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度假酒店(一）
池介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上世纪装修风格的酒店大堂。
水晶吊灯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暗红色地毯布满可疑的污渍，墙纸边缘卷曲发黄，像老人干枯的皮肤。
"存活率怎么这么低啊？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声音发颤，手指紧紧攥着裙摆。
"刚才在大厅的时候你没看吗？
上面都写了存活率。
"旁边的高个子男生不耐烦地回应。
"我们这么多人，我还就不信过不了这个关！
"另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大声嚷嚷，但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的恐惧。
议论声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大堂里形成诡异的回声。
"B级副本而己。
"一个戴着墨镜的红发少年从人群中踱步而出。
他修长的手指从风衣口袋摸出一根棒棒糖，慢条斯理地撕开糖纸。
薄荷糖在齿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胆子小就不要玩。
"池介的目光落在少年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疤痕，形状像闪电。
但距离太远，细节看不真切。
"介，先办入住。
"陈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手掌轻轻搭上池介的肩膀。
池介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前台。
橡木柜台后站着个驼背老人，青灰色的皮肤紧紧裹着凸出的颧骨。
他的眼球浑浊得像泡发的黄豆，指甲缝里嵌着黑红色的污垢，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两间房。
"陈亦将证件推过去。
老人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房间不够...双床房...两人一间..."他的声音像是从破旧的手风琴里挤出来的，每个音节都带着令人不适的摩擦感。
"我们都不认识！
怎么能住一起！
"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生突然尖叫起来。
老人缓缓拉开抽屉，里面堆满锈迹斑斑的铜牌："抽签...一样的数字...同住..."他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不一样的...独享..."池介面无表情地上前，随手拿起一块铜牌。
冰凉的金属上刻着数字"6"，边缘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
601房的钥匙像块陈年的骨头，在他掌心泛着惨白的光。
陈亦看了眼池介的背影，也摸了一张："哈？
1"。
他接过房卡，在走向电梯前和池介默契的交换了眼神。
电梯吱呀作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六楼的走廊长得望不到尽头，壁纸上的暗纹在昏暗灯光下诡异地蠕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房门打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木头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池介的指尖在门框上顿了顿——那里有三道新鲜的抓痕，像是昨晚才留下的。
他掏出手机查看，发现虽然显示有信号，但消息却发不出去。
"看来手机的作用还是相当于板砖呀，唯一作用就是看时间了。
"池介暗自思忖。
标准间里摆着两张大床，床单白得不自然。
池介单膝跪地检查床底，灰尘中隐约可见几道拖拽的痕迹。
浴室的门虚掩着，滴水声清晰可闻。
哒。
哒。
哒。
"嗨！
室友你好啊！
"一个清脆的男声突然炸响。
戴眼镜的男生举着宣传册蹦进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早餐有小笼包！
不***哦！
"他兴奋地晃着手中的宣传册，"这里的餐食真不错，我全部都爱吃！
"池介想起酒店服务里确实写着包含免费三餐，这或许是玩家们交换信息的好机会。
"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生热情地凑过来，打断了池介的思考。
"池介。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拍来的手掌。
"我叫李育！
"男生略显尴尬地收回手，跳上靠窗的床。
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枕头下露出一角泛黄的报纸。
"啊！
"李育惊叫一声，颤抖着抽出那张报纸。
池介放下手中积尘的摆件，快步走来。
滴水声忽然变得急促，像是某种倒计时。
"池介，你看这个！
"李育的声音带着哭腔。
报纸头条赫然是这个酒店的外观，标题是《连环杀人案告破：凶手在逃》——"嗯...凶手在逃。
"池介快速扫过报道内容，不动声色地折起报纸，"说不定这个凶手就在我们酒店住着。
""不是吧，你别吓我！
"李育抱紧怀里的枕头，脸色煞白。
"开玩笑的。
"池介突然伸手弹了下李育的脑门。
"睡吧，养好精神比较重要。
"池介不由分说地把李育按回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在转身的瞬间，他的目光扫过浴室门缝下缓缓漫出的暗红色液体，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
池介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暗自思索着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