。
就在这时,张子凡如同嗅到蜜糖的蝴蝶。在无数目光追逐下精准地降临在她身边,
臂膀自然地环过她的腰肢。他身上昂贵的香水气息瞬间将她包裹。“祝贺你,我的女王!
”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廓上,带着占有性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