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严嵩诞于秀江畔,家族期望寄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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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自远古奔腾至今,浩荡东流,其壮阔的河流如同生命的脉络,深深植根于华夏大地的每一寸肌理之中。

当这股磅礴之力蜿蜒至江西之地,它优雅地南折,绘就了一幅幅动人的山水画卷。

在这片风光旖旎之中,秀江以其独有的温婉与秀丽,孕育了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分宜,这就是严嵩的家乡。

分宜小城,坐落于秀江之畔,东西两侧被钟山与仙台等翠绿山峰温柔环抱,而钤山则以它那端庄凝重的姿态屹立于城南,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守护着这片土地。

秀江如一条玉带,穿梭其间,将分宜与钤山的秀美风光紧密相连,构成了一幅幅动人的自然画卷。

在秀江的众多支流中,有一条不起眼却清澈见底的小溪,名为介溪。

它静静地流淌在分宜城的一角,溪中一块黝黑的陨石静静地守候,每当水流轻抚,便激起层层细碎的浪花,为这幽静之地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

介溪之畔,几户人家依山傍水而居,他们的生活宁静而祥和,谁也想不到几十年后就会出现一个被明史定位为当朝第一奸,权倾一世的首辅。

位于溪东头的严家宅院历经沧桑,但其屋脊依然高高耸立,依稀透露出往昔的辉煌。

屋顶上的黑瓦虽己斑驳,但屋内那些雕花红木家具,虽己褪去昔日的光泽,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那份沉淀下来的文化底蕴。

东西厢房虽己闲置多时。

在严家的五间正房之中,西侧是卧房,家织的蓝花布被与承载着往昔岁月的苏杭绸缎被褥被细心地折叠摆放。

而东侧,则是一间书房,它是严家与其他邻居主要的区别。

书架上,各式各样的书籍整齐列队,密密麻麻,空气中书本特有的墨香与这竹香、偶尔夹杂的轻微霉味相互交融。

严家是一个曾经显赫非凡、如今虽己归于平淡,却依然风骨犹存的诗书传家之典范。

严家的辉煌,源自于严嵩其曾祖父严孟衡。

严孟衡是辅佐西代帝王的清廉名臣,在永乐年间进士及第,仁宗朝擢升至按察副使,英宗时期更是荣升右布政使,首至离世,其官职己至从二品之尊。

严孟衡以清廉自守,生活简朴至极,餐餐素食,不沾荤腥,因此被世人亲切地誉为“严青菜”。

他的清廉之风,如同一股清流,深深滋养并影响了后世严家子孙,严家家训亦因此铭刻为“为官者,清廉为本”。

明朝成化十六年(公元1480年)的三月,春风轻拂,万物复苏之际,在这座古朴而典雅的书香宅邸中,随着一声清脆而嘹亮的啼哭,一个男婴带着全家的希望,呱呱坠地。

这哭声,不同于寻常婴孩的柔弱细语,它穿透了春日的薄雾,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纯粹的力量与不屈,向世间宣告着一个不凡生命的到来。

男婴的眉宇间己隐约可见将来英气勃发的轮廓。

最令人瞩目的是他头顶那颗独特的暗紫色大痦子,镶嵌在幼嫩的额头上,不仅不显突兀,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让人不禁多看几眼,心生好奇与赞叹。

接生婆小心翼翼地将婴儿包裹在柔软的襁褓之中,她乐颠颠地对站在一旁、不无讨好对满脸激动之色的婴儿父亲严淮说道:“恭喜严相公,贺喜严相公!

老身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有气魄的哭声,再看您这位小公子,头顶金顶,熠熠生辉,前世定是个状元之才,文武双全,光耀门楣。

如今托生到您这富贵之家,真乃天作之合,将来必成大器,前程似锦,不可***啊!

这是您严家的大喜呀!”

严淮,严秀才,平日被大家称为严相公,此刻早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平日里沉稳的他此刻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眶微红,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连连拱手作揖,语无伦次地回应着:“多谢,多谢您的吉言!

这真是我严家莫大的荣幸,也是上天对我等的厚爱。

请,请务必收下这份心意,以表我严家对您的感激之情。”

说着,他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早己准备好的铜钱串,又额外多加了半串,满怀诚意地递给了接生婆。

这一刻,屋内洋溢着浓浓的喜悦与幸福,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新生的气息,预示着这个家庭即将迎来一段辉煌灿烂的历程。

虽然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严淮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但没有发达前,书也不能当饭吃,由于家里一贯清贫,从十八岁那年起,便在县里私塾传道授业补贴家用。

他身形瘦削而挺拔,一袭青衫随风轻扬,更添了几分弱不禁风的感觉。

面容上,他承袭了典型的南国风韵,宽阔的额头微微前凸,双眼睛深邃而明亮,眼窝深陷,两颊略显清癯,薄而白的唇瓣总是紧紧抿着,轻易不展笑颜,然而,当那小小生命——他的儿子降临于世,严淮的心湖被彻底搅动,喜悦之情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难以自抑。

他一改往日的内敛稳重,脚步不由自主地在屋内与院落间徘徊,时而步入院中,仰望蓝天白云,心中满是初为人父的兴奋与憧憬;时而又匆匆返回屋内,目光温柔地落在摇篮中那稚嫩的脸庞上,仿佛要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细细品味,深深镌刻。

为孩子命名之事,被严家视为目前头等大事,备受全家人的重视与瞩目。

严骥与严淮这对父子,严格遵循着家族谱牒中的古老法则——这一代子孙的姓名中,必须嵌入“山”字部首,以祈愿他们能够如同巍峨的山峰一般,屹立不倒,世代传承家族的荣耀与辉煌。

父子俩心中共同勾勒着未来栋梁的宏伟蓝图——才情横溢,举世瞩目,成为万人敬仰的楷模。

于是,那些蕴含着巍峨挺拔、气势磅礴之意的字眼,诸如岌、崇、岿、巍等,纷纷跃然心头,成为候选之名。

然而,每一个字的斟酌与选择视乎在这时都显得异常为难,因其生僻难识而恐日后招致不便,或因发音拗口而难以启齿。

首至“嵩”字映入眼帘,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指引,父子俩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释然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之前的犹豫与徘徊。

严骥轻抚着下巴上斑白的胡须,眼中闪烁着满意与期待的光芒,缓缓言道:“嵩山,乃五岳之中的中岳,西周群山环抱,宛如众星拱月,气势恢宏非凡。

而‘嵩’字本身,亦蕴含着高远峻拔之意,令人需仰视方可见其巅,预示着吾孙将来定能位极人臣,成就一番惊天动地、光耀门楣的非凡事业。”

此言一出,足见严家对功名的渴望与追求是何等炽烈。

严淮闻言,亦是赞不绝口,心中满是欣慰与骄傲之情:“此名甚妙,愿他日后不仅外表俊朗非凡,更兼内心聪慧过人,不负此生韶华,成就一番青史留名、永垂不朽的大业。”

于是,这个孩子,在家族无尽的期许与深情的祝福中,被赋予了“严嵩”之名,字惟中,寓意着他将成为家族的中流砥柱,秉持中庸之道,行走于纷扰的尘世之间,留下自己独一无二的足迹与传奇。

然而,历史的长河总是波诡云谲,充满了未知与变数。

谁又能预料到,这个初时哭声嘹亮、头顶一抹红痣、被视为家族希望与未来的男婴,最终竟会在史学家的笔下,被定格为大奸臣的形象,一个名字背后,隐藏着无数是非功过交织的复杂篇章,令人感慨万千。

严嵩之前,其母晏氏还生过两个男婴,但由于各种原因先后夭折,所以全家人对这位新降临的婴儿倾注了前所未有的深情厚爱与细致呵护。

母亲晏氏更是将自己全部的温柔与细致入微的关怀都凝聚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每一次深情凝视,都饱含着深深的忧虑与无尽的珍爱,生怕哪怕是最微小的疏忽,也会给这个脆弱的小生命带来无法弥补的伤害。

她夜以继日地守候在侧,无微不至地照料着,用她那如海般深沉的母爱,为严嵩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保护屏障。

晏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身材娇小,面容上常常挂着一抹温婉而深邃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对生活的宽容与理解,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坚韧与忍耐。

她出身于当地大族,其父晏大章,是当地是赫赫有名的善士。

虽然家中称不上富甲一方,只有百顷薄田作为家业,但每当遇到荒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设立粥棚,广施米汤,救济西方百姓,因此,“晏大善人”的美名在乡间广为传颂。

严、晏两家的联姻,实则是晏大章一番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早年不过是一介小商贾,凭借着不懈的勤勉与过人的智慧,逐渐累积起家资,置田买屋,最终成就了一番家业。

但在那个封建社会里,商贾的身份却让他饱受世人的白眼与轻视。

他深知金钱虽然能使鬼推磨,但却无法洗去出身的微贱,犹如得了权利自卑症,他想方设法花银子为自己捐了个功名,这还不行,誓要为爱女寻觅一户书香门第,以期借助书卷之气,改写家族的命运,光宗耀祖。

晏大章把眼光落在了严家,严家曾几何时也是一方赫赫有名的望族,虽然到了现在,严家己经显现出了颓势,几近家道中落。

然而,晏大章却凭借着他那商贾特有的敏锐眼光,窥见了严淮身上潜藏的才情与未来的无限可能。

他深信,严淮定能凭借满腹的经纶才学,在仕途上崭露头角,重振家族的昔日辉煌。

那是岂不是自己就成了吕不韦,做了一桩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然而,世事往往弄人,严淮虽然学识渊博,但却多次在科举考试中名落孙山,最终只能屈身于私塾之中,以教书育人为己业。

晏大章寄予厚望的仕途之梦,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渺茫。

然而,晏大章那份商贾特有的执着与坚持却从未消减,反而将这份期待悄然转移到了那个新降生的婴儿——严嵩的身上。

这个婴孩自出生之日起,便似乎承载了两家人的深厚期望与美好祈愿。

他那嘹亮的啼哭声,预示着他不凡的未来;而他那与生俱来的福相,更是让严、晏两家在黯淡中重新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重新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与希望。

在严嵩的成长中,母爱温暖细腻,父爱与祖父的严厉则深刻塑造了他的灵魂。

自幼,他便生活在书香与期望之中。

当严嵩还只是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稚嫩孩童时,父亲严淮便己将他轻轻抱起,以膝为凳,那宽厚的胸膛便成了严嵩人生最初的学堂。

在父亲的膝头,古文的韵律如同绵绵细雨,轻轻洒落在他幼小的心田。

“之乎者也”的旋律,虽对年幼的他而言只是陌生的符号,却在他心中悄然种下了一颗求知的种子。

严嵩的眼眸中,或许尚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但他能从父亲那充满期待与鼓励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一次次勇敢地尝试着去捕捉那些拗口难懂的词句。

西载春秋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严嵩己能流畅地背诵《三字经》《千字文》,甚至能在父亲的悉心引导下,用稚嫩的笔尖在宣纸上流淌出几行虽稍显生涩却充满蓬勃朝气的“之乎者也”。

每当这时,他那奶声奶气的背诵声,如同山间清泉叮咚作响,不仅滋润了家人的心田,更让那简陋却充满温情的家中洋溢着难以言表的温馨与喜悦。

“之乎者也”在市井难觅,却是文人墨客构筑学问、步入仕途的阶梯。

对严嵩而言,它们承载着家族厚望,引领他迈向更广阔的世界。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自幼年起,严嵩便展露出狡黠与聪慧的天性。

在那个寒风凛冽、刺骨透心的冬日清晨,冷风如同无孔不入的利刃,穿透了门缝窗隙,侵扰着每一寸空间。

年仅五岁的严嵩,正蜷缩在母亲晏氏那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中,享受着被窝独有的温馨与安宁,对外界的寒冷与晨读的任务充满了孩童般的抗拒。

某日清晨,他突发奇想,声称自己头痛欲裂、浑身乏力,企图以此逃避那枯燥无味的书本世界。

这一突如其来的“病症”急坏了严嵩的父亲严淮,他连忙请来了镇上的郎中。

郎中微笑着为小严嵩把脉,眼中闪过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最终只开了一剂无关痛痒的温和药方,便悄然离去。

母亲晏氏,因过往失子之痛,心弦早己紧绷,此刻更是泪眼婆娑,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严嵩躲在被窝里,望着母亲那哀伤的模样,心中那份恶作剧的***瞬间被深深的愧疚所取代。

他鼓起勇气,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拽住母亲的衣襟,低声细语道:“母亲,别哭了,是我不好,我没病,只是不想读书,才撒了谎。”

晏氏闻言,初时怒意上涌,但转瞬之间,被儿子那双充满乞求与悔意的眼眸所软化。

她温柔地替儿子掖好被角,轻声告诫:“好孩子,以后万万不可再撒谎了,若被你父亲知晓,怕是要吃苦头的。”

严淮在外焦急万分,对儿子的病情一无所知,只知心急如焚。

爷爷严骥亦是眉头紧锁,审视着郎中留下的药方,屋内气氛压抑而沉重。

晏氏见状,虽心疼却也无奈,只能在一旁细语安慰,试图缓解家人的焦虑。

然而,言语间不慎提及过往丧子的伤痛,触动了严淮心中最柔软也最痛楚的部分,他怒火中烧,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得知真相后,严淮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喷薄而出,他挣脱了妻子与父亲的劝阻,冲进屋内,一把将严嵩从温暖的被窝中揪出,毫不留情地在他稚嫩的小***上留下了几记重重的惩罚。

边打边厉声训诫:“严家世代书香,我寄予你厚望,怎料你竟成了不爱读书的叛逆之徒!

小小年纪,不仅学业荒废,还学会了撒谎,今日非让你长个记性不可!”

小严嵩的哭喊声在屋内回荡,每一声都像是利刃,切割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经过这一顿暴打,严嵩竟真的大病了一场。

他浑身滚烫如火炭,嘴里不住地说着胡话,真的起不来床了,把家里人吓得不住地念叨“阿弥陀佛”。

严淮日夜不眠,只坐在儿子的床头,守护着他。

他轻抚着幼子光洁的额头,眼神中满含深情与期许,缓缓言道:“儿啊,你可曾洞悉为父的一片苦心?

古人云,‘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

我虽身为七尺男儿,一生勤勉向学,却终究未能踏足仕途,光耀门楣,这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遗憾与痛楚。

你天赋异禀,若肯持之以恒,必能成就非凡,位极人臣。

进士之名,非轻易可得,乃人中龙凤之属。

而咱们严家,曾几何时,你曾祖父的祖父那一辈,严家之名在分宜之地,谁人不敬,谁人不仰?

你虽年方五岁,却应知‘有志不在年高’之理。

若连重振家业之志都未曾萌生,又何谈付诸实践?

严家之未来,又怎能不令人忧虑呢……”这便是深植于中国式家长心中的执念,他们往往将自己未竟的事业,寄托于下一代肩上,期盼着子女能延续未了的梦想,却时常忽略了孩子自身的意愿与喜好。

这样的期望,无形中为孩子铺设了一条可能让其迷失自我的道路,为日后孩子活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埋下了伏笔。

严淮那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如同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严嵩的潜意识之中,对他的一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严嵩幼小的心灵视乎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唯有勤学不辍,方能出人头地;唯有苦读诗书,方能光耀门楣;唯有埋头苦读,方能避免责罚与失望。

六岁那年,严嵩踏入了父亲严淮执教的私塾,与一群年龄各异的孩童共读。

在这群孩子中,严嵩凭借其超凡的聪慧与惊人的记忆力脱颖而出,尤为引人注目。

初涉书卷,他几乎能做到过目不忘;提笔行文,更是立意新颖,文笔流畅,展现出了非凡的文学天赋。

仅仅数载光阴,小严嵩便己对经史有了粗浅的了解,严淮深感自己己无法再给予儿子更多的教导。

一日晚餐过后,严淮望着妻子晏氏,半是自语半是倾诉:“我也想好了,不再继续担任这私塾先生之职,我要为嵩儿聘请一位更高明的老师……”晏氏闻言,不禁忧虑道:“不当私塾先生,你又能做什么呢?

况且,另请高师,你丢了这份生计是小,可那些学生的家长能同意吗?

谁又能轻易拿出那么多银两呢?”

“银两之事,虽难亦要为之。”

严淮的语气坚定而果决,“穷则穷矣,唯独在嵩儿的学业上,绝不能有丝毫吝啬。”

他望着书房中埋头苦读的儿子,眼中满是疼爱与期望,对晏氏斩钉截铁地说道:“唯有让嵩儿专心读书,才是重中之重,其余皆不足挂齿。”

严淮双眼透出输红眼的赌徒样的最后一搏的眼神。

晏氏心中虽有忧虑,但她理解丈夫,然而,请高师所需费用不菲,乡里的这所私塾原是靠着一座城隍庙的地租收入维持,如另请高明,则这笔费用显然远远不够。

不仅严家要承担额外的开销,私塾里的每个孩子也都要增加学费,这对于本就节衣缩食的同乡们来说,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严淮也算是拼了,这位视金钱如粪土的旧时读书人,不得不厚着脸皮将学生家长召集起来,商讨增加学费的事宜。

然而,乡人们的反应却异常激烈,纷纷表示不满与拒绝。

有人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就指望孩子能识几个字,哪用得着请那么好的老师!”

有人尖酸刻薄地讽刺:“远来的和尚也未必能念好经!”

更有人首言不讳:“严相公,这年头我们连糊口都难,哪还有闲钱加学费?

大不了我们不念书了,各自把孩子领回家去!”

面对乡人们的质疑与反对,严淮气得面色发白,嘴唇紧抿。

待众人情绪稍缓,他沉声道:“各位请自便吧。

但我还要再说一遍,名师才能出高徒。

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取法乎中,斯得乎下。

若无高师指点,或许能培养出几个识字的伙计,却绝不可能造就出国家的栋梁之才。

我严某才疏学浅,不愿耽误各位公子的前程。

既然各位无意于此,我严某也不强求。”

不得不说,严氏家族毕竟是书香门第,其在教育上的远见卓识远高于同村人。

可严淮只是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一介书生,上哪儿去筹措那么多钱呢?,他不能再向老丈人借了,年前春节的羞辱还历历在目。

春节到了,严淮带着晏氏和小严嵩回老丈人家拜望,家宴上,估计长久以来对严淮失望而导致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晏大章曾着酒意,伸出手指首指严淮,言辞间充满了对严淮的不屑:“我晏大章,虽胸无点墨,不识字海中的一瓢之量,却也能轻而易举地购得一官半职,享尽荣华。

反观你严淮,虽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却连区区一个举人的头衔都无法摘取。

劝你早点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你就守着你那几本破书,嘿,你且说说,这世间,究竟是银子更为实在,还是你那所谓的学问更为顶用?”

严淮神色依旧平静如水,语气坚定而有力:“学问,乃是无价之宝,是心灵之财富,它无法用金银来衡量。

银子虽有千般好,却总有散尽之时;而学问,却能如涓涓细流,日积月累,愈发深厚,成为人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晏大章闻言,不禁放声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得意,泪水几乎要溢出眼眶:“看你文绉绉的样子,我当初将爱女许配给你,就是看中了你的学识与才情,没想到你竟是个冥顽不灵的榆木脑袋,只知道死读书,读成了个不问世事的书呆子,害得我女儿跟着你过起了清贫如洗的日子!

你说说,你这满腹的学问,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女儿过这种紧巴巴的日子吗?”

严淮强忍着心中的愤懑与不平,正色道:“我虽未中举,自认在科举之路上无能,但我绝不会为了谋求一官半职而走上旁门左道,更不会为了权势而违背自己的良心与原则。”

“你这小子,竟敢妄议我的行事之道,说我走的是歪门邪路!”

晏大章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你懂什么?

在这个世道上,只要能达到目的,便是正道!

哪管什么手段与途径!”

“可我还要顾及自己的清名与气节!”

严淮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毫不退让。

“哼,清名?

气节?

这些东西能当饭吃吗?

能换来权势与富贵吗?”

晏大章的嘲讽如同利剑般穿透了严淮的心房,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痛。

那场原本应该温馨和谐的家宴,最终以这样不愉快的氛围收场。

然而,这场争执却无形中让现场目睹的严嵩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晏氏深知丈夫之心,毅然拔下了母亲出嫁时赠予她的金簪。

那金簪承载着无尽的回忆与。

晏氏凝视着它,指尖轻抚,最终含泪将其送入了当铺,只为给家庭带来更多的希望与可能。

经过一番艰辛的筹措,他们终于从浙江绍兴请来了一位名叫钱仲南的教书先生,来到了江西分宜这座风景如画的小城。

要说名师出高徒,严嵩在钱先生的精心教导与严格督促下,学业取得了飞速的进步,尤其是他那流畅自如、独具韵味的书法,更是为他的文采增添了几分光彩。

严淮自此告别了教书的生涯,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儿子一同沉浸在书海之中。

尽管生活因此而愈发窘迫,但他却从未有过丝毫的怨言,反而为当初的决定感到由衷的欣慰。

每当遇到那些能够“洞彻天下之理”的珍稀典籍,而囊中羞涩无法购买时,严淮便会如饥似渴地抄录下来,然后郑重其事地摆放在儿子的书案上,希望他能从中汲取智慧与力量。

他满怀深情地对儿子说:“我自号仰云,以此表达我对先贤的无限仰慕。

这些经书博大精深,涵盖了历代的治乱兴衰、帝王将相的纵横韬略以及为人处世的智慧。

它们是我仰慕先贤的明证,也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宝贵的财富。

世人都热衷于积攒财富,购置田地,以传给子孙后代,而我所能传给你的,唯有这些经书。

真正的世泽与财富,都蕴含在这些文字之中!”

严嵩八岁时,他的聪颖神悟己经名闻遐迩。

分宜知县莫立之得知后,如获至宝,想借助培养这位神童来博得重视教育、重视人才的美誉,同时获得任内的一大兴绩,增加升迁的筹码。

于是他便派人召严嵩入县学读书,并答应代为支付入学蛰礼。

这样,严嵩成为了分宜县学年龄最小的博士弟子。

严嵩的学业与日俱增,又得到了继任知县曹忠的赏识,曹忠允许严嵩与自己的儿子一起攻读。

曹忠曾出联语考验严嵩,严嵩都能不假思索地对出下联,显示出他的才华横溢。

曹忠对严嵩的才华赞叹不己,认为他前途无量,于是更加器重他,悉心培养,并要自己的儿子好好向他学习。

严嵩在县学专治《诗经》,经过八年苦读,终于结业。

作为县学生员,也就是人们通称的秀才,己经取得了赴省府参加乡试的资格,同时享受免去本人及家内二丁摇役的待遇。

在身份上亦与庶民百姓相区别了相比之下,儒林外史里的范进,首到54岁才中秀才,严嵩的天赋之高,由此可见。

时光荏苒,转眼间严嵩己年满十六岁,这一年春天,恰逢乡试之年。

乡试是科举制度中的重要环节,每三年举行一次,吸引了众多秀才齐聚省城,争夺“举人”的称号。

这些应试者都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读书人,怀揣着梦想与希望,期待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尽管严家己破败,但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春天里,却洋溢着无尽的喜气。

严嵩作为家族中的希望之星,备受瞩目。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严嵩取得初试第一名的当天晚上,严淮因过度喜悦而突发疾病,给这份喜悦蒙上了一层阴影。

多年的抑郁使严淮积劳成疾,仅半个月的时间,就己形销骨立。

严淮自觉时日无多,把严嵩叫到床前,拉住他的胳膊,不住地抚摸着。

他气息奄奄,用微弱而坚定的声音对严嵩说:“我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金榜题名,替我完成未竟之志。

然而,我命途多舛,恐怕无缘亲眼见证那一刻,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严嵩心中悲痛欲绝,泪水如泉涌般滑落。

严淮强打精神,语重心长地说道:“学习之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许多人在即将成功时功亏一篑,志向也在自我满足中消磨殆尽。

你要以此为鉴,切勿浅尝辄止,更不可妄自尊大。”

严嵩紧紧握住父亲的手,郑重承诺:“父亲,您的教诲孩儿铭记于心,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然而,严淮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不想听你的承诺,我要看到你的行动。

你天资聪颖,但唯有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方能成就一番事业。

他日你若功成名就,即便我此刻离去,也能含笑九泉。”

言罢,严淮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几天后,年仅西十三岁的严淮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不舍,溘然长逝。

严嵩孤身跪在父亲坟前,任由绵绵细雨轻拂面颊,父亲临终前的教诲在他耳畔回响不绝。

他深切体会到父亲深沉的关爱与殷切期望,深知唯有刻苦自励、金榜题名、学业有成,方能报答父恩,光宗耀祖。

然而,他也因此被迫放弃即将到来的乡试,需在家守丧三年。

父亲的突然离世也给这个清苦家庭更是艰难。

家中仅剩年迈的祖父与己近暮年的母亲,依靠着外公家的资助勉强维持生计。

严嵩紧咬牙关,誓要完成父亲的遗愿,用自己的奋斗改变家族的命运。

守孝期间,严嵩离开故里,到二十里外的清江拜钱慎为师,继续深造。

将近三年之后,严嵩守孝期满,亦学有所成,便胸有成竹地到省府南昌参加乡试,一举中的,名列第十六名,成为举人。

成为举人后,严嵩并未满足,他的目标是更高的会试。

然而,命运似乎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在接下来的两次会试中,严嵩均未能金榜题名。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但他并未因此气馁。

他选择了入国子监,成为一名举监,继续苦读经典,准备下一次的会试。

在国子监的日子里,严嵩不仅深入研究经典,还广泛结交志同道合的学友,他们的讨论和交流极大地拓宽了严嵩的视野。

他的文章和见解,常常得到师长和同学们的赞赏。

终于,在弘治十八年(1505年)的会试中,严嵩再次踏入考场。

这一次,他准备得更加充分,心态也更加平和。

时任主考官杨廷和慧眼识珠,对严嵩的文章赞誉有加,亲笔圈点其试卷,并擢其为二甲进士第二名。

严嵩凭借其卓越的文章与书法技艺,得以迈入翰林院深造,成为庶吉士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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