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葬礼上的心脏)殡仪馆的空气,沉得能拧出水。劣质香烛燃烧的味道,
混合着消毒水和眼泪的咸腥,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熏得人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冰冷的黑白色调,像两把生锈的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巨大的遗像高悬。照片里,
爸妈的笑容依旧温煦灿烂,仿佛只是出门散个步,下一秒就会推门进来,轻声唤我:“浅浅,
今天想吃什么?”可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永远定格在这方冰冷的相框里。
我跪在坚硬冰冷的瓷砖地上。膝盖早已麻木,感觉不到痛。司仪毫无感情的声音,
像坏掉的留声机,
在空旷压抑的大厅里机械地回荡:“温氏集团董事长温明远先生、夫人苏婉女士追悼会,
现在开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浅浅,节哀顺变。
”一只戴着昂贵铂金婚戒的手,带着虚伪的温度,轻轻搭上我颤抖的肩膀。是我的丈夫,
薄司哲。他眼眶通红,脸上写满了沉痛的哀伤,甚至恰到好处地落下几滴眼泪。完美的演技。
任谁看了,不感叹一句情深义重、绝世好女婿、好丈夫?只有我知道。
这双昨夜还亲密地搂着白清玥纤细腰肢的手。这双此刻温柔安抚我的手。
沾满了我父母滚烫的鲜血!宾客们压抑的窃窃私语,如同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向我。
“唉,真惨啊……好好一个家,说没就没了……”“可不是嘛,
听说车祸现场那叫一个惨烈……一家三口,现在就剩温浅一个了?”“啧啧,命太硬,
克亲啊……”“嘘!小声点!薄总还在呢……不过,温家那点产业,
现在是不是都归薄总打理了?”“那还用说?温浅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薄总真是……人财两得啊。”那些目光,或怜悯,或探究,或幸灾乐祸,像一张无形的网,
将我牢牢捆缚,几乎窒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费力地挤过沉默的人群。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声音平板得像在宣读实验室报告,没有任何起伏:“薄太太。
”我茫然地抬起头。“令公子薄彦的心脏移植手术,非常成功。”心脏……移植?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小彦?我的小彦?“受捐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转入普通病房观察。”医生推了推眼镜,公式化地补充道,
眼神甚至没有在我惨白的脸上停留一秒,“另外,白清玥女士委托我转告您……”他顿了顿。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嘴。“谢谢您儿子的心脏,救了她儿子一命。”轰——!整个世界,
瞬间失声。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感知,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
只剩下那句恶魔般的低语,在死寂的真空里无限放大、扭曲、回荡:“谢谢您儿子的心脏,
救了她儿子一命……”小彦……那个会像只软糯的小猫一样窝在我怀里,
小小生命之火……此刻……正在薄司哲和白清玥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的胸腔里……跳动着?
!喉咙深处猛地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腥甜。“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征兆地喷溅出来!猩红刺目,星星点点洒落在纯黑的丧服上,
像骤然盛开的、来自地狱的彼岸花。“啊!”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指甲狠狠抠进掌心,用尽全身的力气!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与那口鲜血混在一起,洇开更大、更暗红的绝望之花。“薄!司!哲!” 我猛地抬起头,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濒死的母兽,从胸腔深处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嘶吼!
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我跌跌撞撞地扑向他!“畜生!恶魔!你把我的小彦还给我!
还给我啊——!”他轻而易举地攥住了我疯狂挥舞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剧痛传来,却远不及心口被生生剜去一块血肉的万分之一!他俯下身,
冰冷的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那声音低沉、温柔,
却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阴冷和恶毒:“温浅,温家最后一点价值,也被你‘贡献’出来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看在你这么‘懂事’,
用你儿子心脏救了清玥儿子的份上……”他猛地用力,
将我狠狠推向身后——那扇为了透气而敞开的、巨大的落地窗!“我给你个痛快!
”“不——!”身体骤然失去平衡!窗外冰冷的、带着高楼特有呼啸的风声,
瞬间灌满了我的耳膜!视野急速下坠、旋转。最后定格的画面。是薄司哲搂着白清玥,
两人依偎在窗边。白清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胜利者般得意而恶毒的笑容。
薄司哲嘴角噙着那抹让我永堕地狱的冷笑。他无声地,对着急速坠落的我,
清晰地比着口型:“绝户,吃干净了。”(第二章 重生在仇人榻上)“呃啊——!
”心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紧、捏碎的剧痛,让我瞬间弓起了身体,蜷缩成一团。
不是高空坠落、粉身碎骨的尖锐痛楚。
是一种……身体被强行打开、彻底占有、从内到外被碾过般的酸胀与撕裂感。
沉重得让人窒息。豪华套房璀璨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刺眼炫目的光芒,晃得人头晕目眩。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情欲气息,混合着高级红酒和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一具滚烫、沉重、肌肉贲张的男性身躯,像烙铁一样死死压着我。灼热到几乎烫伤皮肤的吻,
带着惩罚和掠夺的意味,凶狠地啃噬着我的锁骨。每一次吮吸,都留下清晰的痛感和印记。
这不是梦!不是坠楼后虚无的幻觉!这熟悉的、刻入骨髓的屈辱和疼痛……我回来了!
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我和薄司哲那个畜生订婚的夜晚!
回到了这个由他亲手设计、将我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致命陷阱——他假意深情,
哄骗我喝下了掺有烈性催情药的香槟。然后,趁我意识模糊,将我像一件垃圾一样,
丢进了他死对头——薄鼎年的房间!再掐准时间,带着早已安排好的记者,
冲进来“捉奸在床”!一举两得!既能毁掉我这个“不洁”的未婚妻,
名正言顺地解除婚约他早就想甩掉我,迎娶白清玥了。更能借“强奸侄媳”的惊天丑闻,
将他最大的威胁、薄家真正的掌权者——他的小叔薄鼎年,彻底打入地狱!
踩着亲叔叔的尸骨,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登上薄氏权力的巅峰!前世的我,何其愚蠢!
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棋子!在药效和薄鼎年失控的占有下,
我惊恐万分,披头散发地冲出去,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
声嘶力竭地控诉薄鼎年“强暴”了我!是我亲手!
将薄家最锋利、最有可能制衡薄司哲的那把刀!送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狱,整整三年!
而我换来的……是薄司哲十年如一日的嫌恶和冷暴力。新婚之夜,他看着我身上未消的痕迹,
眼神冰冷得像看一件垃圾:“被别的男人碰过的脏东西,也配爬上我的床?”每一次争吵,
他都会用这个理由,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反复摩擦。直到……他榨干了温家最后的价值,
将我推下高楼!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身体的痛楚和药力带来的混沌!不!
绝不能重蹈覆辙!薄鼎年!
被药性折磨、如同失控野兽般掠夺我的男人……他是薄司哲最忌惮、最想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也是我……前世亲手送入地狱的“仇人”!更是我今生翻盘复仇,
唯一能抓住的、最强有力的武器!
“薄…鼎…年……”我强忍着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羞耻异样,以及被粗暴对待的疼痛。
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颤抖得不像话的手臂。主动地,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环上了他汗湿的、肌肉紧绷的脖颈!他的动作猛地一顿!那双被情欲和药性烧得猩红的眸子,
骤然锁定了我!眼底的血色疯狂翻涌,如同被侵犯了绝对领地的上古凶兽,
散发出骇人的戾气和杀意!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声音沙哑破碎,
带着濒临失控的暴怒:“找…死?”那目光,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破膛而出!但我不能退缩!“把…我…给你……”我凑近他同样汗湿的耳廓,
用尽所有力气,让声音听起来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心甘…情愿的……”“不要你…负责……”我闭上眼,将前世那沉重的愧疚和赎罪的意念,
凝聚在最后两个字上,轻得像一声叹息,飘散在灼热的空气中:“只当……赎罪。
”赎你前世因我而蒙受的三年冤狱之灾。赎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死全家的滔天罪孽。
今生,就用这具残破的身体和灵魂,作为献祭的筹码吧!“……”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随即——“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像被彻底点燃的火山,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更深、更狠地沉入!如同汹涌的海啸,
瞬间将我彻底吞没!这一次。我没有尖叫。没有挣扎。没有恐惧的哭泣。
我只是死死地、死死地咬住早已鲜血淋漓的下唇。在灭顶的浪潮和无边的痛楚中。
将薄司哲和白清玥依偎在窗边、那两张扭曲得意、如同恶魔般的笑脸……一笔一划,
用灵魂的刻刀,狠狠刻入骨髓的最深处!永生永世,不敢或忘!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深沉的夜幕,终于被一丝灰白的天光刺破。身上沉重的压迫感终于松懈。
薄鼎年似乎耗尽了所有的药力和体力,沉沉地睡了过去。浓密的剑眉依旧紧紧锁着,
即使在睡梦中,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厉和疲惫。呼吸粗重而均匀。
我像一具被拆散又重新拼凑起来的破布娃娃,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和酸软,
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挪开他横亘在我腰间、如同铁钳般沉重的手臂。每一次细微的动作,
都牵扯着隐秘的伤痛,让我冷汗涔涔。终于挣脱出来。我撑着酸软无力的身体坐起。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头柜。一串色泽深沉、油润内敛的紫檀佛珠,静静地躺在那里。
每一颗珠子都圆润饱满,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温润光泽。
与这个男人暴戾狠绝、凶名在外的名声,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近乎诡异的反差。
不能再走前世的死路了!我猛地清醒!时间紧迫!薄司哲!他精心策划了这场“捉奸”大戏,
此刻,房门外那条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上,必然守着他安排好的眼线!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只等我这个“受害者”惊慌失措、衣衫不整地冲出去!然后,早已埋伏好的记者,
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长枪短炮的闪光灯,会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