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解开Burberry风衣的牛角扣，指纹锁识别出他睫毛上凝结的雨滴时迟疑了0.3秒——这足够让藏在衬衫第三颗纽扣下的微型传感器捕捉到三处异常：电梯井的电磁波动异常、走廊监控画面有17帧重复、办公室的量子加密信道正在被暴力破解。
他对着电梯里的虹膜扫描仪眨了眨眼，镜片上立即浮起红色警告框。
左手无名指在西装裤缝敲出摩斯密码，定制耳麦里传来AI管家的机械女声："东侧安全通道检测到两名伪装成保洁人员的武装分子，建议启动B7预案。
""不必。
"陆沉舟用门卡划过读卡器时，袖扣在门禁系统盲区划出半道电弧。
办公桌上那台本该休眠的ThinkPad X1屏幕亮起，加密视频的进度条像垂死病人的心电图般抽搐着前进。
雨声突然变得很遥远。
视频里陆父站在长安街某栋写字楼天台边缘，领带被北风吹得像条上吊的绳索。
父亲右手紧握的银色U盘在月光下反光，那是2013年最新款的闪迪CZ80——陆沉舟大学时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
画面外有个声音用带唐山口音的普通话说："陆总，交出来大家体面。
"父亲转身时，陆沉舟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在无意识敲击西装翻领。
那是他们父子间的密语：三长两短，危险；两短三长，证据己销毁。
但此刻的节奏杂乱无章，像被捣毁的蚁穴。
坠落的瞬间，父亲突然对着镜头做了个吞咽动作。
陆沉舟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父亲喉结处有块不自然的凸起——那是他藏在假牙里的微型存储器，装着能让半个中国金融圈地震的数据。
十年前法医报告里根本没提这个细节。
电脑突然蓝屏，一行白字浮现在黑色海洋上："天穹资本向您问好"。
落地窗外，对面大厦的LED广告牌同步切换成血红字符。
他扯下领带缠住左手，一拳打碎消防柜玻璃。
警报响起的瞬间，整层楼的电源同时切断，应急灯将雨帘染成淡绿色。
藏在《证券分析》书脊里的卫星电话开始震动。
陆沉舟按下接听键时，听见苏蔓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视频是诱饵，你办公室现在是个法拉第笼。
"她话音刚落，窗外掠过无人机群的红外瞄准射线，在雨幕中织成一张猩红的网。
他踢翻实木办公桌的瞬间，子弹穿透双层防弹玻璃，将电脑屏幕打成蜂窝。
那些飞溅的碎片里，有一块恰巧落在西装内袋——父亲去年忌日时，他偷偷别在衬衫里的旧照片。
照片上全家福的笑容正在弹孔中燃烧。
陆沉舟从暗格里抽出石墨烯防弹公文包，指纹解锁时触发了预设的"归巢协议"。
深渊AI系统的核心代码开始自动迁移，柏林、新加坡、特拉维夫三地的服务器接力完成加密传输。
公文包夹层里躺着支Parker钢笔，笔帽旋开是0.22口径的微型手枪。
走廊传来战术靴踩碎玻璃的声响。
他吞下藏在臼齿里的纳米定位器，酸苦的金属味漫过舌尖时，想起视频里父亲喉结的弧度。
无人机群突然集体失控，像被击落的信鸽般栽向哈德逊河。
远处传来警笛声，但比预定时间早了六分钟——这不在任何应急预案里。
陆沉舟撞开通风管挡板时，钢制边缘割破了右手虎口。
血滴在IBM服务器机组上，立刻被散热孔蒸发出铁锈味的雾气。
通风管道里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父亲工整的楷书："数据洪流中，真相永远有37秒延迟。
"爬出大厦后巷时，暴雨冲刷着垃圾桶旁半融化的雪堆。
流浪汉的收音机正播放着中文财经新闻："...天穹资本今日完成对陆氏集团剩余资产的收购..."陆沉舟把打空的钢笔枪扔进下水道，听见金属撞击井壁的回响像极了他第一次听父亲讲解做空原理时，硬币在玻璃桌面旋转的声音。
卫星电话再次震动。
这次是程野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老同学，你父亲U盘里的数据我破译了百分之三——你绝对想不到2013年那场锂矿并购案里，顾世钧的签字是AI仿写的。
"一辆黑色雪佛兰Suburban急刹在巷口，车窗降下露出黑洞洞的枪管。
陆沉舟按下公文包侧面的电磁脉冲按钮。
整条街区的路灯突然频闪，他借着这0.5秒的黑暗扑向路边启动着的哈雷摩托。
后视镜里，雪佛兰车顶爆开的激光瞄准器红点，在雨夜中像极了父亲坠楼前最后看见的长安街霓虹。
摩托冲进布鲁克林大桥的浓雾时，他齿间的定位器开始发烫。
这是苏蔓设计的自毁程序启动的前兆——意味着深渊AI己完成全球节点部署。
桥下黑色的河水里，倒映着曼哈顿无数亮着灯的窗户，每一扇都可能是监控他的眼睛。
陆沉舟拧动油门，仪表盘上浮现出父亲常说的那句话。
雨水打在脸上，像无数冰冷的数据包砸向防火墙。
他忽然笑起来，加速冲向雾气最浓处。
在那里，某个尚未被资本染指的黑暗角落，复仇算法的第一次迭代正悄然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