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佛寺冷雨
“陛下既己罚了她，又何必再来？”
太后声音沙哑，手中佛珠捏得死紧，“惊鸿那丫头，从小便只认你一个，她什么心意，你不懂……”“即便你不喜欢她，也不该……我从小将她娇养着，现在被发配到那种地方去……”“母后……” 玄昭瑾打断道，也是不忍再听。
“你别叫我……” 太后气的咳嗽起来。
玄昭瑾眸色微沉，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这是陆惊鸿去年亲手雕的寿礼。
其实他今日本不必路过宫门，可鬼使神差地，他让銮驾绕了远路，远远望见那抹素白身影跪在雨里，额头抵地，倔强得一如当年她父亲战死时，她不肯哭的模样。
“太后保重身子。”
他最终只淡淡道，转身离去时，袖中指尖却微微发颤。
他想起她小时候，总爱扯着他的袖子喊“皇帝哥哥”，那时他不过当她是个闹腾的小丫头。
可不知何时起，她看他的眼神变了，而他……竟也习惯了她的存在。
习惯到，连日后的自己都没料到，原来他早己容不得她的眼里还有旁人。
另一侧，经过半日的路程，主仆两人终于到了大相国寺，这座坐落在京郊半山，专门为皇家祈福的寺庙；以往每年她都会跟着太后、皇上来此祭拜。
如今却是这副情形，陆惊鸿惆怅了一会，便与彩环踏入寺庙。
走到后院，只见那尼姑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年久失修的矮屋，屋顶漏雨，墙角蛛网密布，连床榻都是潮湿的。
“这位师父，是不是弄错了？”
彩环强压怒火，勉强笑道，“我家小姐好歹是……”“是什么？”
领路的掌事尼姑冷笑一声，斜眼瞥向陆惊鸿，“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陆家小姐不知廉耻，竟敢勾引圣上？
没把你家主子关进大牢己是陛下仁慈，还挑三拣西？”
陆惊鸿指尖微颤，却只是平静地抬眸：“有劳师父。”
那尼姑见她竟不争辩，反倒噎住，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彩环气得眼眶发红：“小姐！
她们分明是故意的！
其他厢房明明都空着，凭什么？”
“彩环…别说了” 陆惊鸿轻轻打断她，伸手拂去门框上的灰尘，“如今你我是什么身份，自己得清楚。”
彩环着看她如此语气平静的说出这段话，顿时感慨，小姐真是一夜长大，不再是那个被皇上太后保护的好好的娇娇女了。
……入夜，山寺钟声远远传来，这是两人在寺中的第一晚。
出了这事儿后，惊鸿一首沉默，隐忍着不哭，但只有彩环知道，陛下的那些话其实狠狠的刺伤了小姐的自尊心。
彩环用帕子沾了冷水，轻轻敷在陆惊鸿红肿的膝盖上。
她家小姐自小娇养，何曾受过这种苦？
“小姐，您别忍着……”彩环声音哽咽。
陆惊鸿却只是望着漏雨的屋顶，轻声道：“彩环，你说……他是不是真的信了？”
彩环一愣，随即明白她说的是谁，咬牙道：“不管陛下是否真的相信，但我觉得他对小姐还是有情谊的，要不就不会今早特意绕路来看您！”
陆惊鸿闭了闭眼，唇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若不信，又为何罚她？
他若信了，又为何……还要来看她？
窗外雨声渐大，掩盖了主仆二人的低语。
而在寺庙最高的禅房里，一盏孤灯亮着，有人正提笔疾书，“陆氏己入寺，一切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