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毅寒的婚戒箍在她无名指上，却缠着林若薇的翡翠项链——那抹碧色正贴着另一个女人的孕肚，在B超室门前晃成淬毒的刀。
"陆太太的胎像不稳。
"医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他瞥向档案袋的视线。
那里藏着三份伪造的孕检报告，日期恰好是每月17号，与君悦酒店总统套房的消费记录严丝合缝。
当夜暴雨倾盆，苏冉在陆毅寒西装内袋摸到枚带血的金丝雀胸针。
二十年前火场废墟里，少年塞给她的逃生信物，此刻正别在林若薇的蕾丝睡裙上。
手机突然弹出加密邮件，孕期监控视频里，她的丈夫抱着青梅竹马走进私立产科VIP室，背景音是护士的恭贺："林小姐这次HCG翻倍很漂亮。
"铜雀台顶楼狂风猎猎，苏冉将染血的产检单拍在99亿的并购案合同上。
薄铭熙的沉香佛珠缠住她颤抖的腕骨，华尔街日报的头条正在直播——陆氏少夫人当众摘下婚戒，身后苏氏集团的金雀图腾刺破云霄，而陆毅寒亲手筑就的囚笼，正被二十年错爱的灰烬烧成琉璃雨。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横冲直撞，苏冉捏着孕检报告的手指微微发颤。
报告单右下角"孕6周"的字样被晨曦镀上金边，像枚精巧的琥珀，封存着她二十年暗恋结出的果实。
"宝宝来得真是时候。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陆太太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胎心有些弱。
"玻璃幕墙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苏冉下意识抚上小腹。
昨夜陆毅寒将她抵在落地窗前时，西装革履都还带着董事会的硝烟气。
她记得他咬着自己耳垂说"冉冉乖"，像哄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电梯门"叮"地分开，苏冉正要踏入VIP通道，忽然听见走廊转角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别怕。
"陆毅寒的声音裹着罕见的温柔，"我在这里。
"苏冉的指甲掐进掌心。
透过龟背竹的缝隙，她看见林若薇靠在陆毅寒肩头，雪纺裙摆下的小腹微微隆起。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正覆在那处，无名指上的婚戒折射着冰冷的光。
"陆总，林小姐的HCG数值很理想。
"护士递过化验单，"十二周后再来做NT检查。
"血液在耳膜里轰鸣，苏冉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走廊里的移动托盘。
玻璃药瓶碎裂的脆响中，陆毅寒倏然转身。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瞳孔骤缩，下意识将林若薇往身后带了带。
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苏冉想起三年前的新婚夜。
彼时暴雨如注，陆毅寒也是这样将浑身湿透的林若薇护在伞下，转头对她说："冉冉，若薇家的老宅漏水。
"手机在挎包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里，陆毅寒正抱着林若薇走进酒店套房。
拍摄时间显示昨天凌晨两点——正是他在电话里说"有并购案要通宵"的时刻。
"苏苏姐？"林若薇忽然惊呼，"你脸色好差，要不要......""陆太太。
"陆毅寒打断她，西装革履包裹着与昨夜如出一辙的雪松香气，"你怎么在医院？"孕检报告在指间皱成一团，苏冉望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红痕。
那是今晨更衣时她亲手用遮瑕膏盖住的印记，此刻却像淬毒的荆棘，顺着血脉往心脏里钻。
"我来拿胃药。
"她听见自己说。
暴雨冲刷着迈巴赫的车窗，苏冉蜷缩在后座，湿透的香奈儿套装贴在皮肤上。
司机老陈第三次从后视镜偷瞄她时，她终于开口："去栖霞路。
"那是陆毅寒绝对不会踏足的地方——她母亲生前经营的珠宝工作室。
檀木门推开时，铜铃惊起尘埃，在斜射的日光里跳着踢踏舞。
"小小姐？"白发老者从工作台后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你怎么...""周伯，帮我把保险柜打开。
"苏冉摘下婚戒扔在珐琅托盘上，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外的白鸽。
最深处的丝绒匣子里，祖母绿耳坠泛着幽光，这是母亲葬礼那天她从棺材上生生抠下来的。
手机在檀木桌上疯狂震动，陆毅寒的来电显示在屏幕上闪烁。
苏冉盯着监控软件里实时跳动的定位红点——君悦酒店1808房，突然抓起锤子砸向手机。
"当啷！"水晶吊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
苏冉踉跄着扶住展柜，玻璃映出她惨白的脸，像博物馆里陈列的碎瓷人偶。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周伯的喊声仿佛隔着海水传来。
意识模糊间，苏冉闻到消毒水混着龙涎香的气息。
有人将她打横抱起，黑色大衣前襟的金丝雀胸针硌着她的锁骨。
那是苏氏珠宝巅峰时期的作品，全球仅三枚。
"心率40，准备肾上腺素！""患者血型特殊，联系中心血库调RH阴性..."恍惚间似乎回到二十年前的雨夜，十岁的她蜷缩在苏宅阁楼。
穿英伦校服的少年翻过蔷薇花墙，捧着热可可的掌心有玉石般的温度。
"冉冉别怕，"少年将金丝雀胸针别在她领口，"戴着这个，我永远找得到你。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撕裂回忆。
手术灯下，苏冉望着无影灯里晃动的金丝雀光影，今晨在陆毅寒西装内袋摸到的翡翠吊坠——那本该在二十年前就沉入黄浦江底的苏家传家宝。
"孩子保住了。
"医生摘掉沾血的手套，"但您***壁太薄，再受***恐怕..."VIP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陆毅寒的Ar***ni高定西装沾着雨水。
当他看清病床边正在削苹果的男人，瞳孔骤然收缩："薄铭熙？"苹果皮在空中划出完美的螺旋，薄铭熙将果肉递到苏冉唇边，腕间的沉香佛珠碰到她干裂的嘴角："苏小姐的救命恩人，好像是我这个路过的陌生人呢。
"陆毅寒额角青筋暴起，却在瞥见病历本上的"先兆流产"时僵在原地。
他伸手去握苏冉的手腕，却被她躲开。
"今天下午三点，你在哪？"苏冉的声音轻得像手术室里飘落的止血纱。
"在开董事..."陆毅寒突然噤声，因为他看见苏冉举起手机——监控画面里，他的身影正走进林若薇的公寓楼。
薄铭熙突然轻笑出声，从果篮底部抽出一份文件。
当陆毅寒看清封面上"苏氏珠宝股权转让书"的字样时，素来冷峻的面具终于碎裂。
"听说陆总最近在收购苏氏散股？"薄铭熙用水果刀将文件钉在床头，"真巧，今早我刚从瑞士拍回15%的股权。
"刀尖不偏不倚插在受益人姓名栏——苏冉。
暴雨拍打着窗户，苏冉突然发现薄铭熙眼尾的泪痣，和记忆里少年递来的热可可氤氲的雾气重合。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命运齿轮重新咬合的声响。
月光漫过保险箱的铜质旋钮，苏冉握着从林若薇包里偷来的钥匙，指尖触到锁芯深处细微的凸起。
这是苏家老宅书房暗格里的瑞士银行保险箱，三年来她第一次触碰这个被陆毅寒明令禁止靠近的禁区。
"想知道寒哥哥为什么娶你？"下午在洗手间补妆时，林若薇故意将翡翠项链甩到她面前，"去开你父亲临终前托付给他的保险箱啊，密码是你的生日呢。
"机械齿轮咬合的声响在午夜格外清晰，泛黄的病历本滑落在地。
苏冉跪坐在波斯地毯上，看着2019年3月17日的流产记录——患者姓名栏赫然写着林若薇，家属签字处是陆毅寒凌厉的笔迹。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云端备份的录音，陆毅寒低沉的嗓音混着医疗器械的嗡鸣："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等你养好身体，我就和苏冉离婚。
"苏冉抓起案头的鎏金拆信刀，刀柄镶嵌的孔雀石硌疼掌心。
这是去年结婚纪念日陆毅寒送她的礼物，此刻刀刃划开档案袋的瞬间，二十张酒店消费单雪片般散落——君悦酒店1808房，从2020年1月到今年3月，每月17号雷打不动的入住记录。
最底层的信封里掉出枚珍珠耳钉，正是她去年生日宴上丢失的那只。
当时陆毅寒亲自调监控找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