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江南小镇在风雨中飘摇。清浊二气相互交织,世间万物皆在这混沌的天地间,
演绎着各自跌宕起伏的命运。狐族修行之路艰难险阻,分三劫六境,
每一次突破都伴随着错综复杂的因果纠葛;而人类的命格依四象九宫而定,
那些特殊命格之人,往往能搅乱这天地间原本的平静。药铺郎中沈砚,每日都与草药为伴。
这日,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山林间的小路上。沈砚如往常一样,背着竹篓,手持药锄,
踏入山林采药。他熟练地穿梭在茂密的植被间,药锄磕在青石上,迸出几点火星,
山涧中弥漫的雾气,很快就沾湿了他那身粗麻短褐。此时,
背篓里刚采的紫丹参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沈砚蹲下身,
想要摘几朵岩缝里的石斛,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枯叶堆里传来一阵细弱的呜咽声。
沈砚心中疑惑,轻轻拨开半人高的蕨草,一团雪色映入眼帘。
一只白狐后腿被死死卡在捕兽夹里,原本洁白如雪的银毫上沾染了暗红的血迹,
那双琉璃似的眼珠里蒙着一层水光,满是痛苦与恐惧。沈砚解竹筒的手顿了顿,
他注意到那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色,心中一凛,这分明是道门剑气所伤。
“小东西倒是会挑地方。”沈砚轻声嘟囔着,伸手摘下斗笠,山风轻轻掀起他额前的碎发,
露出眉间一点朱砂痣。白狐似乎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捕兽夹的铁齿又深深陷进皮肉几分,鲜血顺着腿部的毛发缓缓滴落。沈砚眉头微皱,
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并指虚划,只见捕兽夹“咔嗒”一声弹开,惊得林间的雀鸟扑棱棱乱飞,
树叶簌簌作响。暮色渐渐漫过山脊,山林被染上了一层昏黄的色调。沈砚回到药铺,
在昏黄的油灯下,他把捣碎的田七仔细地敷在白狐的腿上。油灯的光摇曳不定,
将药柜的影子拉得老长,檀木抽屉上“当归”“白芷”等墨字在光影中忽明忽暗。窗外,
合欢花的甜香悠悠飘来,与屋内淡淡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竟莫名酿出几分旖旎的氛围。
夜已深,三更梆子的声音远远传来。沈砚刚停下手中的药碾,一转身,
便撞进了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里。只见一位少女赤足立在月光中,素白衣袂无风自动,
耳后那层细细的绒毛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少女微微福身,轻声说道:“公子救命之恩,
小女子无以为报。”她的指尖轻轻拂过案上的《黄帝内经》,接着说道,
“小女子略通岐黄之术,愿侍奉左右,以报公子大恩。”沈砚目光微微下移,
扫过少女腰间的玉佩,那缠枝莲纹间嵌着半枚太极图。他心中一紧,
十年前青城山半座镇妖塔坍塌,逃出来的妖邪至今还有不少逍遥在外。
沈砚下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沉香珠串,
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姑娘可知人参畏萝卜?”话一出口,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阿雪的瞳孔骤缩成细线,
檐下的铜铃也无端地响了起来。沈砚的话看似平常,却暗藏玄机。二十年前,
沈家医馆曾是青州城首屈一指的济世之所,能辨百草的天才药师沈崇山,更是声名远扬。
他对各类草药的习性、药效了如指掌,经他之手调配的药方,不知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
前来求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那时的沈砚尚在襁褓之中,
母亲是个温柔且神秘的女子。她总是静静地待在医馆的后院,鲜少抛头露面。
沈崇山对她呵护备至,可关于她的来历,却鲜有人知。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电闪雷鸣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沈家医馆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凶猛,瞬间吞噬了整座医馆。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附近的百姓纷纷赶来救火,可那火仿佛被施了邪术,怎么也扑不灭。沈崇山不顾众人阻拦,
一次次冲进火海,最终救出了被困在里面的沈砚。等他最后一次冲进去的时候,火势太猛,
最终没能出来,和医馆里的许多珍贵医书、药材一同葬身火海。这场大火过后,
沈家医馆化为一片废墟,只留下还在冒烟的残垣断壁。人们在清理废墟时,
发现了沈崇山的尸体,可沈砚母亲的尸首却不见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流言蜚语开始在青州城传开。有人说沈砚的母亲来历不明,
说不定是妖邪化身,给沈家带来了灾祸;也有人说沈崇山和她的结合本就不被认可,
是违背常理的,所以才遭此横祸。而沈砚,就在这样的流言中渐渐长大。阿雪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公子何出此言?小女子虽懂医术,但也只是略知皮毛,
还望公子莫要打趣。”沈砚看着她,似笑非笑:“哦?可我瞧着姑娘,总觉得有些不一般,
这玉佩,还有姑娘的身份,怕是都藏着不少秘密吧。”阿雪避开他的目光:“公子多想了,
小女子不过是一介孤女,这玉佩是家中遗物罢了。”沈砚没有再追问,
只是淡淡地说:“希望如此吧。”晨雾还未散尽,青州城却已炸开了锅。
城南王员外家那座气派的宅邸,在平日里是众人眼中富贵祥和的象征,
朱漆大门、高筑的围墙,无一不彰显着王家的富足。可就在这一夜之间,
这里却成了让人胆寒的凶宅。天还未亮,王员外家的下人们如往常一样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其中一个小丫鬟负责去叫醒几位主子,当她推开主卧的门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手中的铜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却又惊悚的声响。只见房梁上,
王员外和他的妻子、儿女,一家七口整整齐齐地悬在那里。他们身着华丽的衣物,
面色竟然红润得如同活人一般,泛着微微的血色,可仔细看去,每个人的颈间却光滑无痕,
没有一丝被绳索勒过的痕迹,就好像他们不是被吊死,而是自愿悬在这房梁之上。
小丫鬟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尖叫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只能发出几声微弱的抽气声。她连滚带爬地逃出房间,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下人的院子里,
语无伦次地喊道:“出……出事了!老爷他们……”其他下人纷纷围过来,
听了小丫鬟的描述,众人皆是脸色煞白,有人甚至吓得瘫倒在地。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
当人们凑近查看尸体时,发现每具尸身的胸口,都画着一朵红莲。那红莲的花瓣层层叠叠,
色泽鲜艳欲滴,宛如刚刚绽放的鲜花。可仔细一瞧,便能发现这分明是人血描画而成,
浓郁的血腥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此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城南,百姓们听闻后,
皆是又惊又惧,纷纷猜测这背后定是有什么邪祟作祟。有的说王员外家平日里行善不够,
触怒了鬼神;也有的说这是冤魂索命,可具体缘由却没人能说得清楚。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青州城,沈砚和阿雪也听闻了此事,两人赶到王员外家。
阿雪仔细查看尸体后,脸色凝重,她指尖点在沈砚掌心,暗暗画了一道符,
沈砚眉间的朱砂痣突然灼痛起来。阿雪低声说道:“是莲咒,这绝非普通的邪术,
背后定有高人操控。”沈砚皱起眉头:“莲咒?我从未听说过如此诡异的咒术,
它究竟有何目的?”阿雪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这咒术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怕是与妖邪有关。”隔日,沈砚坐在茶楼里,低头饮茶,看似镇定,
袖中却已藏好了沾有雄黄的银针。茶楼说书人还在讲述着白狐报恩的老段子,
而二楼雅间的窗纸破了个洞,冷风卷着槐花香直往人骨头缝里钻。昨夜去验尸的仵作,
今日居然被发现溺死在酒坛里,死状凄惨。官府刚刚贴出的告示墨迹未干,
城北又送来一个浑身长满树皮的怪人,整个人形如怪物。这些日子,
沈砚发现自己药箱底层总会莫名多出几味珍稀药材,而阿雪发间也总是带着那股合欢香,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阿雪的身份愈发可疑。沈砚不动声色,暗中留意着阿雪的一举一动。
阿雪自然也察觉到了沈砚的防备,可她依旧每日在药铺帮忙,偶尔两人目光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