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我被迫哑嫁仇人那夜,檐角喜鹊在笑:她爹死得冤啊!
花斑老猫却叼来密报:书房暗格有你爹的墨模!后来麻雀撞破管家下毒,
信鸽用命传警:他们要杀他!
当我掏出青麟髓墨锭救下仇人——乌鸦嘶鸣:狼枭入北漠…这场局,才刚开始!
01膝盖陷进雪里,针扎似的疼。大红盖头早被风卷走了,喜服冻得梆硬。
周生府大门在我身后关死,像合上的棺材盖。“跪足三个时辰!
”管家福安的声音隔着门缝挤出来,阴丝丝的,“冲撞了公子大婚,没打死你算开恩!
”雪粒子砸在脸上,生疼。屋檐上,两只肥喜鹊扑棱着翅膀。“喳喳!新娘子真可怜!
”左边那只叫得响。右边那只蹦跶着:“可不是!她爹李老墨匠,死得不明不白!
尸首都硬了才被发现!”我猛地攥紧冻僵的手指。指甲掐进掌心,那点疼让我脑子清醒。
爹……墙头黑影一闪。一只花斑老猫悄无声息落下,绿眼睛在雪夜里亮得瘆人。
它溜到我脚边,尾巴扫过雪地。“喵呜——”声音压得极低,“书房!西墙第三排书架,
最底下!暗格里头……有你家的青麟髓墨模子!”我呼吸一滞。青麟髓!
爹临死前死死攥着的,就是半块青麟髓墨锭!老猫说完,影子似的翻过墙头,没了。
雪更大了。我牙齿咯咯打颤,身子晃了晃。不能倒。爹的墨模在仇人书房里!
后院隐约传来丝竹声,还有女人娇滴滴的笑。那是周生公子今晚真正的新娘,
兵部侍郎家的千金。而我,一个哑巴孤女,只是他“冲喜”的工具。
“吱呀——”角门开了条缝。福安那张干瘪的老脸探出来,皮笑肉不笑。“哑巴!滚进来!
公子‘怜惜’你,不用跪了!”他特意加重了“怜惜”两个字,满是嘲弄。我撑着想站起,
腿早没了知觉,一头栽进雪里。冰冷刺骨。福安啐了一口:“晦气玩意儿!拖进来!
”两个粗使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把我拽进角门。廊下灯笼昏黄,照着通往后院的石子路。
福安在前头走,步子迈得慢,故意让我在雪水里爬。“进了周生府,是龙得盘着,
是虎得卧着!”他头也不回,“尤其是你这种***胚子!安分点,还能赏口饭吃!
”我低着头,手指抠进湿冷的泥地。指甲缝里全是泥。爹倒在墨坊泥地上的样子,
突然扎进脑子。他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门口……后院灯火通明。
主屋窗纸上映出两个相拥的人影。福安把我扔进西厢最角落的小屋。“砰!”门锁落下。
屋里没炭盆,比外头雪地好不了多少。一张破板床,一条薄得透光的被子。我蜷缩在床脚,
牙齿还在打架。屋檐上,那两只喜鹊还没走。“喳喳!她看见墨模了没?”“不知道啊!
老猫说那么小声……”“福安老狗真坏!故意让她爬雪地!”“嘘!小声点!别让老狗听见!
”我闭上眼。青麟髓墨模……书房西墙第三排书架……天蒙蒙亮时,院里有动静。
婆子尖着嗓子嚷:“哑巴!滚出来!福管家吩咐,去东市采买!别磨蹭!”我拉开门。
冷风灌进来,激得我一抖。福安背着手站在院里,穿着厚棉袍,像个臃肿的影子。
他身边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跟着。”福安眼皮都懒得抬,“买上等松烟墨十锭。
李老鬼的铺子,知道吧?”李老鬼!我爹的师弟!爹死后,他占了李家墨坊!
心口像被石头砸了一下。我点头,喉咙里发不出声。福安扯了扯嘴角,那点笑又冷又毒。
“走。”东市长街挤满了人。年关将近,到处都是吆喝声。福安在前头,
两个护院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像押犯人。李老鬼的墨坊在最热闹的街口,
新招牌金晃晃的——“李记墨魁”。铺子里飘着墨香。李老鬼穿着簇新的绸缎袍子,
正唾沫横飞地跟人吹嘘。“……不是吹!当年宫里贡墨,我师兄李老墨匠,那都得靠我帮手!
他那手绝活儿……嘿!”他看见福安,脸上立刻堆满笑,颠颠儿迎出来,“哟!福大管家!
您老亲自来?贵客贵客!”他完全没看我,好像我是福安脚边的影子。
福安用下巴指了指我:“给少夫人买墨。十锭上等松烟。挑好的。”“好嘞!
”李老鬼转身就去拿货架顶层的锦盒。铺子屋檐下,几只灰麻雀蹦来跳去,啄食地上的碎屑。
一只小麻雀突然扑棱到李老鬼刚站过的柜台边,小脑袋歪着,黑豆眼盯着地上一点白色粉末。
“叽叽!快看!这白粉粉!”它冲同伴叫。另一只麻雀跳过来,啄了一口,
又赶紧吐掉:“呸呸!什么怪味!”小麻雀蹦跶着,小爪子扒拉那点粉末:“叽!眼熟!
那天晚上……福安老头去哑巴家!往井里倒的……就是这白花花的东西!像雪!
”我浑身的血“轰”一下冲上头顶!福安!往我家井里倒毒?!
爹……爹是喝了井水才……我猛地转头,死死盯住福安那张干瘪的老脸。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肉里,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李老鬼抱着锦盒过来:“福管家,您瞧!
顶好的松烟!给少夫人用,保准……”福安根本没听,他正眯着眼看我。那双浑浊的老眼里,
闪过一丝毒蛇般的精光。他发现了?“哑巴,”福安的声音又平又冷,像刀子刮过铁皮,
“墨买好了。你爹的老宅……顺路去瞧瞧?”他盯着我的眼睛,像要挖出点什么。“那破屋,
快塌了吧?”他慢悠悠补了一句。02李家的老宅缩在城西最破的巷子尽头。院墙塌了一半,
露出里面枯死的槐树杈子,像伸向天空的鬼爪。门板斜挂着,风一吹,
“吱呀——吱呀——”响,跟哭丧似的。福安没跟进来,他抱着胳膊堵在院门口,
像一尊门神。那两个护院一左一右杵着,眼神跟刀子似的剐着我后背。“快着点!
”福安不耐烦地催,“晦气地方,少沾!”破门板撞在土墙上,扬起一片灰。
我踉跄着跨进院子。冷风卷着枯叶打旋儿。爹以前做墨的棚子塌了半边,
朽烂的木梁戳在烂泥地里。那口井……就在枯槐树下,黑洞洞的井口,像张开的嘴。
麻雀的话在耳朵里尖叫。“福安老头往井里倒的!白花花像雪!
”爹就是喝了这井水……倒下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呕出来。
血腥味在嘴里漫开。不能看井。福安盯着!我强迫自己转身,走向塌了大半的主屋。
屋顶漏着大窟窿,地上全是碎瓦烂泥。找什么?福安让我进来,绝不是怀旧。他在试探我?
还是这破屋里……真有他怕的东西?我踩着瓦砾,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响。眼睛扫过断墙残壁。
墙角堆着爹没做完的墨坯,早被雨水泡烂了,长满了绿毛。什么也没有。
福安的声音从院门口飘进来,带着嘲弄:“找什么呢哑巴?你爹的棺材板早烂透了!
”护院粗嘎的笑声跟着响起。我蹲下身,手指抠进冰冷的泥地里。泥浆裹着手指,
冻得骨头缝疼。爹……你到底留了什么?青麟髓的秘密……在哪儿?
嗡嗡嗡……几只土黄色的野蜜蜂不知从哪个墙缝里钻出来,绕着我脑袋飞,翅膀扇得急。
烦人!我挥手想赶开。领头那只蜜蜂却猛地掉头,朝着西边那堵还没完全塌的土墙飞去!
它悬在墙根离地三尺高的地方,疯狂地转着圈!“嗡嗡嗡!嗡嗡嗡!”翅膀扇得像要裂开!
另外几只蜜蜂也冲过去,全挤在那个点,撞着土墙,急得发疯!墙根?第三块砖?
我心头猛地一跳!老猫的话瞬间炸响——“墙根第三块砖下有东西!”就是这儿!
我连滚带爬扑过去。土墙上糊着厚厚的黄泥,看不出砖缝。蜜蜂发疯似的撞着的那块地方,
泥皮被风雨剥蚀掉一大块,露出底下青砖的棱角。第三块砖!手指抠进泥缝里,
冻得麻木的指尖传来砖石的冰冷和粗糙。空的!这块砖是松动的!“哑巴!
”福安的吼声突然在身后炸响,带着惊怒,“你干什么!”沉重的脚步声踩着瓦砾冲过来!
那两个护院!来不及了!我使出全身力气,手指狠狠往里一抠!“咔哒!”那块松动的青砖,
被我整个抠了出来!一个黑洞洞的方口露出来!我一把掏进去!
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油布包着的东西!攥住!猛地抽出!“抓住她!
”福安的声音都变了调,尖利得像被掐住脖子的鸡!一只蒲扇大的手带着风声,
狠狠抓向我后颈!我抱着油布包,猛地向前一扑!“刺啦——”后衣领被撕开一大片,
冷风灌进来,激得我一哆嗦。我不管不顾,抱着那包东西,埋头撞向塌了一半的后墙!“砰!
”朽烂的土块和碎木被我撞开一个豁口!我滚了出去,跌进外面更深的烂泥地里。
油布包死死护在怀里。“追!废物!快追!”福安气急败坏的吼叫被土墙隔开。我爬起来,
顾不得满身泥泞,抱着油布包,一头扎进迷宫般的小巷。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地撞,
撞得我眼前发黑。爹……我拿到了!钻进一个塌了顶的破土地庙,缩在掉漆的神像后面,
我才敢喘气。手指抖得厉害,解开缠得死死的油布。一层,又一层。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泛黄的旧册子。纸页脆得吓人,边角卷着,
一股陈年墨和尘土混合的味道。翻开第一页。爹熟悉的字迹,像用刀刻上去的,力透纸背。
青麟髓,非墨也。我的心跳停了一拍。此乃药方,专克“牵机”奇毒。
以麒麟血竭、雪域冰魄草……秘法熬制,成锭,遇热则显其效。切记!切记!
后面是密密麻麻的配料、熬制火候、手法……青麟髓……是解药?不是墨?
爹……爹是因为这个死的?有人要这解药方子灭口?!巷子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还有护院粗野的叫骂:“分头找!那哑巴崽子跑不远!
”我一把将册子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冰凉的册子贴着皮肉。得走!
刚溜出土地庙残破的后门,一个黑影猛地从斜刺里冲出来!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脸上糊得看不清模样。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哑巴姐姐!
”他声音又急又低,塞过来一团皱巴巴的纸,“有人……有人让我给你!
说……说你知道你爹咋死的!在胡姬酒肆!快去!晚了就没了!”他把纸团硬塞进我手里,
转身就跑,像受惊的兔子,眨眼钻进乱巷不见了。我攥着那团纸,手心全是汗。展开。
歪歪扭扭一行字,像是用炭条匆匆写的:想知道李老墨匠怎么死的?申时三刻,
胡姬酒肆后院。一个人来。落款没有名字,只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墨锭形状。
血一下子涌上头顶!爹的死!胡姬酒肆……后院……我捏紧纸条,指节泛白。去!
03胡姬酒肆的后院门虚掩着,一股浓烈的羊膻味混着劣质酒气扑面而来。申时三刻。
我踩着点来的。院子里堆着空酒坛,几只野猫在角落翻垃圾。静得反常。人呢?
我贴着斑驳的土墙往里挪。最里面那间柴房门半开着,黑洞洞的。心跳得厉害。
我一步步靠近。血腥味!很淡,但绝对错不了!混在羊膻和酒臭里,像生锈的铁。
我猛地停住脚。柴房门口的地上,暗红色的一小滩。还没干透。有人!我屏住呼吸,
轻轻推开那扇破门。“吱呀——”光线昏暗。柴草堆得乱七八糟。
一个人影面朝下趴在柴草堆里,一动不动。深蓝色的粗布衣裳,后心位置……插着一把匕首!
只留下短短一截乌木柄露在外面。血浸透了后背的衣裳,在地上泅开一大片黑红。
我喉咙发紧,一步步挪过去。手指颤抖着,碰了碰那人的肩膀。冰冷,僵硬。
我用力把他翻过来。灰白的头发,干瘦的脸……是李老鬼!他眼睛瞪得溜圆,死不瞑目。
嘴巴大张着,似乎想喊什么。他的右手……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无力地垂在身侧。食指伸着,
指尖的血在身下的泥地上……画了半个歪歪扭扭的图案。那是一个……“安”字的起笔!
一横一竖!安?福安?!李老鬼知道福安下毒?凶手是福安?!“啊——杀人了!
”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划破院子的死寂!我猛地回头。一个胡人打扮的女人站在后院门口,
手里端着的铜盆“哐当”砸在地上,羊奶洒了一地。她指着柴房,指着我,脸白得像鬼。
“杀人了!哑巴杀人了!”她扯着嗓子用生硬的官话尖叫。“抓住她!”“别让凶手跑了!
”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从酒肆前堂方向潮水般涌来!人影晃动!中计了!那纸条是陷阱!
引我来背杀李老鬼的黑锅!我转身就想从柴房另一头的破窗户跳出去!晚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胡人伙计已经堵住了门口,手里拎着劈柴的斧头,眼睛通红。
“抓住这哑巴***!”“给掌柜的报仇!”斧头闪着寒光劈过来!我矮身躲过,
抓起地上一根柴棍胡乱挥舞。“砰!”柴棍被一斧头劈断!震得我虎口发麻。
后背撞在柴堆上,退路没了。几把斧头同时举起!汗臭和杀气压得我喘不过气。完了!
“嗖——!”一道灰影快得像闪电,从破窗户射进来!“噗!
”冲在最前面的胡人伙计惨叫一声,捂着眼睛栽倒!指缝里鲜血直流!
一只灰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我肩头,羽毛凌乱,胸口剧烈起伏,小眼睛惊恐地瞪圆。“咕!
咕咕咕!”它尖利急促地叫,小脑袋拼命往西北方向拱,“道观!陷阱!他们要害周生公子!
快!快去救!迟了就死人了!”周生公子?那个把我娶进来羞辱的仇人?他们要杀他?
为什么?“抓住那扁毛畜生!”胡人伙计被激怒了,斧头转向鸽子!鸽子吓得炸毛,
扑腾着飞起,在狭窄的柴房里乱撞。机会!我抓起一把柴草狠狠砸向扑来的胡人,
趁他视线被挡,猫腰从他腋下钻过,扑向破窗户!“拦住她!”斧头带着风声追来!
我不管不顾,双手护头,猛地撞向糊着破纸的窗棂!“哗啦!”朽烂的木条和纸片四散飞溅!
我整个人摔了出去,重重砸在院外的烂泥地上。骨头像散了架。“咕!
”灰鸽子紧跟着我冲出来,翅膀扫过我脸颊。“这边!快跑!”它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