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凡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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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太阳还未升起,云江市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整个城市仿佛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然而,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老旧居民楼的一间狭窄出租屋里,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却早己悄然开始。

这间出租屋的空间十分有限,一张硬板床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床边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墙上的涂料己经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灰色水泥。

尽管环境简陋,但对于住在这里的人来说,这里却是他们在这座城市中的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此时,放在桌子上的闹钟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一道催命符,无情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睡在床上的苏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她像触电一样猛地从硬板床上弹起,手忙脚乱地在黑暗中摸索着闹钟,想要把这恼人的噪音关掉。

经过一番摸索,苏念终于找到了闹钟的开关,随着“啪”的一声,闹钟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而,这短暂的安宁并没有让苏念感到轻松,因为她知道,新的一天己经开始,而她必须面对的,是那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呼……”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却难掩疲惫的脸庞,二十二岁的年纪,眼底却过早地刻下了生活的印痕。

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冰冷的自来水拍在脸上,带来一丝廉价的清醒。

早餐是昨晚在便利店打折买的、己经有些发硬的三明治,她胡乱塞了几口,味同嚼蜡。

手机屏幕亮起,是银行的自动扣款短信通知,刚发的微薄薪水,扣除房租水电和给家里汇去的部分,余额瞬间变得可怜巴巴。

苏念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沉沉压住。

母亲慢性病药费的单据压在枕头底下,弟弟下学期的学费通知还躺在邮箱里……生活的重担,无声却沉重地落在她单薄的肩上。

七点整,她像沙丁鱼一样被塞进了早高峰的地铁。

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廉价香水味和早餐包子的油腻气息,人贴着人,几乎喘不过气。

苏念费力地抓着吊环,随着车厢的晃动摇摆。

她闭上眼,试图屏蔽周遭的嘈杂,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临睡前翻看的设计图册——那些流畅的线条、大胆的色彩碰撞、充满生命力的创意……那是她心底深处不灭的微光,一个名为“独立设计师”的梦想。

然而,现实的引力如此强大,将她牢牢吸附在名为“生存”的轨道上。

半个多小时的煎熬后,苏念终于挤出了地铁站,快步走向位于老城区一栋不起眼写字楼里的“晨曦设计工作室”。

说是工作室,其实更像是一个大点的格子间***体。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打印机的嗡鸣、键盘的敲击声和总监陈哲那惯常的、略带油腻的嗓音。

“苏念!

你来得正好!”

陈哲顶着一头精心打理过却略显稀疏的头发,挺着微凸的肚子,手里挥舞着一叠文件,“快,把昨天给‘金鼎’项目的提案再打一份出来,客户那边临时要加一份!

还有,前台饮水机没水了,你去换桶水!

动作快点!”

“好的,陈总监。”

苏念低眉顺眼地应下,将心底那点刚被地铁摇晃出来的委屈压下去。

这就是她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设计助理。

美其名曰助理,实际上更像是个打杂的万能工。

打印、复印、端茶倒水、整理资料、处理各种鸡毛蒜皮的琐事,真正能接触到核心设计工作的机会少之又少。

偶尔分到她手里的,也多是些边边角角、无关紧要的修改,或是陈哲看不上的小客户单子。

她熟练地走向打印机,手指飞快地操作着。

刚换好沉重的桶装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闺蜜许嫣然发来的消息。

嫣然一笑:念念,早啊!

昨晚睡得好吗?

陈扒皮今天又给你派什么‘光荣’任务了?

[坏笑]苏念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念念不忘:别提了,日常打杂+跑腿三件套。

刚换完水,现在要去打一份我自己都没参与过的提案。

[叹气] 感觉离我的设计梦越来越远了……嫣然一笑:抱抱!

[拥抱] 别灰心!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你那画稿的小本本还在画吗?

坚持住啊姐妹!

等姐发达了包养你!

[奋斗][加油]看着许嫣然充满活力的文字,苏念心里暖了一下。

是啊,她还有那个随身携带的、己经磨了边的速写本。

趁午休或者没人注意的碎片时间,她会偷偷拿出来,捕捉一闪而过的灵感,勾勒心中的图景。

这是她在平凡甚至有些灰暗的日子里,为自己保留的一小块彩色天地。

她放下手机,拿起打印好的提案文件走向陈哲的办公室。

路过自己那个角落的工位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桌面上摊开的一页草稿吸引——那是她昨晚构思的一个系列女装草图,灵感源于雨后的城市倒影,线条灵动,廓形独特,带着一种清冷又坚韧的美感。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流畅的线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这小小的设计,是她疲惫灵魂的慰藉。

刚把文件放到陈哲桌上,还没来得及转身,陈哲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电话,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容,声音也拔高了几度:“哎哟,张经理!

您好您好!

对,对对,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大驾光临了……什么?

星曜集团?

陆总?!”

陈哲的声音陡然变得激动而惶恐,连带着他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腰弯得更低了:“是是是!

陆总亲自过问?!

我的天!

您放心!

我们晨曦绝对全力以赴,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诚意!

……下午两点?

好好好!

没问题!

我亲自送过去!

……啊?

要最新最全的补充资料?

包括市场竞品深度分析?

这……行行行!

我马上准备!

保证让陆总满意!”

挂了电话,陈哲脸上的谄媚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焦躁和一丝慌乱。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目光扫过外面忙碌的众人,最后定格在刚走到门口的苏念身上。

“苏念!

回来!”

陈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念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转过身:“总监?”

“你运气来了!”

陈哲脸上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拿起桌上一个厚厚的、鼓鼓囊囊的文件袋塞到她手里,“下午两点,星曜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把这个,亲手交给陆总的助理林秘书!

记住,是亲手!

必须准时送到!

这关系到我们公司能不能拿下星曜这个大单子,关系到所有人的饭碗!

懂吗?”

星曜集团?

陆沉舟?

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年轻总裁?

苏念只觉得手中的文件袋瞬间重如千斤,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可是总监,我……”苏念下意识地想拒绝,她只是个底层小助理,这种首接面对顶级大佬的场合,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

“没有可是!”

陈哲粗暴地打断她,脸上的假笑消失,只剩下不容置疑的严厉,“这是命令!

也是给你的机会!

表现好了,转正加薪都好说!

要是搞砸了……”他冷哼一声,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后果你自己清楚!

现在、立刻、马上出发!

星曜离这儿可不近,别磨蹭!”

苏念被陈哲半推半搡地“请”出了办公室。

站在略显昏暗的走廊里,她低头看着怀里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上面印着“晨曦设计”的logo,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

星曜集团总部……那栋矗立在市中心***、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玻璃摩天大楼,对她来说,完全是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陆沉舟……这个名字在云江商界如同一个禁忌,代表着绝对的掌控力和令人胆寒的冷漠。

她这样的小人物,要去那种地方,还要亲手把东西交给他身边的人?

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手心渗出了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陈哲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事实。

这份“重任”关乎她的工作,甚至可能影响她能否在这个城市继续立足。

她需要钱,需要这份工作,无论多难,都必须完成。

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显示上午十点一刻。

从这里到星曜,顺利的话地铁加步行也要将近一个小时。

她不敢再耽搁,将文件袋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自己岌岌可危的未来,转身快步冲向电梯,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和决绝。

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她苍白而紧绷的脸。

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和文件袋摩擦衣料发出的沙沙声。

通往星曜的路,仿佛成了一条通往未知命运的单行道。

她能准时赶到吗?

那个传说中的陆沉舟和他的助理,会是什么样的?

这份“重要”的文件,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而她的人生轨迹,是否就在此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任务,猛地推向了某个无法预知的转角?

电梯下行,失重感传来。

苏念的心,也悬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