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数学老师夹着三角尺走进教室，环视安静的班级，满意地点点头：“今天咱们班的学习氛围很不错啊。”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突然凝固在后门那个倚着门框的高挑身影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放慢了语速，“上课铃己经响了，个别同学是不是该回座位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风一般冲进教室。
“回了回了！”
虞灿风风火火冲进教室，又脚步一顿，折返门口。
他一把勾住沈烬野的肩膀，笑得阳光灿烂：“走啊沈哥，上课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虞灿却浑然不觉气氛的异样，还笑嘻嘻地晃了晃沈烬野的肩膀：“沈哥，你发什么呆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甚至连讲台上的老师，也默不作声地抓住了三角板。
要是沈烬野当场发作，他得第一时间冲上去护住那个不知死活的虞灿，否则明天的头条可能就是“某中学高级教师课堂上发生恶性斗殴事件”了。
然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烬野只是冷冷地甩开虞灿的手，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虞灿也没生气，依旧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跟个没头脑的尾巴一样。
回到座位的虞灿中气十足地喊道：“老师，上课吧！”
-沈烬野拉开椅子坐下，故意弄出点动静。
邻座的女生却自始至终与他没有丝毫眼神交流。
沈烬野绷紧下颌，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绷着下颌线，双臂交叠在胸前，抱着胳膊散漫地靠在椅背上。
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正好打在他半边身子上。
明暗交错间，衬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愈发冷峻。
沈烬野的左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肘，这个偏后的距离，能让他放肆地打量阮伊伊。
阮伊伊垂着头，鬓间有一缕发丝垂落，随着清风轻轻飘动，几乎擦过他的小臂。
但对方并未察觉，只是听着数学老师乏味的讲解，笔尖在课本上规矩地滑动，连睫毛都没为此抬一下。
沈烬野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
才七岁的小姑娘，抱着一本厚重的故事书，趴在床上，小短腿翘在半空，一字一顿地念着对她而言还太过复杂的文字。
她常常因为不会读而读错，故事被她念得支离破碎，根本连不成情节。
但他从不在意这些。
他听的本来也不是故事，而是她软软糯糯的声音。
他贪恋依赖的，是她软软糯糯的嗓音，像棉花糖一样甜丝丝的笑声。
可后来……沈烬野眸色冷下去。
后来，阮伊伊抛弃他，离开了。
无论原因是什么。
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沈同学。”
“沈同学。”
清凌凌的嗓音忽然响起。
沈烬野猛地回神，正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阮伊伊指尖点着习题册，神色坦然，带着笑意：“这道题，你有什么思路吗？”
她……真的忘记他了？
真当他是初次见面的同学？
那么，刚才又为什么要据理力争地维护他？
沈烬野盯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看不出任何异样。
倒是阮伊伊歪了歪头，笑容里露出几分疑惑。
“怎么了？
现在是讨论时间。
你如果不想同我讨论，我就找别人。”
说完，她转身就要提笔戳前排的虞时。
“——我没说不想。”
沈烬野倏地开口。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
“那我们一起来看看这道题吧。”
阮伊伊并未察觉不对劲，眉眼一弯，把练习册推到他面前。
她为了看清楚题目，不得不偏过一点身体，略微越过了两张桌子中间分隔线。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缩短，近得沈烬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沈烬野下意识绷首了脊背。
“我想到了一个解题思路，要不先一起看看？
还是你有别的更简练的方法。”
阮伊伊抬头看他，离得更近了。
“没。”
沈烬野拧眉，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他强迫自己专注在那道题目上，但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其实这道题……”阮伊伊突然用笔尾轻轻点了下他的手背。
“关键嘛，就是要找到这个隐藏条件啦。”
沈烬野喉结动了动，突然把练习册往回一推：“别管我，你自己看。”
前排不远处传来一声嘲讽的嗤笑，夹杂在讨论声中，格外明显。
"有的人就是圣母病，装热心，也不看看少爷哥领不领情。
"沈烬野也听见了。
他神色阴鸷，一脚猛踹上自己的桌子。
桌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动。
数学老师年纪大了，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猛地站起来拍桌子：“沈烬野！
你学不学！
不学就滚出去！
你不学有的是人想学，别影响其他同学！
但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学以后指定后悔今天没学，现在你自己选，学还是不学！”
沈烬野站起身，冷笑：“正合我意。”
数学老师气得脸色发青：“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给我站住！”
沈烬野站住了。
数学老师：？？？？
偷瞄的其他人：？？？？？？？
沈烬野垂眸，视线难以置信地落在攥住自己腕骨的那只手上，泛着自然的淡粉的指甲。
阮伊伊仰着脸，首视他，指尖微微发力。
“沈同学，你想学，对吧？”
阳光穿过被风吹得翻起的窗帘，在她的弯成月牙的眼眸中，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烬野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