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肩膀放松些,跟着马的节奏晃。”
靳晗菲放慢速度,“你看,它的步伐很稳的。”
贺锦书咬着唇调整姿势,手指慢慢松开紧绷的缰绳。
随着小白马稳步踏过草地,她后背的僵硬渐渐褪去,脸上紧绷的线条也柔和了些。
“菲菲,你骑马的样子真好看,像书里的骑士。”
她由衷地感叹,这话倒是半点没掺假——靳晗菲坐在马背上时,腰杆挺得笔首,眼神亮得像淬了光,哪像个十岁的小姑娘。
靳晗菲被夸得眼尾弯起,笑容里透着自信:“多练几次你也能这样。
这匹小白马很乖,你试着轻轻夹一下马腹,让它走快点?”
贺锦书试着走了几圈,忽然觉得***被马鞍硌得有点疼,大概是久坐不习惯。
她瞥见靳晗菲眼里跃跃欲试的光,知道对方肯定想跑两圈。
于是叫住不远处的教练:“叔叔,麻烦帮我牵一下马。”
等教练走过来,贺锦书又慢吞吞地从马背上滑下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
靳晗菲立刻拉紧缰绳:“怎么了?
是不是摔着了?”
“没有没有,”贺锦书揉着***首皱眉,“就是坐久了有点疼,我想在旁边歇一会儿,你先自己骑两圈吧。”
靳晗菲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那你别走远,我骑两圈就回来找你。”
说完轻夹马腹,棕色小马立刻会意,轻快地小跑起来。
看着靳晗菲远去的背影,贺锦书沿着围栏慢慢溜达。
马场比她想象的大得多,远处的马厩冒着袅袅炊烟,大概是驯马师在生火煮马料。
空气里混着青草香和淡淡的泥土味,她深吸一口气,倒真有点净化心灵的意思。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腿有点酸了,她正想找个树荫歇会儿,忽然看见前面的草地上蹲着个小男孩。
他背对着自己,肩膀一抽一抽的,后脑勺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看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贺锦书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他旁边轻声问:“小朋友,你怎么了?”
小男孩猛地回头,露出张挂着泪珠的脸,睫毛湿哒哒地粘在眼下,鼻子红得像颗小草莓。
他上下打量了贺锦书一眼,吸了吸鼻子:“你明明也是小朋友,为什么叫我小朋友?”
贺锦书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彻底切换到“十岁小孩”的灵魂。
赶紧补救:“啊……我是看你好像比我小。
你多大啦?”
“十岁。”
小男孩吸着鼻子,声音还有点哑。
“我也十岁!”
贺锦书脱口而出,说完又有点心虚——原主确实是十岁,只是她灵魂里装着个二十多岁的社畜。
小男孩“嚯”了一声,从草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草屑:“那我们一样大,你不能叫我小朋友。”
他个子比贺锦书矮小半个头,仰着脸说话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红红的眼睛。
贺锦书被他较真的样子逗笑了,故意逗他:“说不定我月份比你大呢?
你生日几月?”
“西月十七。”
小男孩答得干脆。
贺锦书脸上的笑僵住了——原主的生日在十二月,都快比人家小一年了。
她干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呀?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我叫江沉夏。”
小男孩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声音闷闷的,“我的小马跑丢了。”
话音刚落,眼圈又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别急呀。”
贺锦书连忙摆手,“马场有工作人员,他们肯定能帮你找回来的。”
江沉夏却摇了摇头,小手攥着衣角:“不用,我的小马,总爱乱跑,过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他说着往远处瞟了瞟,像是在等什么。
贺锦书看他倔强的样子,也没再劝,索性在草地上坐下:“那我陪你等一会儿吧,两个人等总比一个人有意思。”
江沉夏愣了愣,也挨着她坐下,只是没说话。
“你还没说你几月生日呢。”
江沉夏忽然又提起这茬,眼睛红红的,还带着点不依不饶。
贺锦书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胡诌:“我……三月十七,比你大一个月。”
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一个谎。
“哦。”
江沉夏点点头,又小声嘟囔,“那也不用叫我小朋友啊……我比你大,叫你小朋友怎么了?”
贺锦书梗着脖子狡辩,心里却在叹气。
“你不讲理!”
江沉夏皱着眉瞪她。
两人正拌着嘴,忽然听到“嘶嘶”的马叫声。
江沉夏猛地站起来,朝着声音来源望去,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麦片!”
只见一匹棕色小马正甩着尾巴从树后踱出来,嘴里还叼着片叶子。
江沉夏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小马的脖子,把脸埋在马鬃里蹭了蹭,刚才的委屈好像全被风吹走了。
他转头冲贺锦书扬了扬下巴,嘴角翘着:“谢谢你陪我等它。”
贺锦书刚想说话,就见靳晗菲骑着马跑了过来,棕色小马喷着响鼻,在她身边停下。
“江沉夏?
你今天也来玩啊”。
“哎!
菲菲,你们认识啊!”
贺锦书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
江沉夏和靳晗菲打了个招呼,又低头摸了摸麦片的脖子。
“我们一个马术教练,老能碰上。”
“嗷,原来是这样。”
贺锦书点点头。
“那我们先去骑马啦,再见。”
贺锦书冲沉夏挥挥手,跟着靳晗菲往教练那边走。
“小锦,你***不疼了?”
靳晗菲牵着马绳,另一只手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
贺锦书吐了吐舌头:“不疼啦,看你骑得那么开心,我也想再试试。”
回到马棚,教练己经把小白马牵回来了。
贺锦书踩着马镫往上爬,这次比刚才利索了些,只是坐上去时还是小心翼翼地挪了挪***。
“我们跑快点试试?”
靳晗菲侧头看她。
贺锦书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咬了咬牙:“好啊。”
靳晗菲轻轻一抖缰绳,棕色小马立刻迈开轻快的步子跑起来,鬃毛在风里飞扬。
贺锦书学着她的样子轻扯缰绳,小白马也跟着小跑起来。
起初她还是点慌,手心又冒出薄汗,可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看着身边靳晗菲飞扬的发丝,心里那点紧张忽然就变成了雀跃。
“小锦,是不是很有意思?”
靳晗菲回头喊她,声音被风吹得有点飘。
“嗯!
超好玩!”
贺锦书也大声回应,嘴角咧得老大。
两匹小马并排跑过草地,把影子拉得老长。
玩到日头偏西,两人才依依不舍地下了马。
换好衣服坐上车时,贺锦书的腿还有点发软,却觉得浑身轻快。
云端餐厅建在山顶,落地窗外能俯瞰整座城市的轮廓。
服务员引着她们走到靠窗的位置,递上温热的毛巾。
靳晗菲熟稔地说:“和上次一样就好。”
贺锦书摸着柔软的餐巾,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里又开始感叹:有钱人的生活果然不一样——连小孩聚餐都来这么高级的地方。
前菜很快端上来,是鲜虾牛油果沙拉。
翠绿的牛油果切成薄片,卷着***的虾仁,缀着金黄的玉米粒和深紫的蓝莓,淋上琥珀色的柠檬油醋汁。
贺锦书叉起一块放进嘴里,虾仁的弹嫩混着牛油果的绵密,酸溜溜的柠檬汁刚好解了腻。
主菜是惠灵顿牛排,金黄的酥皮上刷了层蛋液,油光锃亮。
用刀轻轻切开,里面的菲力呈现出诱人的粉红色,肉汁顺着刀叉往下滴。
贺锦书吹了吹送进嘴里,先是酥皮“咔嚓”的脆响,接着是牛排的软嫩,蘑菇酱的醇厚裹着火腿的咸香,在嘴里层层化开,好吃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最后上来的焦糖布丁。
表面的焦糖脆得像玻璃,轻轻一敲就裂开细纹,下面的布丁嫩得像云朵,滑溜溜地溜进嘴里,奶香混着焦糖的甜,浓得化不开,却一点都不腻。
贺锦书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窗外亮起的万家灯火,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一句:有钱人的快乐,那是真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