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镜中公寓与撕裂的眼球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喉咙深处似乎还残留着那个护士服怪物冰冷手指的触感，还有…还有指尖剜取眼球时，那种黏滑、温热的、令人崩溃的触感。
他逃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靠着那面布满裂痕、差点将他永远困住的镜墙，在倒计时归零的最后一刻，逃出了生天。
电瓶车歪倒在路边，像一匹垂死的瘦马。
他扑上去，拧动电门，引擎发出一阵濒死的***，挣扎着向前挪动，只想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回到熟悉的、散发着霉味和廉价泡面气息的出租屋，陆明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深入骨髓的寒冷交织，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他摸索着掏出那个该死的手机。
屏幕自动亮起，依旧是那片污浊粘稠的暗红。
扭曲的符号缓缓旋转。
订单：镜中公寓（一对新鲜活性眼球）配送成功！
评价：★★★★★（货主对“藏品”的活性与恐惧纯度…非常满意…）奖励发放中…获得：“深渊之种（碎片）” x1当前碎片收集进度：2/7集齐七枚碎片，可合成核心能力：“窥秘之眼”。
幽绿的文字闪烁着冰冷的非人愉悦。
又是碎片！
又是那个该死的“窥秘之眼”！
就在陆明麻木地盯着屏幕时，异变陡生！
屏幕猛地闪烁、扭曲！
暗红色背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污血湖面剧烈波动，中央的扭曲符号疯狂抽搐变形！
刺耳的电流噪音毫无征兆地从手机喇叭里炸开！
这一次的干扰比在海洋馆那次更强烈、更狂暴！
在疯狂跳动的雪花噪点中，一行残缺不全、仿佛被无形巨力撕扯过的血红色文字，如同垂死者的最后呓语，强行挤了出来：…警告…碎片即钥匙…终焉…门扉…正在…松动…这行字只闪现了不到半秒，整个手机屏幕骤然一黑！
随即，那股狂暴的干扰如同潮水般退去，暗红色背景和幽绿的奖励文字重新稳固下来，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陆明濒临崩溃的幻觉。
但陆明知道不是！
“碎片即钥匙…终焉门扉…松动…”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无法言喻的恐慌。
钥匙？
打开什么？
终焉？
什么终结？
门扉松动…意味着…门…要开了？！
他猛地捂住额头，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左眼。
一阵剧烈的、如同针扎般的刺痛毫无征兆地从左眼深处传来！
“嘶——！”
他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指尖下，左眼的眼球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搏动着，仿佛里面寄生了一只狂暴的虫子！
伴随着搏动，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灼烧感在眼球深处蔓延，视野的边缘，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极其细微、如同蠕虫般扭动的暗红色光丝！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他捂住眼睛的手指，清晰地感觉到眼球的表面…似乎不再是光滑的球体，而是…布满了某种极其细微、如同砂纸般的颗粒感？！
“不…不！”
陆明惊恐地低吼，猛地放下手，踉跄着冲到房间角落里那面布满裂纹、模糊不清的廉价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纸、写满惊骇的脸。
头发被冷汗和雨水黏在额角，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
而最让他心脏停跳的，是他的左眼！
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黑色。
一点极其细微、却妖异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幽绿光芒，如同沉入深潭的鬼火，在瞳孔的中心若隐若现！
更可怕的是，以那点幽绿为中心，眼白的部分，正极其缓慢地、如同被污染的墨汁晕染般，蔓延开一片浑浊、粘稠的暗红血丝！
那些血丝异常粗壮、扭曲，不像血管，更像某种活物的细小触手，正在眼球表面下缓缓蠕动、增生！
窥秘之眼？！
这就是碎片带来的“窥秘”？！
陆明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死死盯着镜子里那只正在发生诡异畸变的左眼，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几乎将他撕裂。
他成了什么？
一个被怪物系统绑架的骑手？
一个正在被深渊力量改造的…容器？！
“叮咚！”
清脆欢快的提示音如同丧钟，再次撕裂了出租屋的死寂！
陆明身体剧烈一颤，如同被鞭子抽中。
他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点点低下头。
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那粘稠的暗红如同活物般愉悦地蠕动。
血红色的新订单文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气息，跳了出来：新订单生成（紧急！
高优先级！
）客户：哭泣天使（石膏像）物品：纯真之泪（未受污染，十毫升）配送地点：圣心儿童医院旧址（地下停尸间入口）时限：02:59:59警告：配送过程中，绝对禁止背对货主或使其脱离视线范围。
违规后果：石化（永久）。
纯真之泪？！
未受污染？！
儿童医院旧址？！
停尸间入口？！
还有那个“哭泣天使（石膏像）”…以及这条光是读出来就让人血液冻结的警告——禁止背对！
禁止脱离视线？！
石化？！
陆明看着屏幕上那个猩红刺眼的“紧急！
高优先级！”
标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感觉比前两次更加凶险！
仿佛系统背后的某种存在，己经对他这个“新员工”失去了耐心，或者…某种“终焉”的进程在加速，需要他更快地收集碎片？
手机屏幕下方，那西个如同用鲜***写的字，如同最终的审判，同步浮现：拒单惩罚：灵魂湮灭。
陆明闭上眼，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那左眼深处持续的、冰冷的灼痛而剧烈颤抖。
灵魂湮灭…他毫不怀疑这西个字的真实性。
那扇“终焉之门”松动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碎片即钥匙…他成了这把钥匙的载体，或者说…祭品？
他猛地睁开眼。
镜子里，那只左眼的幽绿光芒似乎更盛了一分，浑浊的血丝在眼白中蔓延得更加明显。
一种被深渊凝视、被系统锁定的窒息感包裹着他。
没有退路。
他咧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低笑，充满了绝望和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狂。
他不再看镜子，也不再试图抗拒左眼的异变。
他粗暴地抓起桌上那瓶廉价的高度劣质白酒，拧开盖子，狠狠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如同火焰般滚过喉咙，灼烧着食道，带来一种虚假的、短暂的暖意和麻木。
“嗬…纯真之泪…未受污染…”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难听，“儿童医院…停尸间…哭泣天使…”他需要信息。
他需要知道这“纯真之泪”是什么东西，去哪里找！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订单详情，疯狂地向下滑动。
终于，在订单的最下方，一行不起眼的灰色小字提供了线索：物品来源指引：旧城区边缘，“遗忘角落”孤儿院旧址。
目标对象：编号7号床女孩（沉睡状态）。
收集方法：置于特制水晶瓶中接触眼角即可。
“遗忘角落”孤儿院？！
陆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那是旧城区一个臭名昭著的地方！
几十年前因为一系列虐童和离奇死亡事件被查封，后来彻底废弃，成了流浪汉都不敢靠近的鬼域！
传说那里晚上能听到孩子的哭声…目标对象…编号7号床女孩…沉睡状态？！
收集方法…接触眼角？！
一股寒气混合着劣质白酒的灼烧感在胃里翻腾。
沉睡状态？
是活人…还是…尸体？！
收集眼泪…需要他靠近一个沉睡在废弃孤儿院鬼域里的女孩？！
“呕…” 陆明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壁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点酸水和酒液。
左眼的刺痛和灼烧感更加剧烈，视野边缘那些蠕虫般的暗红光丝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倒计时：02:58:17、02:58:16…猩红的数字如同催命符，冰冷地跳动。
陆明首起身，抹掉嘴角的秽物。
眼神里的恐惧被一种深不见底的麻木和孤注一掷的狠厉取代。
他从抽屉里翻找，找出一个空的小玻璃药瓶——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容器了。
他又拿起那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别在后腰。
想了想，又抓起桌上那半瓶劣质白酒。
“遗忘角落”…纯真之泪…他拉开房门，重新踏入外面冰冷潮湿的黑暗。
雨丝落在他的脸上，也落在他那只正被深渊力量缓慢侵蚀的左眼上，带来一阵奇异的、冰凉的刺痛。
倒计时，在他身后，如同跗骨之蛆，冰冷地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