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郁扯开第四支肾上腺素注射器时，余光瞥见玻璃窗上的双重倒影——穿白大褂的自己身后，隐约立着个戴圆框眼镜的民国医生，正用钢笔在泛黄病历上书写相同诊断：多器官衰竭，病因未明。
"陈主任！
"护士突然抓住他衣袖，"林小姐又开始渗血！
"手术灯惨白的光束下，林晚秋腕间的翡翠镯正在吞噬鲜血。
那抹本该温润的翠色此刻泛着诡谲幽光，将渗出的血珠凝成细碎红珊瑚，顺着监护仪导线爬上屏幕。
陈郁用镊子夹起一片凝血，在无影灯下看到1936年的制药厂徽标。
"准备自体血回输。
"他摘下手套触碰患者额头，指尖传来戏台脂粉的黏腻触感。
这个动作让玻璃窗上的民国倒影突然清晰——戴眼镜的医生正将听诊器贴在穿着月白旗袍的女人胸口，诊床上散落着染血的《游园惊梦》戏折子。
护士突然倒吸冷气："血氧又掉了！
"陈郁猛然回神。
监护屏上的心电波形正扭曲成摩斯密码的节奏，嘀嗒声与窗外骤起的夜雨混作民国电报局的嘈杂。
他扯开林晚秋的病号服，发现她锁骨下方浮现淡青色刺青，分明是沈记药房三十年代特有的蛇缠十字标记。
"拿冷冻血浆！
"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落下梧桐叶。
陈郁接住那片枯黄，叶脉间竟显现铅字印刷的婚书片段："两姓联姻...沈砚之与林晚秋...丙子年菊月..."雨声在某一瞬变成老式打字机的敲击。
陈郁转身撞翻器械车，叮当坠地的止血钳突然裹上暗红铁锈。
当他弯腰去捡时，满地器械已化作民国手术室的黄铜器具，瓷砖缝隙渗出带着脂粉香的血水。
"陈医生！
"麻醉师突然扯住他，"患者出现梦境侵入现象！
"林晚秋的眼睑在镇静剂作用下剧烈颤动，睫毛凝着ICU特有的冰霜。
陈郁凑近观察时，呼吸突然滞住——那些霜花正拼凑出民国医院的彩色玻璃窗图案，窗后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将注射器扎进旗袍女子的后颈，针管里晃动着翡翠色的液体。
"准备脑电监测。
"陈郁的声音有些发颤。
当他将电极片贴到林晚秋太阳穴时，监护屏突然闪现雪花噪点，间杂着黑白影片般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