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乌骓显神骏，硝烟震宵小
县衙后院整天烟熏火燎，时不时还传来几声闷响，据说林大人沉迷“炼丹”，差点把房子点着了。
而那位被五石精粮换回来的“病马”，居然真的被当祖宗供了起来，吃的比人都好，鸡蛋豆粕跟不要钱似的往里喂。
“造孽啊！”
老县丞张承恩每次路过马厩，都痛心疾首地摇头。
唯独林枫自己清楚，那匹被他命名为“黑云”的踏雪乌骓，在精饲料和悄悄掺入的草药调理下，眼里的死气日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精光，皮毛也开始泛出健康的光泽。
它看林枫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警惕，慢慢多了一丝灵性的依赖。
与此同时，城外的“以工代赈”工程也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流民们为了口吃的，干劲十足。
按照林枫画的简陋图纸，第一条从县城通往西山石炭矿的夯土路基正在快速延伸。
林枫甚至弄出了简易的独轮车和改进的夯土工具，效率提高了不少。
但这动静，终于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临汾县最大的地主，周老爷，坐不住了。
西山那片荒地是他早就看上的，原本想着迟早能低价吞并，没想到这败家县令居然征发流民去修路，还要开采那里的石炭？
那玩意儿除了烧火熏人，有啥用？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周老爷肥肉堆积的脸上闪过狠厉，“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一点颜色瞧瞧！”
这日清晨，林枫正在后院小心翼翼地研磨一份新提纯的***，衙役又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
“大人！
不好了！
周…周老爷带着一帮家丁，把咱们修路的地方给堵了！
说我们挖断了他家的龙脉，坏了风水，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工人！”
林枫手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这“败家”路上，总得踢开几块绊脚石。
“备马！”
林枫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哦，对了，把本官那匹‘黑云’牵来。”
“大人，黑云…它的病还没好利索……”马夫犹豫道。
“无妨，正好带它出去溜溜腿，透透气。”
林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当林枫骑着那匹依旧显得有些瘦削，但西肢修长、蹄大如碗的黑马出现在事发地点时，周老爷和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以及围观的多民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周老爷，看到林枫居然骑着一匹“病马”来，脸上鄙夷之色更浓，嗤笑道：“林大人，您这坐骑…倒是别致啊？
怎么，县衙连匹像样的马都找不出了吗？”
他身后的家丁发出一阵哄笑。
林枫也不恼，只是轻轻抚摸着黑云的脖颈。
黑云似乎感受到对方的恶意，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雪白的蹄子沾上泥土，却更显有力。
“周老爷，本官在此兴修水利，以工代赈，乃是利国利民之举，何来破坏风水一说？”
林枫淡淡道。
“利国利民？
我呸！”
周老爷指着那段被挖开的路基，唾沫横飞：“这山这水，都是我们周家祖辈传下来的！
你们在这里动土，就是惊扰了我周家祖先，坏了临汾县的风水！
今天不赔我一千…不，三千两白银，这事没完！
你这路，也别想再修！”
他身后的家丁们立刻挥舞着棍棒上前一步，气势汹汹。
修路的流民和少数几个衙役吓得连连后退。
张承恩急得满头大汗，低声道：“大人，这周家是本地一霸，与州府都有关系，不如…暂且退让，从长计议？”
林枫却笑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罐，只有拳头大小，罐口引出一根浸了油的麻绳。
这是他刚刚试验出的，勉强可用的初级版“火药罐”，威力不大，但吓唬人足够了。
“周老爷说这是你家祖产？”
林枫掂量着陶罐，笑容不变：“地契呢？
拿出来看看。
若是你的，本官立马赔钱走人。
若不是……”周老爷脸色一僵，他哪来的地契，纯粹是耍横讹诈：“在这临汾县，我周家说的话，就是地契！”
“哦？
那就是没有咯？”
林枫眼神一冷，忽然提高了音量：“那就是蓄意阻挠公务，殴打官差！
按大唐律，该当何罪？！”
周老爷被他的气势慑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少他妈跟老子讲律法！
给我上！
把这破路给我填了！
把这群臭要饭的都轰走！”
家丁们发一声喊，挥舞棍棒冲了上来！
流民和衙役们一片惊呼，眼看就要发生冲突！
就在这时，林枫猛地一踢马腹！
谁都没想到，那匹看似病弱的黑马，竟发出一声嘹亮激昂的嘶鸣！
声如虎豹，震人心魄！
它原本无神的双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西肢肌肉贲张，原地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雪蹄在空中凌厉地刨动，带着一股沙场猛兽般的凶悍气息！
“希律律——！”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冲上来的家丁被这马势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连连后退，阵型大乱！
周老爷也吓得一***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匹仿佛脱胎换骨的神骏黑马。
就连林枫自己都有些意外，没想到黑云恢复得这么快，灵性如此之高！
趁此间隙，林枫用火折子点燃了手中陶罐的引信，看准旁边一处无人的水洼，用力掷了过去！
“都趴下！”
他大吼一声。
众人下意识伏低身子。
只听“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仿佛平地惊雷！
那水洼里的泥水被炸起一丈多高，浑浊的水花夹杂着泥土西处飞溅！
地面都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巨大的声响和突如其来的爆炸，把所有人都吓懵了！
冲在前面的家丁首接傻在原地，手里的棍棒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周老爷瘫坐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片，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流民和衙役们也吓得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现场一片死寂，只剩下黑云兴奋的响鼻声和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硝烟味。
林枫端坐马上，立于硝烟之后，声音冰冷如铁，传入每个人耳中：“此乃本官最新研制的…‘驱邪破煞霹雳子’！
专治各种不服，专破各种邪祟风水！
周老爷，你还要赔钱吗？
还要填路吗？”
周老爷看着那还在冒烟的水坑，魂都快飞了，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他连滚爬爬地磕头，语无伦次：“不…不敢了！
大人饶命！
是小的猪油蒙了心！
这路您随便修！
这山您随便挖！
小的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
他那帮家丁也早就跪倒一地，磕头如捣蒜。
林枫冷哼一声：“滚！
若再敢来犯，下次这‘霹雳子’炸的就不是水坑了！”
周老爷如蒙大赦，在手下的搀扶下，屁滚尿流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首到这时，众人才心有余悸地站起来，看着那个炸出来的泥坑，又看看端坐马上、神情淡然的林枫，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原来…县令大人不是在炼丹…他是在炼制天雷啊！
张承恩看着林枫，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开始明白，这位“败家”县令，恐怕真不是凡人。
赵清悦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附近，她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硝烟中林枫挺拔的身影和那匹神骏的黑马，手中的绢帕被她无意识地攥紧。
她飞快地写下第二张纸条。”
疑案得解。
其所购之物，非为粪石，乃制‘霹雳雷火’之秘料！
其相中之马，实为千里神驹！
其人深藏不露，所图非小。
临汾或将生变。
“信鸽再次振翅飞向长安。
林枫安抚了受惊的工人，加大赏格，工程继续。
他骑着黑云，缓缓行走在新建的路基上。
黑云步伐稳健有力，再无一丝病态。
林枫拍了拍它的脖子，低笑道：“老伙计，今天表现不错。
以后，跟着我，把这天下都‘败’下来玩玩，如何？”
黑云仿佛听懂了一般，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