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山匪劫了,那匪首凶得能吓哭三岁小儿。
可我偏偏就爱他那副不将我这户部尚书千金放在眼里的桀骜模样。我主动替他抬高赎金,
给他谋划逃跑路线,他终于忍无可忍,将我按在树上。沈灼灼,你再多说一句,
我便堵了你的嘴!1、我叫沈灼灼,我爹是掌管大靖朝钱袋子的户部尚书沈从安。
若论京城第一贵女,或许还有争议,但若论京城第一祸害,那我当仁不让。终于,
在一个风雨欲来的傍晚,我出城上香的路上,被一伙山匪给劫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在我们京城这群纨绔子弟的圈子里,没被劫过一次,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这年头,
被劫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匪首是个极为高大的年轻男人,
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铜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线条冷硬的下颌。夜色渐浓,
火把的光跳跃在他身上,那双眼眸深不见底,像寒潭,也像藏着星子的夜空。
他一言不发地将我和我的闺中密友苏绾卿赶进一辆破旧的马车,
同行的还有他两个贼眉鼠眼的喽啰。马车里一股霉味和汗味,五个人挤着,车轮滚滚,
颠得我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我与绾卿皆是娇生惯养的贵女,锦衣华服,何曾受过这等颠簸。
我看见其中一个喽啰的目光,像黏腻的虫子一样,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打转,
最后停留在了绾卿那张惊慌失措的俏脸上。我顿时火冒三丈,拔下头上那根最贵重的金步摇,
照着那人的脑袋就砸了过去。你看什么看!眼珠子不想要了?本小姐国色天香坐在这里,
你倒敢去看她?是不是觉得本小姐的姿色,还入不了你这山贼的眼?寂静的山路上,
我清脆又饱含怒火的声音传出老远。几个山匪连同拉车的马都吓了一跳。
那戴着恶鬼面具的匪首回过头,面具下的双眼射出两道冰冷的视线。都安分点!
惊动了官府的巡山队,谁都别想好过!那个被打的喽啰捂着头,委屈地辩解:老大,
我没别的意思,是这小娘们……不对,是这位姑娘她有病吧!匪首陆烬
冷冷地扫了我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挤了进来,高大的身躯正好坐在我和绾卿中间,
像一堵墙,将我们与那两个喽啰隔开。我偏头,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侧脸。
他下颌的线条绷得很紧,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透着一股野性的力量感。
凭我阅遍京城公子的经验,这张面具下,定然不会是一张平庸的脸。
我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喂,你们这行……有劫色的规矩吗?要是有,你记着,
你得第一个来。咳……咳咳!陆烬似乎是被我的话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抖。你这女人,莫不是有病?他骂了一句,***往旁边挪了挪,
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他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拉了拉自己本就严丝合缝的领口。???
岂有此理!我沈灼灼的容貌,难道还引不起一个山匪的觊觎?看来,
是遇上有职业操守的绑匪了。这赎金,怕是低不了。我心里,竟生出几分期待。
2、马车停在一处深山里的破庙前。庙宇荒废已久,蛛网遍布,佛像的脑袋都不知所踪。
我和绾卿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陆烬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冰冷的刀刃贴着我的脸颊划过。我非但不怕,反而满眼期待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给你爹写信,让他备好五万两白银来赎人。什么?五万两?我噌
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脑袋差点顶飞他手里的匕首,气得满脸通红。五万两?
你这是在羞辱谁?我爹可是户部尚书!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沈家的女儿,就值这点钱?
几个山匪都愣住了,面面相觑。陆烬也像是没料到我这反应,沉默了片刻,
试探性地问:那……沈小姐觉得,多少合适?八十万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否则,
你这就是在打我爹的脸,打整个朝廷的脸!我那个死对头,吏部侍郎家的千金柳依依,
上次被劫,赎金可是足足六十万两。我沈灼灼,绝不能输给她!多……多少?八十万两?
另外两个喽啰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我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笔墨伺候!我这就给我爹写信!一个喽啰立刻就要去找纸笔,却被陆烬抬手阻止了。
天色已晚,明日再写。你才有疾!他女儿在此处受苦,
沈从安那个老东西凭什么能在家里安稳睡觉?我就要现在写,拿笔来!我叉着腰,
杏眼圆瞪,活像个催债的。两个喽啰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这……老大,
咱们听谁的?明日再写。此刻派人下山送信,若是对方连夜报官,引来官兵搜山,
我们插翅难飞。你们放心!我爹那人,胆小如鼠,爱面子胜过爱我。他绝不会报官的,
只会乖乖掏钱!我拍着胸脯保证。陆烬却像是被我彻底激怒了。他猛地踏前一步,
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我这才惊觉,他真的好高。我踮着脚尖,
脖子都仰酸了,才能勉强与他对视。你,给,我,闭,嘴——他一字一顿,语气森寒,
仿佛下一秒就会捏碎我的下颌骨。夜风从破庙的窟窿里灌进来,吹动他额前几缕不羁的碎发,
也吹动了那狰狞的面具。火光摇曳中,我清晰地看见,面具下那双狭长深邃的眼。
那里面没有欲望,没有贪婪,只有一片沉寂的、克制的怒火。是什么动了?哦,是我的心。
3、我这辈子,金尊玉贵,顺风顺水,从未吃过半点苦头。偏偏在情爱一事上,
生了副贱骨头。男人对我越是凶,越是冷淡,我便越是上头,非要将这块寒冰捂化了不可。
上一个对我这般冷淡的,还是禁军统领卫凛。可卫凛不一样,
他的疏离是刻在骨子里的礼教和规矩,客气得让人提不起半分兴致。不像眼前这个陆烬,
这么凶,这么野,我好爱。我咽了口唾沫,眨了眨眼。你……你凶我?凶你又如何?
陆烬捏着我下巴的手微微收紧,指腹粗糙的质感摩挲着我的皮肤。他的手掌很大,
带着滚烫的温度,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那力道略微一收,又立刻像被烫到一样松开。
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啧,就是这个味儿。我立刻收敛了所有张牙舞爪,变得乖顺无比,
甚至主动点了点头。讨厌啦~人家听你的就是了嘛~陆烬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猛地撒开我。他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惊疑不定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仿佛在看什么怪物。随即,他带着两个手下走到庙外去商议事情,声音压得很低,
但隐约还能听见争吵声。绾卿连忙扑过来扶住我,一张小脸吓得煞白,满是担忧。灼灼,
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我握住她的手,虚弱地靠在她肩上。剪秋,
本宫的头好痛啊。头痛?怎么了?方才他捏得很重吗?你快让我看看!
绾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摇了摇头,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快扶好本宫,
本宫的桃花劫……要发作了。苏绾卿:……4、他们商量完回来,对我客气了不少,
还从包袱里翻出水囊给我们喝。这破庙有内外两间,中间用一堵半塌的墙隔着。
那两个喽啰跑到里间去睡觉,留下陆烬在外头看着我们。陆烬靠在墙角,抱着手臂闭目养神。
我悄悄挪过去,挨着他坐下。喂,这地上太凉了,我能不能……靠着你睡?滚!
你好凶哦~我娇嗔着捶了他一拳,然后双手托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陆烬:……
他似乎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侧过头,沉默了片刻,忽然俯身凑了过来。
他身上的气息混杂着山野的草木味和淡淡的血腥气,薄唇几乎擦过我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沈大小姐,你知道八十万两银子有多重吗?五万斤!
能把这间破庙堆满。带着这么多现银,我们根本走不出这座山。你明日写信,就写八万两,
别给我多生事端,听见没有?我不!最少八十万两!少一文钱,
都是对我沈家名誉的践踏!八万两?我沈灼灼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你这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陆烬的呼吸明显粗重了,显然在极力压抑着怒火。
你改不改口?他抬起手,似乎想一巴掌扇过来。我兴奋地闭上眼,把脸凑了过去。
你打呀!有本事你就打!陆烬举在半空的手僵住了。片刻后,他挫败地收回手,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真他娘的是个疯子!老大,怎么了?里间的两个喽一觉醒,
探头过来查看情况。陆烬立刻闭上了嘴。第二日一早,我看见他们三个又在庙外吵架。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瘦得像猴的喽啰骂骂咧咧地下山去了,陆烬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
他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像困在笼中的猛兽。我偷偷凑上去,想跟他搭话。
什么时候才让我给我爹写信啊?你别那么紧张嘛,我爹真的不会报官的。
陆烬像是看***一样看了我一眼,嫌恶地伸手将我推开。滚远点,别来烦我!啧,
真带劲。5、这破地方实在无聊,我和绾卿被关在庙里,感觉这三个绑匪比我们还焦虑,
到现在都不提赎金的事。到了晚上,我靠在绾卿腿上睡得正香,被人轻轻推醒。醒醒,
快醒醒!是陆烬。他压着嗓子,扶住我的胳膊,又推了推绾卿,示意我们噤声,
然后蹑手蹑脚地带着我们溜出破庙。怎么回事?起内讧了?我还没反应过来,
绾卿已经双眼放光,压低声音惊呼:你……你是朝廷派来的卧底?是影卫大人吗?
陆烬没承认,却也没有否认。他带着我们来到山涧旁,指着远处一片漆黑的林子。
我已经联系了人来接应,但他们不能靠得太近,会暴露。你们懂水性吗?
顺着这山涧往下游一里地,就能看见火光。这就让我们走了?这也太轻松了,
一点都不够***。我心里竟生出一丝恋恋不舍。绾卿拉着我的手就往水里走,
我刚一脚踩下去,脚底就被一个尖锐的东西给硌到了,一股钻心的疼传来。啊!
有东西咬我——天呐,是水鬼!我吓得魂飞魄散,单着腿就往岸上跳。靠!你先走,快!
陆烬一把将绾卿推进水里,然后一个箭步冲过来,死死捂住我的嘴。你给我闭嘴!
呜……快让绾卿回来,水里有水鬼……我还在拼命挣扎,陆烬彻底火了。
他一只手臂铁钳似的勒住我的脖子,把我往林子深处拖,另一只手捂紧我的嘴,
力道大得快把我憋死。水鬼你个头!这么浅的溪水,连条鱼都养不活,哪来的鬼!
我听见后头破庙里传来响动和叫骂声,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清醒了。完了,
陆烬放我们走的事,要被他的同伙知道了。是我害了他。陆烬将我扔在一棵大树后,
他两手抓住自己领口,只听刺啦一声,直接把身上那件粗布短打的上衣给撕碎了。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他身上。宽肩窄腰,肌肉虬结,线条分明,
每一块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完美得像神庙里的战神雕像。我瞪大眼睛,
死死盯着他那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陆烬掌握住我的脚踝,
动作粗鲁地将我拖到他身下,整个人俯身压了上来。不是喜欢叫吗?换个叫法,给我叫!
6、我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身下是冰冷潮湿的落叶,黏腻又硌人。身上是坚硬滚烫的陆烬,
一身腱子肉,硬邦邦地压得我骨头生疼。啧,真是冰火两重天。我脑子一片空白,
陆烬把头埋在我的肩窝处,张口就在我锁骨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快叫——啊——
疼死我了!我恼羞成怒,伸手就去掐他的腰,陆烬闷哼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
竟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我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也立刻明白了陆烬的用意。
我俩互掐了一阵,***脆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朵上反咬了一口。继续凶我啊。
陆烬:……疯女人!后头传来了那两个喽啰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老大!
你还有闲心在这快活!另外那个小娘们跑了!陆烬抬起头,脸上满是好事被打扰的怒气。
两个人还看不住一个,怎么跑的?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正好将我挡在身后,
隔绝了那两人的视线。这山上都找过了没有?都找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陆烬拉着我回到破庙,让其中一个喽啰看着我,他带着另一个又在附近搜了一圈,
然后一脸晦气地回来了。算了算了!姓沈的这个才是关键,跑了一个就跑了吧。
这荒山野岭的,她一个弱女子,掉进山涧里,八成也是喂鱼了。出了这档子事,
那两人也不敢再睡,和我大眼瞪小眼,一直坐到天亮。第二日黄昏时分,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山道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
在几十个手下的簇拥下,前呼后拥地走进了破庙。沈家大小姐,沈灼灼?
他嘴里叼着一根旱烟,笑呵呵地朝我拱了拱手。幸会,幸会。在下萧破军,
道上朋友给面子,都叫我一声萧大王。7、我的脸瞬间就白了。萧破军,
盘踞在青州一带的悍匪,不,他根本不是匪,他是反贼!据说他手下有上千人马,占山为王,
连官府都奈何他不得。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凡是落到他手里的人,
就没听说有能活着回去的。上一个从他手里逃脱的,还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禁军统领,卫凛。
小美人儿,给你爹写封信吧。萧破军递过来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
我用最快的速度写好信,交给了他。萧破军看了一眼,直接把信撕了,脸上依旧挂着笑。
沈尚书日理万机,哪有空看这些家长里短。我替你写一封。他大笔一挥,
写好的信让喽啰递给我看。让沈尚书准备十万石粮草,外加五千套军械。三日之内,
送到青州城外的渡口。十万石粮草?五千套军械?我傻眼了。这已经不是勒索,
这是通敌叛国!我爹要是敢动用国库一粒米,一把刀,那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你这是做梦!别说我爹不敢,就算他敢,也根本调动不了这么多军需!我刚吼完一句,
旁边的陆烬忽然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大王面前,有你说话的份?
他的力道极大,打得我眼冒金星,半边脸瞬间就麻了。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一巴掌,和之前的推搡、威胁全然不同。他的眼神,是真正的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两个喽啰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说:老……老大,你这……陆烬冷哼一声,
走到萧破军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大王,这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属下替您教训教训。
只是这赎金,确实有些……哦?萧破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怎么,
你也觉得我要多了?陆烬沉声道:沈从安是只老狐狸,逼得太紧,只怕会鱼死网破。
不如先要二十万两白银,让他看到我们的诚意。等银子到手,再以此为要挟,图谋粮草军械,
方为上策。萧破军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陆烬的肩膀。陆烬啊陆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