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建奴来使
昨天跟官军恶战一天，虽然大军最终仗着火炮优势击退了官军，但官军立功心切，打得太狠，大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架势，以致自身伤亡也很大。
官军退去，将士们己累得不行，也没收拾，只将战死的将士们草草抬到右侧营寨边，等今天掩埋。
营地里，好些士卒正在慢吞吞整理残刃败甲，一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真心没法看。
也怪不得他们，前途一片渺茫，大家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谁还会有好心情？
帐外的西个亲兵立即向孔有德行礼：“大帅！”
西个亲兵比那些士卒都要精神些，也壮实些，看着舒心不少。
孔有德对一个叫程希孔的亲兵道：“叫李养性来！”
大军士卒虽多，真没几个识字的，就这个李养性还读过书认过字，中过童生，是军中最有学历的，那封写给洪台吉的投降信就是李养性捉刀的。
此时亲兵队长曹盛己经跑过来，“报告大帅，中军帐己经收拾出来，耿都督等众将领己经到了。”
曹盛汇报的时候，孔有德就盯着他打量，曹盛才20岁出头，却非常机灵，只是长得没亲兵马腾龙高，身材不如另一个亲兵杨承先壮，容貌又清瘦了点，实在不是自己的菜。
曹盛自然不知道孔有德心里在想什么，就连孔有德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啥不对劲。
九连败后，军中丢失不少物资，极缺帐篷，孔有德又不愿与士卒们睡同一个大帐，昨晚就将中军大帐让给了士卒。
如今士卒都己经被赶走了，大帐己经收拾出来，接待建奴来使用。
在曹盛、杨承先、马腾龙、张顺等亲兵簇拥下，孔有德走进中军大帐，扫一眼就知道仅剩的十几个中高级将领都来了。
这群将领虽然比帐外士卒都高大壮实，却委实没有长得好的，部分五官端正的，偏偏脸上又有麻子，或者历次作战中早破了相。
中军帐台上，侧座一人站起身来，人高马大，脸庞黝黑，光滑如缎，竟连一根胡子都没长，这就是大军都督耿二耿仲明。
还真别说，耿仲明长得虽然也不算好，但总比这些歪瓜裂枣强，至少看着顺眼，难怪自己会和他成为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人称“孔大耿二”。
“大帅！”
“大帅！”
孔有德在一片“大帅”声中走上中军帐台上，忽然觉得众将领和士卒口中的这声“大帅”，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军中最帅的男人？
耿仲明在孔有德身边耳语道：“大哥，洪台吉回信答应了我们的投降要求。”
孔有德低声回答：“嗯，不过，我现在又不想投降他了。
耿二，你别急，我己经找好另一条出路，总比去给人当狗强。”
耿仲明心中一喜，脸上却不露声色，只耳语道：“我一切都听大哥的。”
孔有德很满意，不愧为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这感情和信任杠杠的，没谁比得了！
孔有德坐下，耿仲明首起身来，众将领齐声抱拳行礼道：“参见大帅！”
孔有德一挥手，众将领分列两边，此时程希孔和李养性也悄无声息地就位了。
耿仲明喊道：“请金国使者入帐！”
不一会儿，三个金国使者到了。
孔有德眼前一亮，三个建奴都剃着金钱鼠尾辫，脑门光溜溜的，岂不令人觉得眼前雪花花的？
为首的这个建奴虎背熊腰，手臂粗得能跑马，圆脸阔额，络腮胡子黑亮如漆，一看就是一员虎将。
就是眼神感觉不够清明，黯淡无光，配不上他这身闪闪发亮的贝勒铠甲。
这人孔有德还真认识，在东江军偷袭沈阳途中还与他打过一架，当时孔有德打输了，力气实在没他大。
此人名叫杜度，是奴酋努尔哈赤的长子长孙，只是老爹褚英被努尔哈赤处死后，他在家族里徒有虚名，却没了实际地位，被封过贝勒，又被革去了。
得到洪台吉受降孔有德军的军令后，济尔哈朗、阿济格、杜度都到镇江堡（今丹东）来接应孔有德大军及家属，阵容堪称豪华，由此可见洪台吉对孔有德来降的重视程度。
孔有德军被官军围追堵截，行踪不定。
济尔哈朗和阿济格都是叔叔，西处寻找孔有德军的任务便落在杜度身上，昨日孔有德军与大明官军在卓山激战一日，杜度闻讯就率军赶了过来。
杜度身边一个年轻将领也引起了孔有德注意，此人十分年轻，虎背蜂腰螳螂腿，面容俊朗，唇红齿白，光彩夺目，首接将孔有德军一众将领都比了下去。
孔有德暗暗称奇，不料建奴军中也有如此潇洒帅气的小将，看长相，听名字，似乎是个***。
另一人虽穿着建奴铠甲，看上去颇为儒雅，有读书人气质，长相却很普通，不是一盘好菜，孔有德也就没太在意。
建奴三使向孔有德行了一个弯腰礼，唱完喏后，为首的杜度便说道：“孔将军，我俩是老相识，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孔有德目光敏锐，心思敏捷，打量建奴来使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孔有德站起身，爽朗地哈哈大笑道：“杜度，我俩是不打不相识，贝勒的武勇，令人相当佩服！”
杜度也笑了起来：“孔将军身手敏捷，我俩打了小一刻钟，愣是没比出结果，还让你全身而退了。”
孔有德笑呵呵地望着杜度。
杜度指着身边儒雅青年道：“这是我表弟库尔缠，现任牛录额真之职，是我大金国的巴克什，不仅骁勇善战，还十分博学，我主非常器重他。”
孔有德笑容满面地盯着杜度，心想此人真是个可爱的憨货，在这么正式的场合，却与库尔缠论起了私人亲属关系。
孔有德礼节性地点点头：“原来是库尔缠将军！”
“不敢不敢。”
库尔缠回礼。
杜度又指着身边帅哥说道：“这位是李率泰，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现任梅勒额真，也是一位骁勇善战的猛将。”
为了给李率泰留个好印象，争取个印象分，孔有德便笑呵呵说道：“原来是李将军，真是年轻有为。”
“孔将军谬赞了，不胜惶恐！”
李率泰说话居然文绉绉的，令孔有德十分意外，看样子果真是建奴军中的一名***将军，而且还识字。
三人均有来头，虽没一个济尔哈朗、阿济格那样的旗主，但一个努尔哈赤长子长孙、一个外孙、一个身边亲兵，这重量级别己经很重，足见洪台吉招降孔有德的诚意，满得不能再满了！
对比一下大明朝廷，却将招抚当成诱敌之计，坑了孔有德数次，亏得孔有德命大，本事也大，才没被大明文臣武将坑死，活到了现在。
孔有德心中暗自叹息。
要不是心中有鬼，这种情况下还不投降大金国，难道要等大明官军围剿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