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冬相亲记林溪第一次相亲是在立冬后的一个阴天。
母亲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见面时要穿的衣服，甚至特意去做了新发型。
林溪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里既感动又无奈。"小溪，你看这件驼色大衣怎么样？
显得稳重又不老气。"母亲举着衣服在她身上比划。"妈，就是见个面而已，又不是去面试。
"林溪笑着接过衣服挂在衣柜里。相亲地点定在介绍人王阿姨家。
林溪穿了一件简单的米色毛衣和牛仔裤，只在出门前涂了点唇膏。母亲见状直摇头，
硬是给她加了一条丝巾。"对方叫沈知言，在银行工作，比你大两岁。
"路上母亲絮絮叨叨地介绍着，"听说很稳重，就是家里条件一般，父亲早逝，是单亲家庭。
"林溪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望向车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她刚结束一段三年的感情，
对相亲这种事提不起什么兴趣。王阿姨家住在城西的老小区。刚进门，
林溪就注意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瘦高的男人，正拘谨地捧着茶杯。他穿着深蓝色衬衫，
领口处露出一截突出的锁骨。"这是知言。"王阿姨热情地介绍道。沈知言站起来，
礼貌地点点头。林溪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这是我女儿林溪。
"母亲笑着推了推她。寒暄过后，林溪发现沈知言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恰到好处。
他说话时眼睛会专注地看着对方，让人感觉很真诚。渐渐地，林溪放松下来，
甚至觉得这次相亲可能没那么糟糕。直到沈知言的母亲推门进来。"阿姨来了啊。
"王阿姨连忙起身相迎。林溪抬头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穿着深灰色外套，
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沈母没有回应王阿姨的热情，径直走到儿子身边坐下。
她从头到脚打量着林溪，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人看穿。当林溪礼貌地问好时，
对方只是微微点头，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知言从小就懂事，学习从来不用我操心。
"沈母突然开口，声音尖细，"他爸爸走后，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他特别孝顺。
"林溪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手指紧紧攥着儿子的衣袖。沈知言略显尴尬地挪了挪位置，
但母亲立刻又贴了上去。"小溪在出版社工作，负责儿童图书的编辑。"母亲试图缓和气氛。
沈母轻哼一声："现在的小姑娘都爱做这种轻松工作。知言在银行，每天加班到很晚，
特别辛苦。"林溪感到一阵不适。她看见沈母说话时斜眼瞥她，眼神里充满挑剔。
更诡异的是，每当沈知言和林溪有眼神交流，他母亲就会故意咳嗽或弄出其他声响。
2 母亲的心结"我去下洗手间。"林溪起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洗手间里，
她对着镜子深呼吸。镜中的女孩眉头紧锁，嘴唇因为紧张而发干。她掏出唇膏补妆，
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压低的声音。"妈，您能不能别这样？"是沈知言的声音。"我怎么了？
那丫头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穿得那么随便，连妆都不化...""人家是来相亲的，
不是来面试的！""你吼我？为了个刚见面的丫头吼你妈？"沈母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忘了是谁把你拉扯大的？"林溪贴在门上，心跳加速。她听见沈知言疲惫的叹息声，
然后是脚步声渐渐远去。回到客厅，气氛更加尴尬。沈母紧挨着儿子坐着，脸上写满不悦。
林溪的母亲也察觉到了异样，开始找借口准备离开。"小溪，
我们是不是约了张阿姨喝下午茶？"母亲使了个眼色。"啊，对。"林溪会意地站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告别时，沈知言送她们到门口。他低声对林溪说："抱歉，
我妈她...不太会和人相处。"林溪看着他凹陷的脸颊和突出的颧骨，
突然觉得这个瘦高的男人像个被困住的提线木偶。她礼貌地笑了笑："没关系，理解。
"走出小区，母亲立刻抱怨起来："那老太太怎么回事？好像我们要抢她儿子似的。""妈，
您小点声。"林溪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听见。"我看那小伙子还行，就是太瘦了，
风一吹就能倒。"母亲撇撇嘴，"不过他妈那个样子，将来婆媳关系可不好处。
"林溪想起沈母充满占有欲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掏出手机，
发现沈知言已经发来了好友申请。犹豫片刻，她还是点了通过。"你觉得怎么样？
"母亲期待地问。"还行吧。"林溪模棱两可地回答，心里却想着沈知言被母亲攥住的衣袖，
还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手机震动了一下。沈知言发来消息："今天真的很抱歉。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单独请你吃顿饭赔罪。"林溪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梧桐叶落在她肩上，
像一声轻轻的叹息。林溪没有立即回复沈知言的消息。回家的路上，
母亲一直在分析今天的相亲，从沈知言的工作说到他母亲的态度，
最后得出结论："这家人不行，妈再给你找更好的。""妈，您别操心了。
"林溪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我自己心里有数。"晚上洗完澡，
林溪才拿起手机回复沈知言："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打开电脑继续处理工作邮件。手机又震动起来。
沈知言回复得很快："我知道我妈今天表现得很糟糕，但这不代表我的态度。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林溪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窗外的路灯在窗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想起沈知言说话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他给母亲倒水时轻柔的动作。
"周末我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她犹豫着打字，"如果你有空，
可以约在图书馆旁边的咖啡厅。"沈知言几乎是秒回："周六下午两点可以吗？
我知道那家咖啡厅，他们的手冲咖啡很不错。
"3 咖啡厅的约定林溪没想到他对咖啡还有研究，这让她对这次约会多了点期待："好，
到时候见。"周六那天，林溪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点了一杯热拿铁。窗外行人匆匆，初冬的阳光给一切镀上淡金色。"等很久了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溪转头，看见沈知言穿着深灰色大衣站在那里，
手里拿着一本包着牛皮纸的书。"刚到。"林溪示意他坐下，
注意到他今天的气色比相亲那天好很多，眼睛下面没有那么重的黑眼圈了。
沈知言把书递给她："听说你喜欢推理小说，这是最新出版的《午夜图书馆》，
我想你可能还没买到。"林溪惊讶地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立刻缩了回来："谢谢，我确实一直想买这本。""我妈妈的事..."沈知言刚开口，
服务员就来送咖啡，打断了他的话。等服务员走后，
林溪主动说："其实我能理解单亲家庭的不容易。我大学室友也是单亲，
她妈妈对她管得特别严。"沈知言的手指轻轻敲击咖啡杯："不只是严格的问题。
自从我爸去世后，我妈就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我身上。"他停顿了一下，"她害怕失去我，
所以对任何接近我的人都充满敌意。"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沈知言的侧脸上，
林溪看见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在微微颤动。她突然意识到，
眼前这个男人背负的东西远比看上去要沉重。"你试过和她沟通吗？"林溪轻声问。"试过，
但每次一提这个话题，她就会哭，说我嫌弃她。"沈知言苦笑，"然后接下来一个星期，
她会变本加厉地控制我的生活。"林溪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喝咖啡。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令人尴尬。"抱歉，第一次约会就说这些沉重的话题。
"沈知言突然笑了，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说说你吧，为什么喜欢编辑儿童图书？
"话题的转变让林溪松了口气。她谈起自己如何热爱这份工作，
如何为孩子们挑选优质的内容。沈知言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出一些专业的问题，
显示出他对出版行业也有一定了解。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窗外已经华灯初上。
林溪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聊了整整四个小时。"我送你回去吧。"结账时沈知言提议。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林溪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今天聊得很开心。
"沈知言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也是。下周末有个新开的艺术展，
如果你有兴趣...""好啊。"林溪答应得比自己预想的要快。回家的路上，
林溪的手机响了。是母亲发来的语音："小溪，李阿姨给你介绍了个海归博士，条件特别好，
下周..."林溪叹了口气，把手机调成静音。她想起沈知言谈论母亲时复杂的眼神，
还有他送书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也许，给他一个机会也不是坏事。车停在红灯前，
林溪看向窗外。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过马路，老爷子细心地为老伴拢了拢围巾。
这个画面让她心头一暖，突然明白了沈知言为何对母亲如此忍让。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沈知言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今天谢谢你听我说那些。"林溪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回复道："刚到。艺术展的具体时间是？"发完这条消息，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期待感。
或许这次，真的会不一样。艺术展那天，林溪特意穿了件湖蓝色的连衣裙，
这是她衣柜里最亮眼的颜色。沈知言在展馆门口等她，手里拿着两杯热茶。"天气转凉了，
喝点热的。"他递过一杯，指尖因为寒冷而微微发红。展馆里人不多，他们慢慢走着，
在一幅幅画作前驻足。沈知言对艺术似乎很有研究，他能说出每位画家的风格特点，
甚至知道一些作品背后的故事。"你懂得真多。"林溪站在一幅抽象画前感叹道。
沈知言笑了笑："大学时辅修过艺术史。那时候想逃离现实，艺术世界是最好的避难所。
"林溪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目光变得有些遥远。她正想追问，沈知言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立刻变得紧张。"我得接一下，是我妈。"他快步走到走廊尽头。
林溪继续看画，但注意力已经不在作品上了。她能听见沈知言压低的声音，
语气里满是安抚和妥协。十分钟后，他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出什么事了吗？"林溪问。
沈知言揉了揉眉心："我妈身体不太舒服，让我回去一趟。"他看了看表，
"其实...她每次知道我要出门约会都会这样。"林溪心里一沉，
但看着沈知言疲惫的样子，又不忍心说什么。他们沉默地走出展馆，
初冬的风吹乱了林溪的头发。"我送你回去。"沈知言说。"不用了，你赶紧去看看阿姨吧。
"林溪勉强笑了笑，"我们改天再约。"4 艺术展的转折沈知言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真的很抱歉。"回到家，林溪把没喝完的热茶放在桌上，茶已经凉了。
她打开电视，却什么也看不进去。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知言发来的消息："我妈没事，
只是血压有点高。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林溪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不知道该回什么。
她想起母亲说过的话，也许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注定艰难。第二天上班时，
林溪一直心不在焉。同事温以宁看出她的异常，午休时拉着她去了公司附近的咖啡馆。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温以宁搅动着咖啡问道。林溪把相亲和约会的事简单说了说。
温以宁瞪大眼睛："这不就是典型的妈宝男吗？你可要想清楚啊。""他不是那种人。
"林溪下意识为沈知言辩解，"他只是太在乎他妈妈了。""在乎和纵容是两回事。
"温以宁摇头，"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他妈妈会怎么对你？"林溪沉默了。
她想起沈母那充满敌意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班时，林溪在公司门口看到了沈知言。
他站在寒风中，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满天星。"我想当面道歉。"他递过花束，"昨天的事，
我真的很抱歉。"林溪接过花，闻到淡淡的清香。她注意到沈知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显然一夜没睡好。"我们去走走吧。"她说。他们沿着江边慢慢走着，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知言突然停下脚步："我知道我妈的问题很严重。
昨晚我想了一夜，决定去找心理医生谈谈。"林溪惊讶地看着他。"不只是为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