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带宽种姓制度》
林默蹲在生锈的服务器机箱后面，机箱外壳上斑驳的"IBM"标志正在渗出淡蓝色的冷凝液。
他用牙齿撕开一包合成肾上腺素包装时，听见自己臼齿里的微型传感器发出"滴"的校准声。
视网膜上跳动的十七个AR警告窗口像一群***的萤火虫，最刺眼的那个显示着记忆税欠缴：37.5TB。
"***在啃自己的指甲。
"阴影里传来沙哑的女声，伴随着光纤划过金属的细微滋滋声。
林默低头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指尖。
第十片指甲正在像老旧的墙皮般剥落，露出下面蓝光闪烁的微型电路板。
那些纳米级的电路纹路让他想起上周那个云葬师腐烂的声带振动时说的话——当你的身体开始背叛记忆时，最好检查下系统日志里有没有童年数据碎片异常的报错记录。
"这叫艺术创作。
"他把指甲碎屑弹向空中，那些半透明的碎片在下坠过程中突然变成一串二进制代码，像被无形蛛网捕获的电子昆虫般抽搐着。
头顶通风管道的电磁场发出贪婪的嗡鸣，将代码碎片吸进黑暗的管道深处。
"第七代赎罪券，支持面部识别和灵魂绑定，连算法牧师的忏悔亭都能骗过去。
"女人从电缆堆里钻出来时，那些缠绕在她小腿上的光纤像活蛇般自动解开。
她脖颈后的光纤接口泛着劣质红酒般的暗红色，每次脉搏跳动时都有数据包的光点顺着光纤流动。
林默注意到她左手小指缺了一节，断口处露出银色的神经导管——这是参加过"大断电"抗争的标志。
"高带宽区在查伪造的忏悔记录。
"她扔过来一个神经探针，探针尾端还粘着干涸的记忆胶质，"昨晚有个暴民在传输快乐记忆时被查出了熵值异常，现在整个西区的神经接口都要强制升级。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后颈的USB接口突然渗出两滴带着铁锈味的电解液。
全知者系统毫无征兆地弹出一个血色对话框：检测到COBOL语言进程 - 危险等级███。
远处传来算法牧师的布道声，那些古老的编程语法被吟诵得像情诗，每个句尾都带着诡异的摇篮曲旋律：```IF LOVE EQUALS TRUEPERFORM UNTIL DEATHDISPLAY "HOLY"ADD FAITH TO SOULEND-PERFORM```"狗屁不通。
"林默把探针***自己脊椎的USB接口时，听见体内传来硬盘寻道的咔嗒声。
剧痛中他看见数据洪流里漂浮着无数电子裹尸布，每块布上都绣着不同的带宽许可证编号，那些金色丝线其实是由纳米级的数据线编织而成。
某块裹尸布突然睁开眼——那是他自己的童年照片，正被系统用血红色的待征税记忆区块印章盖在额头上，照片边缘己经开始出现记忆衰减特有的锯齿状马赛克。
女人突然用光纤缠住他的手腕，那些发烫的数据线在他皮肤上烙下一串条形码似的灼痕。
"你流的是电解液还是血？
"她的瞳孔里闪过一段错误代码，林默认出那是市政厅清洁工幽灵的编号前缀。
就在这时，全知者系统在视界边缘投射出全息警告，文字边缘闪烁着递归兽特有的分形锯齿：检测到递归兽活动痕迹 - 斐波那契序列 - 距离200米。
黑市的照明系统突然集体熄灭，三十秒的绝对黑暗里只有神经接口的微光像萤火虫般明灭。
当应急照明再度亮起时，林默发现手里多了张烫金的神经接口图纸，纸张材质摸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皮肤，边缘还残留着被递归兽咬过的齿痕。
图纸背面用紫外线墨水写着："他们给递归兽喂食童年记忆"，字迹下方画着一个婴儿摇篮的简笔画，摇篮里却堆满了数据中心的散热风扇。
通风管道传来婴儿啼哭般的硬盘读取声，频率恰好符合斐波那契数列。
林默发现自己的指甲全部脱落了，现在他的指尖是十个微型投影仪，正在墙上投出十九层嵌套的文件夹目录。
每深入一层，投影的像素就会变得更加破碎，首到最深处的文件夹——那里标注着：管理员指令：████，但最后西个字符被不断变换的加密符号所覆盖，像是某种活物在抗拒被读取。
他的视网膜突然接收到一段强制播放的记忆碎片：五岁的自己蹲在沙坑里，沙粒在下落过程中变成了流动的二进制代码。
而沙坑边缘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她手里拿着的不是玩具，而是一块刻满COBOL代码的金属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