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诸位再会
这是她早就预料过的事。
皇后也绝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自己不能和她计较。
她做她的***,自己找自己的活路,日后是不相干的。
“黑了心肝的,这些齐人怎么总爱欺负人。”
小启眼里是有恨的。
玉环无奈,或许她嫁了人就好了,她早早看好,自己能够到的人里,刘泽是她唯一的选择。
“小启,等我嫁了人,一定不让你再挨打。”
或许还可以把他送回楚国去,找到亲人,长寿善终,玉环暗暗想。
只是刘家怕没有这个能耐,还需自己长久积攒些银钱才好。
小启并不点头:“这些齐人都是黑心肠,奴才得守着殿下。”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
然而又是十天半月的日子过去,玉环的心绪一日坏似一日:刘泽依旧对她发乎情,止乎礼,她有时候甚至恨他太过君子!
因为连日来,欺辱刁难她的人越发疯狂了。
国子学的公子王孙众多,贵女们也不少。
她每日既要费心打扮的清逸出尘,与刘泽偶遇,又不得不引来一些男子的招惹。
诸如赵方印、周远等人,他们可是有不少女子倾心的。
尤其周远这样的宗室嫡子,将来要承袭王爵,家中早己为他定好了若干世家女子,为正为侧,都是动动手指都能给她苦头吃的。
一日又一日,玉环总会去那片空地上跳舞。
那些愁绪,仿佛会随着翻飞的衣袖飘走。
秦重之近日也总会来此,依旧***于假山高处的小亭内。
今日玉环跳的尤为忘我,尽兴之处,她细腰轻摆,不停旋转。
不知怎的,她抬头,看见了那个***的身影。
西目遥遥相对。
少女一身素色裙摆缓缓落于周身,姣好的五官仰对小亭,似乎在用力辨认着来人的身份。
秦重之登时转身,他未料到这种情形,此时是走是留?
思索间,他下意识再次回望此女,楚玉环竟然还瞧着他。
秦太师走了,小启赶来,晃了晃她的袖子:“殿下,天不早了,回去用膳吧。”
玉环答应,依旧望着亭子的方向:“小启,你说,若我攀到高处去,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欺负了?”
“殿下这是什么话!
您生来就在高处,奴才瞧着那些个齐国的公主,不管是作诗弹琴还是骑马射箭,都不如您呢……”少女赞同的笑笑。
晚间,她仔仔细细的把如今情形理上一遍,而后咬了咬牙。
“小启,我的孝期过了吧?
明日我想在发间别一枝桃花。”
三月三,上巳。
民间有传统,此日正是青梅配竹马的良辰佳节。
这日的国子学,因着皇后娘娘向陛下进言,特许半日假,显得分外热闹。
这前半日,却是早先定好的,请了秦太师来,教授学子们箭术。
夫子们课前凑在一处,就着上巳的日子闲聊:“欧阳大人,您说太师他老人家,虽辈分高,年纪却也不是不堪婚配,怎么这些年不见动静呢?”
“是啊,早年因着战事耽搁了,如今太师有……呃?”
欧阳原悄声接话:“太师今年二十有七了。”
不过剩下的他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毕竟如今天下,文武人臣,有谁敢说在太师之上?
然早年其父母又故去了,唯一剩下圣上这个为君者,又是师徒的名分,总不好开口给自己找师娘吧?
“唉,也是快要而立之年,”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此时慨叹一句,“倒也该找一个世代贤良之家、品貌端庄、年纪稍大些的女子。
虽冒犯圣驾,却也不能让沙场而返的英杰孤苦一生啊……”这话说的公道,众人皆连声附和。
今日上巳,楚玉环为自己挑了一枝最中意的桃花,小心翼翼别在发间。
浅浅的粉映着淡淡的白里透红,人比花娇,少女揽镜自照,温婉的笑了笑才出门。
自那日见了皇后起,赵方印倒像是泄气不少,今日作妖的是周远。
玉环今日的打扮格外明媚,令周远看痴了,他在一棵老树下郑重许诺:“环儿,你若能应我,远此生,粉身碎骨,必不相负。”
玉环不知他哪里想出来的这称呼,其实她有小字,她好歹是宗室女,姓楚名玉环,小字柔,就连拟好的封号也有。
不过她如今什么也不是:“世子,您是贵人,玉环不配,烦请日后莫要胡说八道了。”
周远看着她依旧温婉的笑容,总觉得与平日不同了,有些假。
他愣在原地,深觉不应该。
首到秦重之来教授他们箭术,周远三发,三不中。
连素来端方,从不在国子学训人的秦太师都训了他两句。
轮到楚玉环,她心无旁骛的接下那把重弩,于男子来说易不轻巧的三箭,被她接连射到九环以内,在场一阵阵惊呼传来。
“太师大人,我射的好吗?”
少女恣意的笑望秦太师,她的青丝随着纤细的腰肢而摇曳,动作利落又不失明艳美丽。
秦重之瞧着少女讨好又骄傲的笑容,只觉意外,太意外。
学子们一个接一个的继续,暖阳当空,玉环找了一棵树下站着。
不少公主郡主们也都在附近避日乘凉。
“狐媚!”
“果然是***的楚人,生来就会这些功夫。”
如今她只是站在一棵没人占的树下,就有诸多嫌恶之声袭来。
楚玉环依旧笑笑。
她的目光里饱含倾慕,首首落在了当朝太师的脸上,世人都赞他端方、良善,是君子,是天下德行表率。
此时是秦重之在逐一修正学子们的技巧,于如今刚及笄的待嫁女子们而言,秦重之这样的战神、帝师,早己是上一辈的人了,她们并不热衷。
这人全程都木着脸,一如往昔。
楚玉环瞠大的美眸都有些发酸了,不知他何时能回望一眼。
她弱柳扶风般虚倚在这棵树下,树干挡住她小半个,有种犹抱琵琶的娇羞之感,每一个经秦重之指教的学生,都心不在焉的一瞧再瞧。
只有他,到底没有往这里瞧一眼。
……午时至,属官客气的为他递上净手巾,宣布散学。
玉环些许失望,只能转身离去,气馁倒是谈不上,她从来不是泄气的人。
秦重之净了身,众人与他行礼,他瞟了一眼树下离去的倩影,淡淡告辞:“诸位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