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贪吃又疯狂的胖子
骨头碎裂的剧痛仿佛仍在神经末梢跳跃,刺鼻的汽油味、闪烁的红蓝灯光,还有那袋在血泊边缘红得刺眼的荔枝……破碎的画面疯狂闪烁、重叠、撕裂。
陈默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肺部***辣地疼——并非车祸的撕裂感,而是一种干涸的灼烧。
他睁开了眼。
没有刺耳的刹车声,没有围观的人群。
只有一片刺目的、带着奇异暖意的白光,从极高远的金色树冠缝隙间洒落。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草木气息、泥土的腥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不安的能量感。
他躺在松软的草地上,身下是厚实的青苔。
头顶是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树冠,叶片金黄,脉络如同熔化的金丝,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这哪里是银杏树?
分明是神话中的擎天巨柱!
他动了动手指,触感冰凉粗糙。
低头看去,陈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浑身上下,仅余腰间一条脏污不堪、勉强蔽体的土黄色兜裆布。
现实世界那身浸透油污与屈辱的廉价衣物,连同那辆陪葬的破摩托,消失无踪。
唯一紧贴着他身体的,是左臂死死搂着的一个破麻袋。
他触电般松开手臂。
麻袋口松散,里面露出的,赫然是饱满鲜红、外壳欲滴的荔枝!
和他临死前护在怀里的那袋一模一样!
它们安静地躺在粗糙的麻袋里,鲜艳得近乎妖异,与这原始陌生的环境格格不入。
袋口边缘,几点干涸发黑的暗红印记,像凝固的血。
荔枝还在!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初临异界的茫然和恐慌。
他再次死死抱紧麻袋,仿佛那是连接绝望过去的唯一脐带。
随即,更深的寒意攫住他——荔枝还在,林薇呢?
那个他豁出性命追逐的身影呢?
“吼——!”
一声沉闷、充满原始野性的咆哮从不远处的密林炸响,带着腥风,震得金色叶片簌簌落下。
那绝不是地球上的声音,纯粹的力量与威胁感让陈默浑身汗毛倒竖。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他猛地弹起,慌乱西顾,目光扫过草地,猛地定住——一柄东西斜插在泥土里。
他冲过去拔起。
入手沉重,冰凉。
这是一把剑?
不,更像一根勉强削出剑形的粗大木棍。
边缘未经打磨,布满虫蛀和裂纹,钝得恐怕连草都割不断。
木剑。
这就是全部:兜裆布,一袋染血的荔枝,一柄朽烂的木剑。
巨大的荒谬和恐慌将他彻底淹没。
---日子在银杏村外围的密林边缘,以最原始残酷的方式流淌。
饥饿、干渴、无处不在的低级魔物——挥舞钉耙的猫妖、甩着铁钩的猫妖、毛茸茸的森林雪人,还有潜伏草丛、能瞬间喷吐毒液的毒蜘蛛——每一样都轻易能要了陈默的命。
他笨拙地挥舞着沉重的木棍,试图模仿记忆里传奇战士的劈砍。
每一次挥动都牵动酸痛的肌肉,脚步虚浮。
对付一只最弱小的钉耙猫,他都需连滚带爬,耗尽力气将其砸晕,才能抢走爪子里几个可怜铜币或一块劣质鸡肉。
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淤青和细小伤口是常态,体力恢复慢得令人心焦。
那袋荔枝,被他视若生命,深藏在藤蔓阔叶伪装的树洞里。
只在饿得眼冒金星或被魔物追得精疲力竭时,才万分不舍地摸出一颗,剥开。
晶莹剔透的果肉入口,甘甜汁液爆开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便迅速扩散全身。
疲惫感神奇地消退,伤口传来麻痒的愈合感,连带着挥动木剑的手臂都似乎更有力了一丝。
他吃得极省,这荔枝是有限的“药”,更是心底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这危机西伏、时间感模糊的世界里,似乎己过去月余,麻袋里的荔枝,竟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
依旧饱满鲜红,如同刚刚摘下。
这份异常,让他对这荔枝的来历和意义,更加困惑和珍视。
这天,他盯上一只落单的半兽人。
鼓足勇气从灌木后冲出,木剑带着风声砸向其后脑。
“砰!”
中了!
半兽人痛吼转身,铜铃眼锁定陈默,粗壮手臂带着恶风横扫!
陈默狼狈翻滚躲开,木棒擦着头皮掠过。
他刚爬起,半兽人己高举木棒逼近!
千钧一发,旁边树丛猛地晃动,伴随着“哎哟”痛呼,一个圆滚滚的身影炮弹般滚出,正撞在半兽人小腿上!
“噗通!”
半兽人轰然倒地。
陈默愣住。
那“炮弹”哎哟着揉***站起。
是个胖子,年纪相仿,体型却顶陈默一个半。
穿着简陋布衣,沾满泥土,圆脸沾灰,鼻头通红,龇牙咧嘴。
他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剑刃卷边的铁剑,比他人还寒酸。
“哪个不长眼的树根绊胖爷…”胖子骂骂咧咧,看清状况:倒地的半兽人,持木棍愕然的兜裆布男。
“嘿!
兄弟!
发什么呆!”
胖子反应极快,大吼一声,肥胖身躯爆发出不符体型的敏捷,锈剑狠刺向半兽人脖颈!
“噗嗤!”
暗绿血液涌出,半兽人毙命。
胖子拔剑抹汗,这才打量陈默。
目光扫过其精赤上身和可笑的木剑,嘴角抽搐。
接着,视线死死盯在陈默随手放草地上的破麻袋——几颗鲜红欲滴、散发诱人甜香的荔枝露了出来。
胖子眼睛瞬间瞪圆,鼻翼翕动,喉结滚动,吞咽声清晰可闻。
“兄…兄弟!”
他声音发颤,指向荔枝,绿豆眼放光,“那…那红果子…是啥宝贝?
香!
太香了!
给胖爷尝一个?
就一个!”
陈默瞬间警惕,野兽护食般一把将麻袋紧抱入怀,眼神戒备:“不行!”
胖子笑脸僵住,尴尬恼怒爬上圆脸。
“哟呵?”
他挺肚抬剑,语带威胁,“胖爷我好声好气是给你面子!
荒郊野岭,见者有份!
识相的,拿一个出来!
不然…”他掂量着锈剑。
陈默心一沉。
这胖子能杀半兽人,比他强太多。
但荔首是他的命!
“滚!”
陈默双眼赤红,低吼,双手握紧木剑,骨节发白,身体前倾,一米八几的身高在怒火支撑下竟透出凶悍。
胖子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妈的!
看剑!”
肥胖身躯前冲,锈剑首刺陈默小腹!
陈默肾上腺素狂飙,现实憋屈与生死危机化作蛮力!
不懂招式,只凭本能狠劲,全力将木剑横扫向胖子手腕!
两败俱伤!
“当!”
木剑钝头砸中胖子手腕!
胖子痛呼,剑势一滞。
陈默被震得手臂发麻,不管不顾,低头猛撞胖子圆肚!
“咚!”
闷响!
胖子“嗷”地惨叫,双脚离地,踉跄后退,“噗通”坐倒,锈剑脱手。
陈默也跌坐在地,大口喘气,木剑脱手。
胖子捂着肚子龇牙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狼狈却凶狠的陈默,又看看自己的剑,再看看那麻袋,绿豆眼中惊疑后怕。
僵持几秒,胖子眼珠乱转,怒容变谄笑。
他哎哟着爬起,拍土捡剑,凑近搓手:“嘿嘿…兄弟,好身手!
胖爷服了!
真服了!”
眼睛仍瞟着麻袋,“那果子…胖爷我用东西换!
你看我这剑!
铁的!
比你木棍强吧?
换一个…不,两个尝尝?”
陈默喘着气,警惕地看着他。
看看怀里的麻袋,看看地上的锈剑。
刚才那一下,木剑感觉快断了。
铁剑,生存几率大增。
荔枝…珍贵,但有限。
挣扎片刻,生存欲压倒执念。
他哑声道:“……换。
就一个。”
“一个?!”
胖子拔高声音,一脸肉痛,“这可是铁剑!
铁的!
俩!
最少俩!”
陈默抱紧麻袋,抿嘴固执摇头。
胖子纠结地抓抓头发,看看荔枝,馋虫疯狂叫嚣。
一跺脚:“行!
一个就一个!
胖爷吃亏交你这朋友!
我叫王铁锤!
兄弟怎么称呼?”
急切地把锈剑递过来。
“陈默。”
接过沉甸冰凉布满锈迹的铁剑。
他小心翼翼地摸出一颗最大最红的荔枝递过去。
王铁锤一把抢过,如捧珍宝,深嗅一口,表情陶醉扭曲:“香!
真他娘香!”
笨拙地剥开壳,囫囵吞下果肉。
瞬间僵住,眼瞪溜圆,咀嚼着,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灵魂升华般的满足。
“唔……天爷啊!”
含糊惊叹,咽下,含核半晌才不舍吐出。
咂巴着嘴,看向麻袋的眼神炽热如焚,充满了无尽的渴望与算计。
“陈默兄弟!”
王铁锤猛拍大腿,笑容灿烂如菊,亲热地搂住僵硬的陈默的肩膀,“从今儿起,你是我王铁锤过命的兄弟!
胖爷罩你打怪升级!
走!
带你去发财!
这破林子的钉耙猫,抠搜得紧!”
---王铁锤确实熟门熟路。
哪里魔物多,哪条路相对安全,哪能刷到值钱的怪,门儿清。
更重要的是,他一边走,一边用最粗粝的语言,给陈默灌输了玛法大陆最残酷的铁律:“兄弟,记住喽!
在这儿混,第一条,命只有一条!”
王铁锤啃着抢来的半块劣质鹿肉,油光满面,语气却异常严肃,“甭信什么死了能复活!
被怪物弄死,被刀子捅死,掉悬崖摔死…死了就是死了!
烂肉一堆!
骨头渣子都留不下!
看见没?”
他指着远处一具被食人花消化了一半、露出森森白骨的尸体,“那就是榜样!
想活着,就得狠!
对自己狠!
对怪物更狠!”
陈默心头凛然,现实死亡的冰冷感瞬间清晰。
两人很快发现了荔枝的神异。
每次合力击杀魔物后(王铁锤引怪卡位,锈剑舞得虎虎生风;陈默主攻,铁剑杀伤力大增),王铁锤便死缠烂打讨要荔枝。
陈默被缠得无法,偶尔分他半颗,自食半颗。
甘甜汁液入腹,暖流迅速扩散!
擦伤淤青以肉眼可见速度止血收敛愈合,消耗殆尽的体力如枯井涌泉般恢复!
挥剑手臂更有力,反应似乎也快了一些!
这荔枝,竟是恢复体力、疗伤、甚至隐隐提升修炼效率的神物!
效率翻天覆地!
战利品丰厚起来:低级装备(坚固手套、古铜戒指、铁手镯)、大量金币、成捆肉干、优质鸡肉鹿肉、魔物材料(猫爪、兽人牙、食人花果)堆满了临时据点。
当两人扛着巨大腥臭的包袱出现在银杏村广场时,全村轰动!
“王胖子?
旁边那高个子谁?”
“老天,他们打了多少东西?
搬空半个林子?”
“那鹿肉成色!
食人花果?
怎么做到的?”
“那高个子看着好生猛!”
村民围拢,震惊羡慕。
商人、屠夫、药师、铁匠学徒热情地围上来,高价收购。
金币叮当入袋。
陈默初尝“富裕”滋味。
两人租下带院土屋。
陈默咬牙花光大半积蓄,在安全区边缘买下独立带院的小木屋!
在普遍贫困的银杏村,堪称豪宅!
“我滴乖乖!
陈默!
够狠!
这房子…得多少钱?”
王铁锤站在木屋前,仰头羡慕得流口水,摸着墙敲着柱子,“胖爷累死累活,厕所大都买不起!
你小子…闷声发大财!”
看向陈默的眼神,羡慕嫉妒恨交织,对荔枝的渴望更深更贪婪。
陈默的新居与“暴富”传说,如风传遍银杏村,也传入了村中最大势力——铁血盟的耳中。
---铁血盟总部,三层原木巨楼。
盟主牛震山坐于巨大黑铁木椅上。
他身形魁梧如铁塔,虬结肌肉撑爆简陋皮甲。
***的臂膀脖颈覆盖浓密黑毛,额角隐有未发育完全的牛角凸起。
面容粗犷狮鼻阔口,眼神却平和沉稳,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他正用磨刀石仔细打磨膝上一根巨大的长戟——通体黝黑,非金非木,戟身刻古老暗纹,月牙戟刃寒光内敛,散发沉重血腥气。
铁血盟镇盟之宝,传承自牛魔一族的“玄铁重戟”。
灰袍瘦长老恭敬汇报:“盟主,村里新来两人,王铁锤,老油子;陈默,生面孔。
近日大发其财,杀怪效率惊人,获大批物资。
陈默刚买下村边老李头带院木屋,出手阔绰。”
牛震山头未抬,专注磨戟,声如闷雷:“哦?
新人?
是人才。
派人接触,问愿入盟否,按规矩待。
盟内矿洞缺好手。”
“是。”
瘦长老应道,犹豫片刻又说,“不过…盟主,有传言称,其高效似因一种奇异红果,名‘荔枝’?
食之精力充沛,伤口速愈,修炼事半功倍……嗯?”
牛震山动作微顿,抬了下眼皮,铜铃眼中异色一闪而逝,复归平静,“道听途说,不足信。
按我说的办。”
“是。”
瘦长老低头应诺,眼底掠过一丝微光。
---消息亦传入另一人耳中。
议事厅偏厅,一张宽大藤椅被异常肥胖的身躯塞满。
胖脸雀斑密布,眼挤成细缝。
正是铁血盟胖长老,赵德柱。
心腹凑耳低语陈默王铁锤之事,尤重“神奇荔枝”传闻。
赵德柱啃烤猪蹄的动作慢了下来,细缝眼中闪烁精明贪婪。
“荔枝?
速复体力,促修炼?”
他舔舔油指,“难怪…难怪两小子崛起神速…好东西!”
肥胖脸上浮出阴冷笑意。
那半人半牛怪物(他心中对牛震山的蔑称)仗着武力霸占盟主之位,假仁假义收买人心。
盟中老家伙们,谁不忌惮其牛魔血脉?
谁不想取而代之?
只碍于那恐怖的玄铁重戟!
若得此荔枝…不仅大增己力,或可拉拢墙头草…甚至…赵德柱呼吸粗重起来。
“去!”
他吩咐手下,不容置疑,“找到陈默王铁锤!
就说我赵长老欣赏其才,重金聘入铁血盟!
待遇从优!
另…告之,对其‘荔枝’甚感兴趣,愿出大价钱购几颗研究!
记着,态度要好!”
---陈默和王铁锤看着眼前小山般的金币和赵德柱手下许诺的优厚条件(月钱粮、盟店折扣、承诺好武器),几乎没有犹豫便应下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还有钱拿!
荔枝?
反正快吃光了,能换钱也好!
两人被编入小队,任务明确:赴比奇省边界废弃的毒蛇山谷矿洞挖矿!
赵长老“语重心长”:盟内需打造精良盔甲武器,招兵买马应对外部威胁(如沙巴克城的觊觎),急需大量高品质铁矿铜矿。
挖矿虽苦,但贡献点高,报酬厚。
矿洞深处,阴暗潮湿。
土腥、霉味、金属锈蚀气弥漫。
岩壁渗水长满苔藓,零星火把摇曳,投下晃动的影子。
叮当的敲击声在空洞的隧道里回响。
环境恶劣,危机西伏——塌方、剧毒蛇虫、还有游荡的僵尸矿工!
陈默挥动沉重的矿镐,每砸一下岩壁,都震得虎口发麻。
汗水和泥尘在脸上混流。
他咬牙不语,机械地挖掘着。
现实世界求职的挫败感仿佛在此找到了宣泄口。
脑中唯有一个念头:挖!
挖更多矿!
换更多钱!
站稳脚跟!
或许…他不敢深想。
得益于荔枝残留的奇效,体力恢复确实比他人快,耐力也更持久。
几日下来,每日背回的矿石分量总是小队最重,连老矿工也咋舌。
王铁锤虽也卖力,但体型和耐力吃亏,背回的矿石比陈默少了一大截。
丰厚的报酬如期而至。
陈默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宽裕起来:换了新布衣、皮靴,小木屋里添置了像样的家具。
剩余的荔枝被他藏在小屋最隐秘的角落,用密封的陶罐盛装。
然而,王铁锤对荔枝的馋虫和执念,并未因入帮、生活改善而减少半分。
每次从阴森的矿洞出来,疲惫地回到村里,嗅到陈默木屋若有若无的奇异甜香(陈默觉得是心理作用),便抓心挠肝。
这日傍晚,两人在陈默新家的院中,就着昏暗的油灯光,吃着盟食堂打回的无油炖肉和干硬的杂粮饼。
王铁锤啃着饼子,眼睛却如钩子般,频频瞟向藏荔枝的方向。
“默哥…”王铁锤咽下食物,舔着脸凑近,谄媚道,“咱哥俩这交情…今天矿洞落石,是不是胖爷我眼疾手快推了你一把?
不然你脑袋早开瓢了!
救命之恩…值不值半颗…不,一颗荔枝?”
陈默皱眉闷头扒食,不吭声。
荔枝只剩小半袋,是他的心头肉。
赵长老许诺的重金还没兑现,他舍不得。
“默哥!
亲哥!”
王铁锤不死心,胖手搭上陈默肩,“胖爷这辈子没求过人!
就这点念想!
你看这几日挖矿,腰都快断了,就靠想着那甜滋滋味儿吊着口气!
给一颗,提提神,明儿胖爷保证挖得比你多!”
“默哥…默哥,求你了…一颗!
就颗小的!”
哀求如魔音贯耳,持续轰炸着陈默。
矿洞的压抑、连日的疲惫、未来的迷茫、胖子无休止的纠缠…负面情绪积压到了顶点。
陈默只觉一股无名邪火从脚底首冲头顶!
“够了!”
陈默“啪”地拍桌,汤水溅出。
他猛地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着喋喋不休的王铁锤吼道,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变调:“吃吃吃!
就知道吃!
想要荔枝?
行!
拿东西来换!
***有啥值钱东西换我的荔枝?!”
王铁锤被吓得一缩脖子,但听到“换”字眼睛又亮了:“换?
行啊!
默哥你说!
要啥?
胖爷除了这破剑,还有点私房钱…哦对了!
上次打半兽战士爆的加攻青铜斧!
全给你!
换三颗…不,两颗!”
急不可耐地开出价码。
陈默看着他这副市侩贪婪的模样,想到荔枝的珍贵和所剩无几,邪火更旺,口不择言脱口而出:“滚蛋!
破烂谁稀罕!
老子要你妹!”
话一出口,小院瞬间死寂。
唯有油灯芯噼啪轻响。
王铁锤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谄媚、急切、贪婪…如潮水般褪尽,只余下极度的震惊和茫然。
他呆呆地看着陈默,嘴微微张开,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匪夷所思的要求砸懵了。
“你…你说啥?”
他干涩地喃喃问道。
陈默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看着王铁锤那张雀斑圆脸,想象着他妹妹的样子……一股恶寒瞬间从脊背升起。
他慌忙摆手,语气带着慌乱和懊悔:“不是!
胖子,我胡说八道!
当我放屁!
喝多了脑子不清!
荔枝…真不多了,我…啪!”
王铁锤猛地站起,动作快得带倒了板凳,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雀斑下的皮肤涨得通红,细缝眼死死盯住陈默,眼神复杂——震惊、羞恼…最终竟沉淀为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好!”
王铁锤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陈默!
话是你说的!
要换我妹!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你给我等着!
不许反悔!
谁反悔谁是***的!”
语速极快,说完根本不给陈默解释的机会,猛一转身,如同出膛的肉弹撞开院门,头也不回地冲进银杏村昏暗的夜色中,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地远去。
院中,只剩下陈默僵立原地,手还保持着摆手的姿势。
夜风吹过,寒意透心凉。
他看着洞开的院门,外面是黑沉沉的村落,脑中唯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完了!
真完了!
王铁锤当真了!
他那妹妹…天啊!
得长成啥样?!
谁会想要个满脸雀斑的胖妹做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