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侯府庶女,被迫替嫡姐嫁给暴戾将军。新婚夜他掀开盖头冷笑:“敢替嫁?去死吧。
”剑锋刺破喉咙时,我忽然恶心干呕。他甩袖而去:“待我归来再取你性命。
”三个月后我显怀了,竟能预知祸福。他战场遇伏,我千里传讯:“东南有诈!”得胜归来,
他摸着我肚子问想要什么。嫡姐突然闯入:“她是个冒牌货!”将军府大火那夜,
嫡姐把我推入火海:“小贱人,带着你的野种去死!”我护着肚子轻笑:“你会自食其果。
”烧塌的房梁突然转向,砸在嫡姐脸上。将军抱起我时,我轻声说:“我们的孩子说,
他想看看太阳。”01、红,刺目的红。眼前那片沉甸甸的、绣着繁复金线龙凤的盖头,
终于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猛地扯下。骤然闯入的烛光晃得我眼前发花,
刺得泪水几乎要溢出眼角。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熏香燃烧后残留的辛辣,
还有一种冰冷铁器特有的、令人齿寒的腥气,混合在一起,沉沉地压在我的胸口。
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努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视线艰难地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靴。玄黑底色,冰冷的金属护甲包裹着脚踝,
靴尖沾染着几点暗红的泥污,如同凝固的陈旧血点,踩在铺地的红绒毯上,格格不入,
触目惊心。视线顺着那冰冷的线条向上攀爬。玄色蟒袍,
金线在跳跃的烛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冷芒,
紧紧包裹着一副高大、精悍、蕴藏着可怕爆发力的身躯。再往上,是一张脸。剑眉斜飞入鬓,
鼻梁高挺如同刀削斧凿,薄唇紧抿成一条没有丝毫弧度的直线。
肤色是久经沙场风霜磨砺出的深麦色。而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漆黑,深不见底,
如同终年冰封的寒潭,此刻正沉沉地、毫无温度地笼罩着我。
那里面没有一丝对新婚妻子的期待或好奇,只有审视死物般的漠然,
和一种几乎要化为实质的、令人血液冻结的暴戾气息。他就是萧烬。大胤朝的骠骑将军,
传闻中能止小儿夜啼的煞神,也是我名义上的夫君。他微微俯身,
带着压迫感的阴影完全将我笼罩。冰冷的指尖,粗糙带着厚茧,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毫无怜惜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迫使我不得不仰起头,
彻底暴露在他审视的目光下。那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我的脸。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息都漫长如年。他眼中翻涌的冰寒和戾气越来越重,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
“沈、明、珠?”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砾在铁器上摩擦,
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砸在死寂的新房里,“侯府嫡女?本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绝不是一个笑容,而是地狱修罗索命前的宣告。
冰冷的嘲讽如同毒液,从他齿缝间渗出来:“呵……沈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02、我的心猛地沉下去,沉入无底深渊。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四肢百骸,
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细细颤抖。他知道!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不是沈明珠!
那个被侯府捧在掌心、金尊玉贵的嫡长女,那个本该风光嫁给他的女人!
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庶女,沈清璃。一个被嫡母和父亲推出来,
代替嫡姐承受这桩“凶险”婚事的替死鬼。他们以为能瞒天过海,
以为这煞神久在边关不识闺秀容颜……愚蠢至极!绝望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完了,一切都完了。“敢用个赝品来糊弄本将军?
”他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那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我脸上,
宣告着我的死刑,“那就——”腰间佩剑发出一声刺耳的龙吟!寒光乍现!冰冷的剑锋,
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精准无比地抵在了我脆弱的喉咙上。那瞬间的触感,
是极致的锋锐和死亡的气息,皮肤上立刻传来被刺破的细微痛楚,
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颈项蜿蜒而下。“去死吧。”那三个字,冰冷、平淡,毫无波澜,
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绝望。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碾死一只碍眼的蝼蚁。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的本能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胃部猛地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般的痉挛!“呕——!
”我猛地弯下腰,用尽全力也无法控制这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
酸涩的胆汁混合着喉咙口的血腥气,狼狈地呛咳着涌上来,几乎要冲破喉咙。
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抵在喉咙上的剑锋似乎顿了一下。
萧烬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
快得让人以为是烛光跳跃造成的错觉。他手中的剑并未收回,依旧稳稳地指着我的咽喉,
但那股逼人的杀气,似乎因为这突兀的打断而凝滞了半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看着我狼狈不堪地干呕、喘息,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和冰冷的探究,
仿佛在判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真是假。时间在死寂和呕吐声中艰难地爬行。
我咳得撕心裂肺,几乎喘不过气,整个人虚脱地蜷缩着,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床沿边缘,
指节泛白。终于,那令人胆寒的剑锋缓缓离开了我的皮肤。
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火辣辣的喉咙。“呵。”一声短促、意味不明的嗤笑从他喉间溢出,
带着浓重的讽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扫了兴致的烦躁。他手腕一转,
那柄曾轻易刺破我喉咙的长剑,如同有生命般滑入剑鞘,发出一声沉闷的归位声。
“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这肚子里,是装了什么东西。”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阴影沉沉地压在我的头顶。
“待我凯旋归来,再取你性命不迟。”言罢,他毫不留恋地转身。
玄黑的蟒袍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一阵裹挟着铁锈和血腥味的风。
03、沉重的门扉被猛地拉开,又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砰!”那巨大的声响如同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震得我浑身一颤。新房里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那满地狼藉的呕吐物气息,以及喉咙处残留的、火辣辣的刺痛和血腥味。身体彻底脱力,
软软地滑倒在地。冰冷的金砖地面透过薄薄的喜服传来刺骨的寒意,
却远不及心底那一片冰封的绝望。窗外,隐约传来战马嘶鸣、甲胄铿锵碰撞的声响,
以及亲兵们低沉急促的号令。他走了,带着他的军队,奔赴他那战无不胜的沙场。留给我的,
是一个暂时的、摇摇欲坠的“夫人”名头,和一个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死亡宣判。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里……真的有什么吗?刚才那要命的恶心感,是真的吗?还是……仅仅是被死亡威胁时,
身体不堪重负的应激反应?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未来,像这新房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冰冷刺骨。
萧烬的离开,并未带走笼罩在将军府上空的阴霾,反而留下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
府中的下人们,都是萧烬从尸山血海里带出来的悍卒或亲信家仆。他们沉默、干练,
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久经沙场磨砺出的冰冷和审视。对于我这个被将军识破的“冒牌货”,
他们的态度不言而喻。冷漠。极致的冷漠。
每日的饭食会准时送到偏院我这间小小的、几乎称得上简陋的屋子里,份量不多不少,
堪堪维持生存,却绝不会多给一点暖意。送饭的老仆,眼神浑浊,动作僵硬,放下食盒便走,
一个字都吝于施舍。仿佛我只是一件需要定时投喂、等待主人回来处置的物件。府邸深处,
偶尔能听到管事严厉的训诫声,
对象是那些年轻些、或许还存着一丝好奇心的仆役:“……管好你们的眼睛和嘴巴!
偏院那位,是将军要亲自料理的‘东西’!不想惹祸上身,就都给我离远点!
”“东西”……这个词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耳朵里。
04、我成了将军府里一个活生生的禁忌,一个被圈禁在偏院角落、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起初的几日,那强烈的恶心感并未消失,反而变本加厉。清晨天未亮,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
剧烈的干呕几乎要掏空五脏六腑,喉咙灼烧般疼痛。送来的清粥小菜,常常只勉强喝下几口,
便又尽数吐了出来。身体迅速变得虚弱,脚步虚浮,眼前时常发黑。我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
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头一片混乱。恐惧如同藤蔓,缠绕着每一次心跳。
若真有了身孕……这孩子是谁的?是那个雨夜……那个模糊的、带着酒气和绝望气息的身影?
不,现在追究这个毫无意义。这个可能存在的孩子,在萧烬眼里,只会是我“秽乱”的铁证,
是他归来后用以处决我的、更加名正言顺的借口。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将我淹没。
然而,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和绝望中,一丝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感觉,悄然滋生。
大约是在萧烬离开后的一个多月,某个午后。我被持续的恶心折磨得昏昏沉沉,
靠在窗边冰冷的墙壁上,试图汲取一丝凉意来缓解胃里的翻腾。窗外的庭院空寂无人,
只有几株半枯的梅树,在萧瑟的秋风中抖动着稀疏的枝叶。一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
从枝头飘落。就在那片叶子脱离枝头的瞬间——我的心脏毫无征兆地、猛烈地抽搐了一下!
一股极其尖锐的寒意,如同冰冷的钢针,毫无预兆地刺穿了我的脊背,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棱,在皮肤下炸开!“嘶……”我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抱紧双臂,
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那寒意来得突兀,去得也快,只留下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心悸,
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紧接着,几乎是同时——“哗啦——!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庭院那头传来,伴随着几声压抑的惊呼和木料碎裂的刺耳噪音。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去。只见庭院角落里,
一个原本用来放置杂物、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旧木架子,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坍塌!
沉重的杂物滚落一地,扬起一片灰尘。
两个正巧路过、离架子还有几步远的粗使仆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愣在原地。
只差一点……只差那么几步的距离,他们就会被砸个正着!不死也得重伤!
一股寒意再次从脚底升起,但这次,不再是身体的不适,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我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暖流在涌动,
与方才那刺骨的预警寒意形成诡异的对比。05、巧合吗?接下来的日子,
这种“巧合”开始频繁出现,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一次去小厨房取热水,刚踏进门槛,
那种熟悉的、针扎般的刺骨寒意再次毫无预兆地攫住了我,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我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收回了即将迈过门槛的脚。“哐当——!”头顶上方,
一块因年久失修而松动的厚重瓦片,擦着我的鼻尖轰然砸落!碎裂在我脚前半尺的地方!
飞溅的碎片甚至划破了我的裙角。送饭的老仆有一次来得特别迟,脸色青白,脚步虚浮。
当他端着食盒靠近我的屋子时,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毫无预兆地冲入我的鼻腔。
那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腐烂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血腥味!伴随着这气味而来的,
是强烈的晕眩和一种濒死般的窒息感。我隔着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哑声提醒了一句:“老伯……您……脸色很不好,像是……受了内伤?
”那老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愕和恐惧。他放下食盒,踉跄着离开。
后来才隐约听说,他前几日与人角力伤了肺腑,一直强撑着,那日回去后便呕了血,
若非发现及时……寒意预警危险,暖流……似乎昭示着某种微小的转机或善意?三个月后,
萧烬离开时还平坦的小腹,已经无法掩饰地隆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宽松的旧衣也难以完全遮掩。府里的仆役们看我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鄙夷中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们私下里的议论,我偶尔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瞧那肚子,都显怀了!真是……不知廉耻!”“嘘!小声点!
将军还没回来呢……不过,你说她这肚子里的,真是……?”“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将军回来,怕是要……啧啧……”“我总觉得邪门儿……上次老张头那事……”“别瞎说!
干活去!”恐惧并未消失,但另一种奇异的笃定感,却在心底悄然滋生。
这能力……是我和孩子唯一的依仗。06、日子在提心吊胆和这种诡异的能力中缓慢流逝。
深秋的寒意一日重过一日,庭院里的枯枝在呼啸的北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这一日,
天色格外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我坐在窗边,
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边缘温润的旧玉佩——那是我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压抑,不安地轻轻动了一下。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凶戾气息,如同实质的滔天巨浪,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和金属的冰冷,
猛地撞进我的脑海!“轰——!”眼前瞬间一片血红!
尖锐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剧痛在太阳穴处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碎片疯狂涌入!
——染血的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狰狞的异族面孔在密林阴影中一闪而过!
——冰冷的箭簇反射着幽光,密密麻麻对准了峡谷!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濒死的惨嚎声交织!——一个模糊却极其高大的玄黑身影,
被重重围困在谷底,四面八方都是闪着寒光的刀锋和箭矢!绝境!
“呃啊……”我痛苦地捂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那股凶戾的气息太过庞大、太过真实,带着毁灭一切的死亡意志,
几乎要将我的意识彻底冲垮!比以往任何一次预感都强烈百倍!萧烬!是萧烬!他遇伏了!
在东南方向!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他们想把他困死在那里!剧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
我趴在地上干呕,眼泪生理性地涌出。但此刻,比身体不适更强烈的,
是那股汹涌而至的、几乎要淹没我的杀意和绝望!不行!不能让他死!
这个念头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惊愕的急切。并非出于情爱,
而是最纯粹的生存本能!他若死在外面,我这替嫁的“赝品”和腹中的“野种”,
立刻会被侯府或者将军府的某些人撕碎!我和孩子,
需要一个活着的“将军”作为暂时的屏障!07、必须告诉他!必须!我挣扎着爬起来,
踉跄着扑到那张积了薄灰的简陋书案前。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案上只有最劣质的黄麻纸和一支秃头的毛笔。我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脑海中翻腾的血色画面和尖锐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
在粗糙的纸面上写下几个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字:**东南有诈!速离!**写罢,
我扯下脖子上贴身戴着的那枚唯一值钱的、生母留下的素银平安锁——它很小,很旧,
但光滑温润,是我仅有的信物。我将纸条紧紧卷起,塞进银锁小小的中空内腔里。推开房门,
冰冷的秋风刀子般刮在脸上。庭院里空无一人,只有枯叶打着旋儿。我目光急切地搜寻着,
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个熟悉的身影——负责看守偏院、也是唯一会定时去马厩照料将军爱驹“追风”的哑巴老仆。
他正沉默地清扫着落叶。我快步走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将那个紧紧攥着银锁的手,
坚定地伸到他面前。老仆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惯有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用力地指向马厩的方向,然后指向遥远的东南方,最后,
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腹部,又指向将军府邸的方向。我的眼神里,
是前所未有的、孤注一掷的恳求,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
“将军……危险……东南……”我用尽力气,从干涩疼痛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
“信……追风……救他……求你……”哑仆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那张布满风霜沟壑、如同枯木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他浑浊的目光,
死死地落在我隆起的小腹上,又猛地抬起,看向我满是泪水和汗水的脸,最后,
落在我手中那枚小小的、微温的银锁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终于,
他那只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小小的银锁。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惊疑,有震动,
还有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了某种使命的决绝。然后,他转过身,佝偻着背,
却以与他年龄不符的敏捷速度,朝着马厩的方向,步履坚定地、无声地融入了深秋的寒风里。
我扶着冰冷的廊柱,看着他消失在转角,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冷风吹透单薄的衣衫,
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信,送出去了。但……来得及吗?08、接下来的日子,
每一刻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将军府依旧沉寂,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那种庞大凶戾的预感带来的剧痛和眩晕感虽然退去,却留下了一种更深沉的不安,
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我的神经。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焦灼,
胎动变得频繁而有力,像是在无声地催促着什么。就在一个天色阴霾欲雪的傍晚,
死水般的将军府,被一阵由远及近、如同滚雷般撼动大地的马蹄声骤然打破!
“将军回府——!”“将军凯旋——!!”嘶哑却狂喜的呼喊声,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
瞬间点燃了整个府邸!压抑了数月的冰冷死寂被彻底粉碎!沉重的府门轰然洞开!
铁蹄踏碎青石地板的铿锵声,甲胄碰撞的哗啦声,
亲兵们压抑着激动、却依旧震耳欲聋的整齐呼喝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灌满了前庭!
“恭迎将军凯旋——!”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喧嚣惊得浑身一颤,
下意识地捂住隆起的肚子,快步走到偏院连接前庭的月洞门边,借着门廊柱子的阴影,
屏息向外望去。只见府门大开处,一人一骑,如同撕裂阴云的煞神,率先踏入!正是萧烬!
他依旧是那身玄黑蟒袍,只是上面布满了干涸发黑的血污和尘土,多处破损,
带着惨烈厮杀后的痕迹。头盔不知去向,黑发凌乱地散落几缕在额前,
脸上也沾染着血污和硝烟,让他本就冷硬的面部线条更添几分狰狞。但那双眼睛,
却亮得惊人,如同淬了火的寒星,
燃烧着胜利后的狂野余焰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一切的危险光芒。
他跨坐在那匹神骏异常、通体乌黑、四蹄如雪的“追风”之上,高大的身躯挺拔如标枪,
周身散发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与铁血煞气,仿佛刚从地狱血池中踏出。他回来了!
活着回来了!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追风”的马鞍旁。一个小小的、熟悉的物件,
正被一根坚韧的皮绳牢牢地系在那里,
随着骏马的步伐轻轻晃动——正是我那枚素银的平安锁!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起来,
几乎要撞破肋骨。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双如同实质的、带着战场未褪杀意的锐利目光,
猛地扫过庭院,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躲在月洞门阴影下的我。四目相对!那目光极其复杂,
锐利如刀,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要穿透灵魂的深沉。
他看到了我明显隆起的腹部,眼神骤然变得更加幽暗难测。他翻身下马,
动作带着一种力量的美感,随手将马鞭扔给亲兵,大步流星地朝内院走去,并未停留,
也未发一言。但那短暂却极具压迫感的一瞥,足以让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将军的归来,
如同投入平静死水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沉寂压抑的将军府瞬间活了过来,又或者说,
被一种新的、更加紧绷的气氛所笼罩。仆役们奔走忙碌,
清洗、备宴、处理军务文书……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敬畏和小心翼翼,
动作比平时更加迅捷无声,生怕惊扰了那位煞神。
关于东南峡谷大捷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般在府内迅速流传。“……听说那仗打得险啊!
赤狄狗贼狡猾,在落鹰峡设了埋伏,几万精兵想把咱们将军包了饺子!”“可不是!
多亏了将军神勇!硬是带着亲卫杀穿了敌阵,还反过来把他们的主将给斩了!
”“我怎么听说……好像……好像是将军提前得了信儿?不然哪能那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