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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太液春深 · 霓裳初动贞元二十三年的暮春,安城浸润在水汽氤氲的慵懒之中。

太液池宛如一方巨大的砚台,盛着半池春水,千株垂柳便是蘸饱了淡青的湖笔,趁风挥毫,

将漫天飞絮泼洒成一场温柔的雪。那细碎的白絮,轻盈地飘荡,有的沾上宫娥素净的衣袖,

有的零落水面,随波逐流,化作锦鲤唇边倏忽即逝的吻。还有一些,更为大胆,

竟飘落在我的金丝孔雀纹披帛之上,与那耀目的金线纠缠不清。我立于玉砌雕栏之侧,

伸出染着淡红凤仙花汁的纤纤素手,指尖的鎏金镂空嵌东珠护甲,

在暮春娇艳却已见热意的阳光下,流转着细碎而华丽的光芒。拈起那片轻若无物的柳絮,

指腹间传来微痒的触感,如同某个不经意的念头,轻轻搔着心房。这暮春的慵懒,

连风也浸透了,带着几缕若有若无的花草香气,裹着水汽,拂过面颊时,

仿佛仕女工笔画中被水汽洇开的模糊边界,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悠长。

“娘娘…” 低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焦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高力士躬身立在回廊的阴影里,绛紫色的圆领官袍被汗水浸深了领缘,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在穿过雕花窗棂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小的晶莹。他显然已在炙热的日头下恭候多时,

这份焦灼,像一根无形的弦,悄然绷紧在这看似闲适的春景里。“陛下在沉香亭等您多时了。

”他再次压低的声音,像投入平静池水的石子,激荡开无声的涟漪。

我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丝弧度,故意微微一顿,长长的眼睫垂下,掩去眸底深潭般的幽光。

调整着略显急促的呼吸,方才抬步。脚下缀满***南海明珠的云头履,

稳稳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幽静小径上。“笃…笃…笃…”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一下下敲在寂静得近乎凝滞的宫苑里,

也仿佛敲在某双或某几双隐藏在重重宫阙之后、屏息窥探的耳朵上,

在它们的心湖投下冰冷的投影。绕过九曲回廊那道精巧的月洞门,

果然看见李隆基身着家常绛纱圆领袍,负手立于亭前。他不停地踱步,

又频频引颈向我来路张望。年过六旬的帝王,

褪去了早朝时那象征无上权力的明黄十二章纹衮服与繁重的冕旒,

此刻倒真似一位寻常富贵人家等待心爱晚辈的老太爷,眉宇间刻着深深的纹路,

沉淀着数十载岁月的风云与疲惫,唯有那双望向我的眼睛——如同投入了火焰的琉璃,

依旧炽热、专注,燃烧着经年不息的痴迷与当年骊山初见时的热烈光芒。“玉环来迟了,

陛下恕罪。”我敛衽福身,发髻间那支他亲赐的累丝金凤衔珠步摇,垂下的细金链缀着红宝,

随着动作轻轻摇曳,颤生生的,如同春日枝头那娇贵欲堕的一朵姚黄牡丹。“无妨,无妨!

”他呵呵笑着,脸上的皱纹如同舒展的菊瓣,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急步上前,

宽厚温暖的手掌虚虚扶住我的手臂,那宽大袖口处沾染的、独属帝王的浓郁龙涎香,

混合着沉香亭中袅袅飘散的、沉厚悠远的檀木气息,一同涌入鼻端,霸道又熟悉。这股气息,

曾是我在无数宫阙深夜里,赖以抚慰心魂、安枕入眠的依靠。“爱妃来了就好。

”他挽着我的手,引我走向亭中铺着团花纹织锦的坐席,“朕今日新得了灵感,谱了一曲,

心中欢喜,却又总觉得缺了什么,愁苦无人试听、品鉴其神韵,就等爱妃这双知音耳呢!

”沉香亭临水而筑,池风送爽,几案之上,静静摊放着一张素绢。墨迹犹未全干,墨色淋漓,

笔走龙蛇般书写着一个惊世骇俗的名字——《霓裳羽衣曲》。那五个墨字似有生命,

在午后的光线里跃动着奇异的韵律。我垂下眼眸,

浓密的长睫在莹白的脸颊上投下两弯扇形的阴影,

悄然掩饰住唇边一掠而过、含义莫名的笑意,那笑意凉而轻,带着一丝洞彻后的倦怠。

眼角余光,却无比精准地捕捉到侍立在亭柱阴影处的乐师李龟年。这位享誉梨园的首席,

此刻正悄无声息地用那因常年拨弄琴弦而骨节粗大、却闻名天下的手指,

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他的手,竟在微微颤抖。“铮——!

”一声清越激扬、如同裂帛的琵琶琴音,毫无预兆地骤然响起!这琴音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刃,

瞬间划破了沉香亭中慵懒宁静的春困。亭外太液池中,原本悠然摆尾嬉戏的锦鲤群,

被这金铁之音惊得“哗啦”一声,骤然散开又迅速聚拢,纷纷摆动着斑斓的尾鳍,

拥挤到亭边水下,好奇地探看这边的动静。是坐在角落的琵琶女官张云容,

正依着新得的曲调信手拨弦试音。乐声便是召唤。我随着那琵琶的引子,自席间盈盈起身。

足尖轻点,缀满珍珠、瑟瑟的六幅湘水月华裙与轻容绡纱披帛便如同有了生命,

随着旋转而层层叠叠地绽开。阳光穿透薄纱,在青砖地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映照着我周身佩戴的翡翠环佩、金银步摇,折射出炫目的华彩。那一刻,

我仿佛化身太液池畔一株迎风怒放的硕大、雍容牡丹,

将整个春天的精华、整个盛唐的富贵都凝聚于一瞬芳华。就在一曲将歇,我旋身欲止之际,

一阵毫无征兆的劲风,自广阔湖面呼啸袭来,带着湖水的湿润寒意与初生夏气的燥热,

卷起我的披帛猛地向上扬起!那金丝织就的华美披帛如同挣脱束缚的灵蛇,

竟不偏不倚地缠绕在沉香亭朱漆的亭柱之上!骤然失去牵引的重心,

我身形一个控制不住的踉跄,顺势便跌入了帝王及时张开、温暖坚实的怀抱之中。

“哈哈哈……”头顶传来李隆基开怀朗朗的大笑,他花白的胡须随着笑声,

轻轻蹭过我的脸颊,带来些微的麻痒感。他的手臂稳稳地环住我,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宠溺,

“爱妃这是在跟朕撒娇么?

这伎俩倒让朕想起当年在华清池畔……”“陛下……”我娇嗔一声,欲待挣脱,微一抬眸间,

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一个身影——一个肥胖臃肿得近乎可笑的身影,

突兀地出现在不远处的回廊尽头。安禄山!这个来自营州柳城的胡人,

如今炙手可热的三镇节度使。他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特意穿上了簇新耀眼的紫金官袍,

腰间悬着象征极高恩宠、闪闪发光的金鱼袋。因着匆忙的步履,

那金鱼袋和他臃肿的身躯一同晃动,整个人看起来,

活像一只笨拙不堪、硬生生被塞进华贵锦缎里的棕熊,

透着刻意的谄媚与掩饰不住的粗鄙与招摇。他看见亭中情形,忙不迭地停下脚步,

扑通一声跪下行礼,额头重重触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声响,姿态恭顺得无懈可击。然而,

就在他俯身叩首,头脸紧贴地面的刹那,

我眼尖地捕捉到了——那双深陷的、属于异族的碧绿色眼珠,如同阴暗角落里的毒蛇,

正闪烁着不加掩饰、贪婪无比的光,越过帝王的身形,

准而放肆地投向我的裙裾之下——投向那因方才踉跄而微微提起、露出一弯绣鞋尖儿的足踝。

一瞬间,那股劲风带来的凉意,似乎穿透了衣衫,直直钻进骨髓深处。

我下意识地将身体往李隆基怀中藏得更深了些。

第二章:华清凝脂 · 鼙鼓惊破又一年春末。远离长安酷暑的华清宫,

依旧是温泉汤池升腾的氤氲白雾主宰的世界。弥漫在湿润空气里的硫磺气息,

带着特有的、据说可疗愈百病的暖意,包裹着人的肌肤和感官。

我慵懒地斜倚在温泉池边的汉白玉石栏上,温热的泉水浸到腰间,温暖而舒适。

贴身侍女玉兰跪在池边,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青玉莲瓣盘中,

捧起一大把沾露的、深红如血的玫瑰花瓣,均匀地洒落在水面。花瓣随波轻漾,

馥郁的浓香在水汽中蒸腾、弥漫,更添几分奢靡迷离的气息。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远处楼阁殿宇的金碧辉煌,一切都笼罩在一种不真实的朦胧之中。

就在这片朦胧的静谧里,屏风之外传来一阵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带着熟悉的节奏和力道。“三郎来得正好。

”我习惯性地、用当年在寿王府邸中与他耳鬓厮磨、低语亲昵时的闺阁称呼唤他,

声音浸泡在温泉的暖意里,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慵懒甜腻的鼻音。

这称呼是我们之间隐秘的、仅存的过往温存。然而,

当李隆基亲手掀开那挂坠着瑟瑟、明珠的珠帘,身影从描金绘彩的紫檀木屏风后转出时,

我浸泡在温泉水中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尽管隔着水雾,

我依旧立刻、无比清晰地察觉到了他周身的异样。

那份凝重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杀气!他眉宇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浓重阴霾,

像骊山冬日封顶的冻云,阴沉得令人心慌。往日面对我时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

此刻竟紧绷得如同覆上了一层冷硬的面具,每一个线条都透着前所未有的严峻与焦虑。

他甚至没有如往常一般,对我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容,而是直接、僵硬地挥手,

示意屏风内外侍立的所有侍女、内监,尽数、立刻退下!那挥手间的动作,

带着不容置疑的、属于帝王的冰冷决绝。偌大的温泉殿内,瞬间只剩下蒸腾翻涌的白色水雾,

水珠滴落的轻微回响,以及我们两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他站在池边,

高大身躯在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沉默如同铁索,一圈圈缠绕勒紧。然后,

他才缓缓伸出右手,手指似乎带着微微的颤抖,从他宽大的、绣满团龙纹样明黄袖口之内,

抽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奏书。那抹熟悉的明黄,像一道闪电劈开雾气,刺得我眼睛生疼,

心跳骤然失序。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开口,喉咙里却像是被粗砺的砂纸狠狠磨过,

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可怕:“玉环……” 他停顿了一下,几乎不忍说出下文,

但终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范阳……八百里急报……”我望着他紧抿的嘴唇,

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心脏,又瞬间冻结,抽离,留下彻骨的冰冷。那卷小小的奏折,

在他手中,仿佛重逾千斤,带着焚毁一切的炽热与毁灭。“……安禄山……反了。”“哐当!

”一声清脆、短促的碎裂声骤然划破了死寂。是我一直把玩在手中那只剔透玲珑的琉璃盏,

失手坠落在乳白色的温泉汤池之中!碎裂的琉璃如同崩裂的星河,

溅起的温热泉水毫无怜悯地打湿了我胸前的纱衣,紧紧贴在肌肤上,带来一阵突兀的凉意。

池水对面,恰好支立着的,是一面巨大的鎏金缠枝牡丹纹铜镜。

它清晰地、残酷地、不留余地地映照出我——映照出我霎时间血色尽褪、苍白如纸的脸庞,

映照出我惊骇到极致而空洞瞪大的眼睛,

映照出微微张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嘴唇……镜中人,是我,

却又分明只是一个被巨大恐惧掏空了的、美丽的躯壳。华清宫温泉池中蒸腾的氤氲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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