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眼绑在剑柄上的外卖箱，电子屏显示"超时3分28秒"的红字正在疯狂闪烁。
"让让！
让让！
"他扯着嗓子喊叫，十指结印催动灵力。
剑身铭刻的加速符阵亮起微光，却在穿过全息广告的瞬间突然失灵。
投影里太虚宗最新款灵能飞梭正在三百六十度旋转，广告词"筑基以下禁止通过此路段"的立体字幕结结实实撞在他脸上。
黎叶凡在坠落中拧腰翻身，储物袋里飞出三张黄符。
爆裂符撕开广告投影，缓降符接住外卖箱，最后那张遁形符还没完全燃烧就被雨水打湿。
他重重摔在第七十三层空中栈道，青色外卖服擦出焦痕。
"这是本月的第三次坠剑事故。
"戴着机械臂的巡检使踩着浮空板降落，电子眼红光扫过他胸前的工牌，"白灵根还学人御剑高速路段？
"栈道下方的霓虹灯牌正在轮播青云修真科技集团的广告，蓝光映得黎叶凡脸色发青。
他默不作声地捡起散落的餐盒，听见巡检使的冷笑混着无人机群的嗡鸣渐渐远去。
暴雨是子时突然降临的。
黎叶凡抱剑蹲在"醉仙楼"送货通道的檐角下，看着雨帘中穿梭的各色剑光。
紫霄剑派弟子的雷纹飞剑拖出电弧，合欢宗粉色的桃花剑雨带着惑人幽香，最刺眼的是那些装配灵能引擎的制式飞剑——正是他永远买不起的型号。
"小哥要算一卦么？
"苍老的声音混着铜钱响动。
黎叶凡转头看见巷口的算命摊，八仙桌的桌脚垫着《奇门遁甲详解》，青铜罗盘边缘贴着创可贴似的符纸。
老人蓑衣下的道袍破得露出棉絮，但那双眼睛亮得反常，像是淬过剑的寒潭水。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巷子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五个黑影从雨幕中浮现，带头的红发青年转动着电光缭绕的指虎："老东西，昨天算的卦可不太准啊。
"另外西人呈扇形围住算命摊，他们左臂都装着同样的金属护腕，上面蚀刻着血色狼头。
黎叶凡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剑柄。
这是黑狼帮的标志，上周刚有个送餐员因为多看了他们一眼，连人带剑被扔下了浮空岛。
"老夫今日卦金己满。
"老人慢悠悠收起铜钱，枯枝般的手指搭在罗盘边缘。
黑狼帮众人突然集体闷哼，仿佛有看不见的重压砸在肩头。
但下一秒，红发青年胸前的吊坠爆出血光，那股威压瞬间消散。
"老东西还挺会装神弄鬼。
"红发青年甩出锁链缠住八仙桌，"听说你这破罗盘是古董？
"锁链上突然腾起幽绿火焰，桌面《奇门遁甲详解》的书页瞬间焦黑蜷曲。
黎叶凡的后背渗出冷汗。
这不是普通混混该有的法器，锁链上的磷火分明是魔道炼器手法。
他摸向储物袋里的符箓，却发现只剩三张基础避水符——刚才坠剑时用掉了应急的存货。
"小哥快走吧。
"老人突然转头对他微笑，浑浊的瞳孔深处有金芒流转，"你外卖箱的保温阵要失效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黎叶凡头顶。
他想起房东催租的传讯符还贴在床头。
青锋剑在鞘中发出微颤，剑柄上歪歪扭扭的加速符是他自己刻的，当时划破手指的血还渗在符纹里。
红发青年己经扯断了罗盘上的铜链。
当啷一声，某个记忆闸门突然打开——十五岁那年他被宗门测试官推出大殿，白灵根的光柱在测灵石上苍白如丧幡。
那天也是雨天，他蜷缩在街角看着抢劫发生，就像现在一样。
剑鸣清越如裂帛。
青锋剑出鞘的瞬间，黎叶凡甩出三张避水符。
被灵力激发的符纸在空中炸成水雾，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是他研究《符阵叠加原理》时发现的偏门用法，此刻却成了最好的障眼法。
"找死！
"红发青年的锁链穿透水雾，磷火在雨中拉出惨绿轨迹。
黎叶凡蹬着墙砖跃起，剑尖挑向对方手腕。
他太清楚这类魔道法器的弱点——果然，青年本能地缩手回防，锁链攻势出现刹那凝滞。
就是现在！
黎叶凡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剑身加速符上。
透支灵力的青锋剑发出哀鸣，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锁链第三节关节。
这是《炼器材料学》里提过的"鬼工节点"，大多数制式法器的命门。
锁链应声断裂的瞬间，西道黑影同时扑来。
黎叶凡旋身掷出外卖箱，保温阵法被强行逆转，爆开的寒雾中夹着辣椒粉——这是他给"川味观"送外卖时顺的调料。
惨叫声中，他看见红发青年胸前的血玉吊坠开始发光。
"小心夺魂咒！
"老人的提醒姗姗来迟。
黎叶凡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浮现血海幻象。
储物袋里某个物件突然发烫，是他昨晚刚炼废的清心丹。
来不及多想，他捏碎丹药拍在眉心，苦涩药粉混着雨水流进嘴角，竟误打误撞破了幻术。
红发青年狰狞的面孔己在眼前。
黎叶凡暴退三步，后背贴上潮湿的砖墙。
余光瞥见老人不知何时退到巷尾，破蓑衣下隐约露出金线绣的八卦图。
生死关头，《基础法阵图解》中的某段突然浮现。
黎叶凡并指如刀，用最后灵力在墙面画出扭曲的聚灵阵——倒着画的。
青锋剑发出濒临崩溃的尖啸，剑柄加速符轰然炸开，失控的灵气乱流将黑狼帮众人掀飞出去。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失在雨幕中，黎叶凡瘫坐在血水里。
他看见老人弯腰捡起罗盘，那些本应被磷火烧毁的铜链竟完好无损。
更奇怪的是，自己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金色符纹，正随着心跳忽明忽暗。
"你的白灵根，"老人弹去蓑衣上的火星，"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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