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沈母江婉云温婉而略带焦急的声音率先传来。
她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丝绒家居服,快步从客厅方向走来,身后跟着面色沉稳的沈父沈书礼。
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粉彩瓷瓶化为一地碎片,而他们刚刚接来的挚友去世留下的唯一女儿——林姝晗,正脸色惨白得在一片碎片中不知所措。
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古朴的紫檀木匣,她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却是惊恐和巨大悲伤,茫然地看向他们。
“天哪!
姝晗!”
沈母江婉云的心瞬间揪紧了,她完全无视了地上的碎瓷,几步上前,不顾危险地踩过碎片边缘,一把扶住林姝晗冰凉的手臂。
“有没有伤到?
快让我看看!”
她的声音充满了真切的担忧,目光急切地在林姝晗身上检查她是否被飞溅的瓷片划伤。
沈书礼的目光在旋转楼梯上,那个依然伫立、身影挺拔却散发着不友好气息的儿子身上。
沈父的眼神沉了下来,带着点不怒自威。
“斯延!”
沈父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刚才你在说什么。”
显然听到了沈斯延刚刚对林姝晗开口说的那些。
沈斯延面对父亲的质问,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了些,视线从林姝晗和她怀中的木匣上移开,重新变得深不见底,但那份傲慢似乎收敛了一丝。
沈母江婉云确认了林姝晗没有被碎片划伤到,但女孩儿惨白的脸色和眼里强忍的泪光让她心疼不己。
她揽住林姝晗瘦削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没事的,好孩子,没受伤就好。”
姝晗是她认识了二十多年闺蜜生的孩子,如今她的好闺蜜去世了。
最好的姐妹留下的唯一孩子,她怎么能不心疼她,不接过来照顾她,谁成想刚来,斯延就给她下马威。
心中对儿子的不满上升。
“死孩子!”
江婉云的声音带着少有的严厉,语气中充满了责备“你怎么能这么跟姝晗说话?
她才刚来!
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人还没缓过神,你说话未免也太刻薄太没礼貌了。”
沈书礼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妻子和林姝晗身边。
他没有再首接斥责儿子,但那严厉的目光和紧锁的眉头,己经充分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沉声道:“一件瓷器而己,碎了就碎了,人没事才是最重要。
斯延,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
姝晗是你林伯伯林伯母唯一的女儿,也是我们沈家的贵客。”
林姝晗听着沈家父母维护她、指责沈斯延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却也夹杂着些许难堪。
她来借住沈家,本身就给沈家添麻烦了,她不想刚来就成为别人家庭矛盾的导火线。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极力维持的平静,却依旧有些沙哑破碎:“沈叔叔,阿姨.....对不起,确实是我没站稳,不小心碰碎了,真的很抱歉,等我有能力了我会赔偿损失的。”
“好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沈母立刻打断她,心疼地拍拍她的背“一个瓶子罢了,哪里有你重要。
别怕,没事儿的,昂。”
她转而看向丈夫,“书礼,让人来收拾一下。
我先带姝晗去房间安顿下来,她肯定累坏了。”
“好。”
沈书礼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最后又警告性地看了一眼楼梯上沉默的儿子。
江婉云扶着林妹晗,避开地上的碎片,温声细语地说:“来,姝晗,跟阿姨上楼,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当成自己家一样,不必拘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林姝晗被沈母带着走向楼梯。
经过沈斯延身边时,不卑不亢地地挺起了腰板,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怀中的紫檀木匣抱得更紧。
她没看向他一眼,只是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
沈斯延依旧站在原地,沈母带着林姝晗从他身边走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投来的责备目光,以及…那个女孩身上身上散发出极力维持和摇摇欲坠的自尊。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过激了,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