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他,可能全细阳县的人春节之后的这两个月都会是如此感受!突如其来的鼠疫肆虐县城,打乱了本应热闹欢腾喜庆的春节,扰乱了所有人的既定规划。一个个从当初的质疑、不以为意,到事态严重后的理解、甚至庆幸,并开始自觉地闭门不出,这个春节过得着实是有点儿……史无前例啊。
就拿开农庄的二叔来说,年前储备了大量的食材、酒水饮料,就等着趁春节小赚一笔的,毕竟根据往年经验来看,农庄里哪一天不是满满当当?哪一个包间不是被提前预订?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桌都没有啊!
二叔整天长吁短叹,二婶抱怨连连,面对媳妇的唠叨二叔也是无奈,“这叫不可抗力!我有啥办法?”
二婶也知这自然怪不得自家男人什么,但是糟糕的心情终归是需要个出口宣泄不是?老娘心情不好想骂人,跟你做的对错有什么关系?
连订金都在二婶的反对下、二叔的坚持下被陆续地退了回去。
十室九空这个成语,倒是勉强能形容一下二叔这家樱花农庄这两个月来的惨淡状况。毕竟还有一桌自家人要吃饭嘛,所以九空倒也贴切,不至于让人失望得那么彻底,起码是个团圆年呀,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了。你没看某男子年前借着出差南方的名义来到了细阳城,秘会情人,然后……这边封城回不去了……团圆是不用想了,家不破就算是能耐。
所以林柂感觉,在二叔家这段不用帮厨干活的清闲日子里,倒也自在,自己好像胖了那么几斤,也白了那么一点。
“拖把哥!”,
猝不及防的一个喊声吓了林柂一个哆嗦,差点没稳住身形从树上掉下去,愤怒地扭头,是二叔家那胖儿子林有劲,高中停课,这家伙舒坦的很。林柂瞪了他一眼问他干啥,眼神分明是想揍人
“回家吃饭呀”
大胖墩林有劲咧着嘴坏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贱兮兮样子,然后快速地转身跑走了。
“这胖子,跑得倒是快。”
想起外号这茬,林柂也很无奈,老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年给自己取名取了个“柂”字,读音跟仪器的仪相同,第二声。可是这个字您老人家认识和喜欢,其他人都不认识啊!一百个人里面能有两三个认识就顶天了。
结果,就在自己踏入一年级教室的那一天,悲剧发生了。戴着黑框高度近视眼镜的语文老师点名时停顿了十秒钟左右,然后用不是很确定地口气说了句:
“下面这位同学的名字有点特别,应该是叫林—拖—吧?”,
问完后他目光扫视着下面坐着的那些尚未被点到名字的稚嫩孩童们,甚至都不确定这个名字的主人是男孩还是女孩。
教室里寂静了几秒钟,而后又突然间哗的一下笑声四起,全场的孩子都纷纷扭头各处搜寻。
“拖把?谁?谁啊?谁叫拖把?”
“哈哈,是你吧?”
“你才叫拖把”
……
林柂低着头羞赧地站起身来,弱弱地说出了自己名字的叫法,无他,老林给他起这个学名的时候,刚好有在场的乡亲们也认错了这个字,好像他们当时也都读成“林拖”,那时自己也不明白是啥意思,有啥区别。老爷子则是一脸自豪,满面笑意,对乡亲们劝其给自己换个常见字的劝说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当时还眯眼笑说了句“天鸡不可泄露”,林柂当时也不明白“天鸡”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所以林柂最终颇为自觉地站了起来,老师点到的这个“林拖把”八成就是自己了。
笑声最终还是被语文老师拍了拍讲台压制了下来,然后说了声:
“嗯,这名字……不错!同学们,刚才咱们一屋子的人一下子都大笑了起来,这个就叫‘哄堂大笑’,今天刚好借这个机会提前教给你们了,呵呵,呵呵”
就这样,“拖把”这个外号在林柂入学第一天便同步诞生了!确切地说是比他真名还提前了一步。嗯,还是班主任亲自册封。
林柂挣扎了几个月,商量过、劝阻过、警告过、动手过,然而拖把的外号一直摆脱不了,最终的结局是,认命了。不过有个响亮外号的好处是带来了好人缘,虽然咱成绩不咋地,但是咱朋友多啊。
后来,林柂有时经常会想,老师您当时哪怕换个语气助词,咱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雅号”啊?呃,或许…应该不会那么早就出现吧?
林柂起身利落地爬下了粗壮高耸的白桦树,拍了拍老树的树干道了句:“走了”,像是在对待朋友,然后往樱花农庄走去。
半路上,林柂无意中看了眼正抽绿发新的那一排排白杨树,脚步停顿了片刻,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后又加快了脚步朝二叔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