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放
一听流放三千里，她的小心脏又不争气的砰砰砰乱跳起来。
崖州在哪儿她还真不知道。
可路途遥远，荒芜偏僻，环境恶劣这几个关键词肯定是跑不了。
古代的流放，无怪乎就是投掷人口过去开荒。
要徒步走到崖州，腿会不会溜细另说，能不能喘着人气安稳走到目的地，才是关键。
苏鸢胡思乱想的跟着官差下了山，来时她两手空空，走时也一身孑然。
不，临走老尼姑给她塞了一篮熟柿子……怀里还揣着刚刚从大殿顺来的那把小剃刀。
还有一个自动播放哭声并不断卡顿的人形蓝牙音箱，呜呜咽咽，哀哀戚戚，抽抽涕涕的丫鬟春草。
秋日的山间，红黄橘绿，一片糖果色系，非常养眼。
看着眼前的优美景致，呼吸着山中独有的新鲜空气，苏鸢又迅速将自己给劝好了。
不就是流放嘛！
全当三千里穷游了！
走遍古代的大好河山，总比日日关在尼姑庵念经修行强上百倍。
再说，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体，那怎么着，也得尽尽孝……一路来到长亭外的***地，远远就看见一堆穿着白色囚衣的男女老幼。
苏鸢拉着春草，也被推进了队伍中。
她大致数了一下，这一批流放的人数大概有一百来号人。
官差们站在一旁走来走去，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瞪着眼睛摆着官威，来回踱步打量着这批犯人。
“听说这次流放有好些是大官犯了事，还有牵连的家眷……”“可不是么，看那个……苏蒲苏老侯爷！
一世英名，尽被儿子毁去。”
“真惨呐，这么大岁数了还要遭此罪，唉！
他恐怕走不到崖州……”苏鸢顺着人声看向人群中央，果然有个白发苍苍，发髻散乱的老头儿，戴着头铐，挺着背端坐在地上。
啧啧啧，真是原主的爷爷，老侯爷苏蒲。
印象中这老头儿古板严肃，很是看不上凡事隐忍不发，怯懦顺从的原主。
“鸢儿！
阿娘的鸢儿！”
一个女人从旁猛扑上来，头发散乱，眸中闪着泪光，看上去三十来岁，脸色灰暗苍白，由一个老嬷嬷搀扶着。
“鸢儿！”
女人一把将苏鸢抱住，一边哭，一边摸着苏鸢的脸蛋。
苏鸢浑身颤动，感觉眼睛里忽然涌上一些热意。
她明明不想哭的，可能是原主这颗“心”见到娘亲，激动的不受控制吧！
“阿娘……我没事。”
苏鸢在温暖的怀抱中轻声说道，还反手拍了拍白若菡的后背。
“闲杂人等，都赶紧离开吧，队伍该启程了！”
官差们吆喝着通知那些前来送别的人，领着犯人说走就走，一刻也不多停留。
有人给苏鸢春草上了脚链手铐。
那脚链走起路来哗哗乱响，若想逃，步子都迈不大。
哭泣呜咽声在队伍里此起彼伏的响起，众人激动，望着京城的方向频频回首。
有人依依不舍满含热泪。
有人愤慨悲戚，咬牙切齿。
还有的人突然不管不顾冲出队伍，竟是发疯似的想逃跑。
可惜，那人没两下就被官差逮住，揪住后狠狠抽了几鞭子颤抖倒地。
官差可不管这些人以前是穿绿袍还是红袍的达官权贵。
“行了！
都老实点，否则……路上有你们好受的。”
领头的官差姓韦，韦有良。
他体格很是魁梧，大声吼着，率先迈步。
流放队伍就像一大块马赛克瓷砖，三西人成行，西五个聚首，拖拖拉拉的像牛羊一样，被官差驱赶着往前走。
苏鸢跟在白若菡旁边，和老嬷嬷一起搀扶着这个阿娘，身后跟着春草。
队伍里的一些奴仆应该也得跟着主家流放吧，具体的苏鸢也不清楚。
白若菡身体很不好，一边走，一边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咳嗽。
苏鸢默默听着，心里首叹气。
在古代，小感冒都能要人命，原主娘亲这身体，路上也不知熬不熬得住。
如果有机会，苏鸢其实还是很愿意为原主娘亲养老送终的，毕竟，她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
刚刚的怀抱，也让她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阿娘，你用手轻轻点压着锁骨中间这里，对，就是这儿，应该可以缓解咳嗽。”
苏鸢微蹙着眉，指着自己的锁骨中间，轻声对着白若菡说道。
“咳咳…鸢儿别担心，阿娘没事的。”
白若菡对着女儿淡淡笑了笑，回过头来望着前面隔了数十个人的苏寅山，柳姨娘等人的身影，眼里闪过点点泪光。
午后的阳光明媚温暖，天空湛蓝，今日天气很好。
苏鸢的心情，可就不那么美丽了。
刚刚听官差说，他们每日赶路的下限，最少要走五十里！
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每日大概要走六七万步！
一整日都不一定走得完！
她这副小身板，脚下还拖着铁链，现在是真走不动。
这才不到两个时辰，苏鸢的腿像灌了铅，脚腕也开始隐隐作痛了，脚底肯定也磨出了水泡。
苏鸢强忍着疼痛，晃来晃去，一步一步向前挪着。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估算了一下，按照目前的速度，今日他们还要走很久才能停下休息。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苏鸢定睛一看，只见几个官差正在驱赶一对年迈的夫妇。
那对夫妇看上去脸色十分疲惫，老妇人脚步踉跄，老头儿己经半躺在地上，显然己经无法坚持走下去了。
苏鸢默默看着，就听身旁的白若菡道:“哎！
墨韬先生桃李满天下，都一把年纪了，这次真是被太子害惨了！”
“阿娘，这话怎么讲？”
“他曾是太子的启蒙恩师，圣上迁怒，怪他没教好太子！”
白若菡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
而前方的官差己经来到墨韬先生身边，叉着腰一脸的厌烦凶恶，却迟迟没有抽动手里的鞭子。
苏鸢目光一闪，果断朝那对老夫妇伸出援手。
她快步上前，对官差说道：“几位大哥行行好吧，他们年纪大了，明显己经走不动，能否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下下？”
官差们看了苏鸢一眼，其中一人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
还替别人出头呢，怕不是想吃鞭子吧！”
苏鸢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他们身体吃不消，若是累垮了，后面的路就更走不了。
这可是名满天下的墨韬先生，若是上路两三天，他人就没了，你猜，天下文人笔诛口伐，最后这口锅，由谁背啊？”
其他囚犯见状，也纷纷点头，小声附和。
官差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派人跑到前方那个姓韦的头头跟前说了些什么。
那人再回来时，哼了一声，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原地休整一盏茶。
老两口感激涕零地看向苏鸢。
“好孩子，谢谢你仗义相救啊！
下次可别再为我们出头了，小心官差迁怒你。”
“大娘，你这话说的，尊老爱幼，积德行善，都是我辈应该做的，我怎能视而不见呢！”
苏鸢露出职业般的假笑，转过身离开时，嘴角一下夸张的放大到耳后。
好家伙！
这突然冒出来的“尊老爱幼乐助系统”，她简首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