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是死亡还是救命稻草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骨头与坚硬地面碰撞的剧痛，将林默从那种非人的痛苦中强行拽回了一丝清明。
眩晕感如退潮般迅速散去，但胸口那烙印般的灼痛依旧清晰。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肺部都像被粗糙的砂纸摩擦过，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和……一种从未闻过的、令人作呕的浓烈腐臭！
这气味……不对！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呢？
虎哥的烟味呢？
母亲痛苦的咳嗽声呢？
林默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
黑暗。
浓稠得如同化不开墨汁的黑暗。
只有极其微弱的光线，不知从何处渗透进来，勉强勾勒出周围模糊的轮廓。
这是一片……林子？
不，更像是某种巨大、扭曲的、早己枯死不知多少年的古树残骸！
粗壮如巨蟒般的黑色树根虬结盘绕，***在地表，如同怪物的筋络。
头顶没有天空，只有层层叠叠、如同巨大肋骨般交错支撑的嶙峋黑石穹顶，压抑得让人窒息。
空气冰冷潮湿，带着浓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息，像是无数尸体堆积在沼泽深处，经年累月散发出的恶臭。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然而，就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之中——“咔嚓……咔嚓……咯吱……”一阵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声音……像是某种坚硬的东西被巨大的力量反复碾压、嚼碎！
伴随着粘稠液体被吸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哧溜”声。
林默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着剧痛的脖颈，循着那令人牙酸的声音来源望去。
借着石穹缝隙透下的、极其微弱的一缕惨淡光线，他看到了。
就在距离他藏身之处——一个巨大枯朽树根形成的、仅能容身的逼仄树洞——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匍匐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的轮廓庞大而模糊，像一头被剥了皮、放大了数倍的野牛，又或者是一堆烂肉强行堆积出的怪物。
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暗沉的、毫无生气的青灰色，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滑腻的、如同石油般的液体，正缓慢地向下滴落。
嶙峋的、尖锐的骨刺从它扭曲的脊椎和关节处狰狞地刺破皮肤，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此刻，这头怪物正低着头，用它那如同巨大铡刀般的、布满锯齿的恐怖口器，撕扯、啃噬着地上的一团东西！
那……似乎是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尸体的半截身体己经被完全吞没在怪物巨大的口器里，只留下两条穿着破烂布鞋的腿，无力地耷拉在外面，随着怪物啃噬的动作微微晃动。
怪物每一次用力咀嚼，那令人牙酸的“咔嚓、咯吱”声就清晰地传来，伴随着骨头被碾碎的脆响和筋肉被撕裂的闷响。
粘稠的暗红色血液混杂着黄绿色的、类似胆汁的粘液，从怪物的口器缝隙中不断渗出，滴落在下方早己被血污浸透的黑色泥土里，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混合着血腥、内脏腥臭和怪物涎液酸腐气味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林默的脸上！
“呕……”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猛地冲上喉咙！
林默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脸颊的皮肉里，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恐惧和恶心硬生生压了回去！
牙齿咬破了嘴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反而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
不能出声！
绝对不能！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像要炸开，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死死地蜷缩在树根形成的狭窄缝隙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树根内壁，仿佛那是唯一能给他提供一丝安全感的依靠。
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服，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寒意首透骨髓。
他拼命地屏住呼吸，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外面那个正在享受血腥盛宴的恐怖存在。
怎么办？
怎么办？！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虎哥、医院、高利贷……现实世界那令人窒息的困境，此刻竟显得如此遥远而不真实。
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这近在咫尺的恐怖怪物，才是真实！
青铜片！
是那块该死的青铜片！
它把自己扔到了这个鬼地方！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妈妈还在医院等着！
求生的本能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几乎崩溃的理智。
林默的眼睛在黑暗中疯狂地扫视着树洞内外，寻找任何可能的生机或武器。
目光掠过树洞边缘地面时，猛地顿住！
就在他手边不到一尺的地方，散落着几株被踩踏过的植物。
它们有着细长的、边缘带着锯齿的叶片，在微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灰绿色。
其中一株的叶片被某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浸透了，那颜色……和怪物口器旁滴落的血液一模一样！
更让林默瞳孔骤缩的是，在那株被血浸染的草叶边缘，被踩踏撕裂的断口处，正极其缓慢地渗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莹绿色汁液！
那汁液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近乎虚幻的清新气息，在这充斥着浓烈腐臭的血腥地狱里，微弱得如同幻觉。
但林默胸口那灼热的青铜烙印，却在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极其轻微地搏动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吸引。
这草……难道是？
一个荒谬却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林默混乱的脑海！
他曾在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书上看到过，某些特殊的植物在受伤后分泌的汁液，具有极强的止血效果！
没有时间犹豫了！
外面的咀嚼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那怪物……是不是吃完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
林默的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他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一把将离他最近的那株沾满了污血和泥土、断口处渗出微弱绿光的锯齿草死死攥在手里！
粗糙的叶片边缘瞬间割破了他的掌心，带来一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就在他手指碰到那株草叶的瞬间——胸口那灼热的青铜烙印再次猛烈地搏动起来！
一股远比刚才更加强烈的拉扯感和眩晕感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在他的灵魂上！
“咔嚓！”
外面传来了怪物移动脚步踩断枯枝的声音！
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完了！
要被发现了！
林默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
他猛地闭上眼睛，几乎是用尽灵魂的力量，死死攥着那株染血的草，在心底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呐喊：“回去！
让我回去！！”
嗡——！
仿佛响应了他的呼唤，胸口的青铜烙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那股撕裂灵魂般的眩晕和拉扯感再次降临！
眼前光影疯狂扭曲、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