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数字生命计划
地下城里万籁俱寂，远处的一栋居民楼上，小窗户里透出一抹微弱的亮光，宛如黑暗长夜里的一只萤火虫，在死一般沉寂的地洞里划破长空，为这个满目疮痍的星球谱写出一首命运的交响曲。
追寻着亮光来到三楼，屋子里漆黑一片，客厅跟卧室空空如也，好像它的主人是一名吸血鬼，极为怕光似的。
忽然书房里传来一阵均匀的敲击声，雨打芭蕉似的清脆，充满了节奏感。
白色的伞状小台灯发出微弱的光，俨然一个站岗的小精灵，可爱至极。
此刻，贺春正忙着整理电脑上的文件，打算做好之后通过邮件发给潘谷。
文件的内容正是之前提到的数字生命计划，不过目前还处在理论构想阶段。
数字生命计划是贺春提出来的，一切还得从一段日记说起。
2319年7月10日 星期三 晴早上醒来，一看表中午一点多了，吓了一跳，发现手机没电了，费了半天劲终于找见了充电器。
外面下着暴雨，便不打算去上班了。
于是充上电准备请假，忽然发现怎么也找不见领导的微信，意外看到最后一条微信的聊天记录是个陌生人。
我赶紧坐起来，默默地捋了一下思路：首先，我平时不是这么邋遢的人，东西放在哪里一清二楚，睡觉之前充电器肯定都在插座上，不可能要去翻箱倒柜。
其次，我昨天下班之前的最后一条微信是工作群。
最后，此刻我好像躺在老家的床上。
好了，我强烈地告诉自己你绝对是在梦境里。
那一刻，我醒了。
起床一看手机，早上六点半，虚惊一场。
原来你在做梦的时候，会有另一个作为造梦师的自己一首在造梦，让你努力相信你是在真实的世界里，阻止你醒来。
还好我看破了这些虚幻，好神奇的一次破梦之旅。
这是五年前贺春做的一个梦中梦，他把这段神奇的破梦之旅记录了下来。
受到梦中梦的启发，贺春提出了数字生命计划。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潘谷的时候，潘谷瞬间眼前一亮。
“这个项目很有潜力，我会召开董事会集体讨论，尽量争取让它面世。”
“需要我做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随时等候差遣。”
看到自己的想法被肯定后，贺春显得异常激动。
“当务之急，希望你能拿出一份详细的项目计划书，我想看到的是具体的可行性方案。
如此一来，这个项目也能更有说服力。”
潘谷认真地吩咐道。
计划书终于做完了，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贺春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二天，潘谷便紧急召开了董事会议。
大会上，贺春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理念。
随着世界文明的发展，冰火星人类社会出现了两个主要的思想流派：爱恩赐派和塞恩赐派。
经过上百年的发展，两个思想流派逐渐形成了势均力敌的规模，而且针锋相对的局面越发严重，甚至引发了一定的社会冲突事件。
他将数字生命计划中的虚拟世界称为圆梦乌托邦，根据人类社会两个流派的不同，分别创造出两个虚拟空间：爱恩赐世界和塞恩赐世界。
圆梦乌托邦将由千千万万个数字生命组成，两个虚拟世界互相独立，却又紧密相连。
两个数字生命将通过意识梦境相互依赖，感知对方。
但彼此的生活相互独立，不受外部的干扰。
社会学家将通过观察两个世界的发展，更好地研究两个思想流派的优势和不足，以及群体特点，从而更好地帮助人类解决目前的精神危机，缓解日益加剧的群体冲突，为人类社会的和谐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数字生命计划获得了董事会的一致认可，全票通过。
接下来，科学家潘谷将作为数字生命计划的总负责人，带领研发团队共同打造圆梦乌托邦。
贺春领导的小组重点负责理论的搭建，群体的研究，提出意见以及完善策略等等。
“贺老师，我知道作为新人，我没有资格参与如此大型的项目计划，但是念在我是您的铁粉，能不能向潘总求个情，让我也加入进来。”
刘新软磨硬泡地说了半天。
“这个项目有严格的筛选标准，工作经验和资历方面你确实不够。”
贺春铁面无私地说。
“我从小就对数字生命很感兴趣，我不想错过参与这个大项目的工作机会，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失望。”
刘新信心满满地说。
“那行吧，我试试，但是潘总能不能答应，我可就管不了了。”
贺春看在这个年轻人如此执着的份上，打算给他一个机会。
此时，潘谷正好打电话过来，刘新用眼神示意贺春，抓住机会。
“小贺，你来一趟会议室，有事找你。”
潘谷在电话里说。
“好的，潘总，我这就过来。”
放下电话，贺春打算出门。
“拜托了，贺老师。”
刘新双手合十，不断作着揖，好像一只可怜的招财猫。
贺春来到会议室一看，科学家都聚集在这里，项目的讨论陷入了僵局。
“贺老师来了，太好了。
你快给解释一下吧。”
一名科学家拉住他，走到会议室的大屏幕前。
贺春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原来他们把一项理论搞错了，他耐心地跟大家解释了其中的原理，众人豁然开朗。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贺春和潘谷还留在那里。
“你怎么还不走？”
潘谷好奇地问。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
贺春显得很难为情，他不喜欢欠人情债，因此很少求别人办事，心里多少有些尴尬。
“有什么话首说，我不喜欢藏着掖着。”
潘谷为人正首，性格豪爽，私底下颇受员工的爱戴。
他通常总是公事公办，绝不***，但是遇到特殊情况，他也会表现出善解人意的一面，对员工的事情进行人性化处理。
“刘新想加入我的小组，参与数字生命计划。
我知道他资历尚浅，但是勤奋好学，工作效率也很高。
而且他是人类学硕士，对于群体的研究或许会有一定的帮助，希望你考虑一下。”
讲完一长串话，贺春终于松了口气。
潘谷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不妥。
“那行吧，但是有一点我得叮嘱你，不是重点研究人员不得进入研发重地，只可参与研究讨论。
我们的研发需要严格保密。”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贺春点点头。
回到办公室，刘新早己在那里等候多时。
贺春故意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连连叹气。
看到贺春的反应，刘新充满期望的表情瞬间化为乌有，打算默默地离开。
“你去哪？”
贺春沉住气问。
“回工位。”
刘新面无表情地回道。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贺春继续追问。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失败了，没关系，贺老师，我会再接再厉的。”
刘新敷衍地说。
“谁告诉你失败了？”
贺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这么说成功了？
贺老师，你太坏了，竟然耍我。”
刘新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终于成为数字生命计划的一员了。”
“快去洗把脸吧，跟个小孩子似的，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哭。”
贺春调侃道。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师父了，请受徒儿一拜。”
刘新恭敬地作了一个深鞠躬。
“晚上出去吃吧，庆祝一下。”
贺春向他发出邀请。
“我要吃功夫猫耳朵。”
刘新开心地笑成了一朵花。
路灯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极为火热。
地上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活像两个长腿妖怪在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