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结束的第二天,我被隔壁宿舍的江浅月生拉硬拽进了理发店,剪了短发。我是个深柜,
从未向任何人袒露过。此刻,我坐在理发店冰凉的皮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划拉着手机屏幕。
镜子里映出江浅月模糊的身影,我只盼着这场“改造”快点结束。半小时后,重新戴上眼镜。
镜中的自己陌生得有些刺眼,实在谈不上好看。“哇!!!!好帅啊!!!我就说吧,
你剪鲻鱼头肯定很帅!”江浅月兴奋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手机镜头已经怼到我面前。
我窘迫地抬手遮脸,耳根发热。江浅月是个货真价实的直女。她手机里塞满了乙女游戏,
朋友圈更是她那些“纸片人老公”的天下。和她的熟识纯属意外。--1.军训时,
我们碰巧买了同款的矿泉水,瓶身的标签撕毁程度也谜之相似。休息间隙,
她顺手抄起我脚边的水,拧开就灌。等我尴尬地指出“那是我的水”时,她才后知后觉。
我为什么那么笃定?因为我拿回的那瓶水,瓶口沾着一点淡淡的唇釉痕迹——而我,
从不化妆。目光扫过嘈杂的操场,一个黑长直、化着淡妆的女生正拿着我的水豪迈痛饮,
那架势,颇有几分李逵的遗风。一来二去,我们竟成了朋友。我个子高,
站在女生方阵第二排的排头,而她,恰好在我前面。不知她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每次训练,总有缕缕幽香若有若无地飘来,勾得我时常灵魂出窍。即便如此,
我对江浅月谈不上喜欢。在确认她是直女后,我更明白她那些亲昵的小动作,
不过是直女无心的把戏。比如现在,她正把全身重量都压在我手臂上,
耍赖似的让我“拖”她去教室。“许昭,我怀疑到现在还没人要我微信,都是因为你。
”“大家可能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有时真会对这种话感到一阵无力。但心底深处,
又诡异地享受着她这种怪怪的“夸奖”和算不上奖励的“奖励”。手臂传来的柔软触感,
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让我最终没能狠心推开。都是女生,亲密点怎么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2.江浅月上课总是和周公搏斗,而我,却有着必须全神贯注的理由—— 一个宿舍,
外加一个江浅月,都指望着抄我的笔记。环顾四周,高数课上昏昏欲睡者众。
我不得不强打精神,努力跟上老师的思路。好在理科一直是我的强项。这所普通一本,
是填了文科志愿才考上的。父母固执地认为女生就该学文,选理科成绩必定下滑。
他们不知道我有多厌恶死记硬背,更不知道我在数理化上的优势——若选了理科,
至少能上个211。下课铃响,我收拾书本,用笔轻轻戳醒旁边睡得正香的江浅月。“懒狗,
开饭了。”她打着哈欠,慢吞吞起身,两人一起走向食堂。“你就吃这个?难怪这么瘦。
”江浅月用筷子点了点我餐盘里可怜的白菜。我点的确实寒酸:一小块蛋羹,一撮白菜,
再加一碗免费的紫菜蛋花汤。“没办法,”我语气平淡,“家里不重视,生活费就给了五百。
还有两个弟弟要养。”话音未落,江浅月已经把自己餐盘里的几块红烧肉拨到了我盘子里。
“你家也太夸张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她小声嘀咕。我刚想说“不用”,
一只油亮的鸡腿就抵到了我嘴边。江浅月眼神坚持,仿佛我不吃就是不给面子。这一顿,
我吃得前所未有的饱,甚至有些撑了。看着前面那个正去买可乐的窈窕身影,心底某个角落,
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失神间,冰凉的易拉罐猝不及防地贴上我的脸颊,激得我一颤。
“想什么呢?”她歪着头问。我下意识地,带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认真回答:“在想你。
”江浅月立刻夸张地瞪大眼,双手护在胸前,一副遇到变态的惊恐状:“许昭你好恐怖啊!
你不会是女同吧?”我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江浅月自然把我当成了钢铁直女。而我?
当然是装的。不装,怎么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点隐秘的亲近。3.室友里其实有个真正的女同。
陆安安,黄毛长发T,戴着副金丝眼镜,皮肤白皙,个子高挑,在女生中颇受欢迎,
经常能收到各种小礼物。她算是个情场老手,不过好在“兔子不吃窝边草”,
宿舍里还算清净。刚进宿舍时,她还夸我漂亮,殷勤得很。结果两周后,
我顶着江浅月口中“帅哥”模样的鲻鱼头出现,
陆安安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暧昧对象直接切换成了兄弟模式。
得知是江浅月带我去剪的头,又从我这里套出“对江浅月没意思”的保证后,
陆安安迅速把火力对准了江浅月。课间,看着身旁江浅月和陆安安聊得热火朝天,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我起身,独自去了洗手间。其实也谈不上喜欢,
毕竟江浅月是铁打的直女,陆安安注定碰壁。我这样安慰自己。回来的走廊上,
迎面撞见了江浅月。陆安安不在她身边,我有些疑惑。她看见我,脸上立刻堆起不满。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害我都没找到你!”我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尿急。”“哼!
这次原谅你,下次必须带着我!再陪我去一趟”她不由分说地挽起我的胳膊,
又把我拽回了洗手间。水流冲刷着手,我状似无意地问:“你知道陆安安是女同吗?
”“知道呀。”江浅月甩着手上的水珠,语气轻松,“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你想和她谈?”我追问。江浅月摇摇头:“没,就觉得有意思而已。”过了几天,
江浅月身后果然多了个跟屁虫。这女人的魅力……这么大吗?4.感觉江浅月像是在训狗。
陆安安已经彻底化身成了摇尾巴的傻狗模样。我从澡堂回来,
就看见她抱着手机对着屏幕傻乐。瞥了一眼,
是江浅月刚发的朋友圈——照片里她拽着陆安安的领带,居高临下,眼神带着点不屑。
而摄影师,是我。在这两人眼里,我大概是个纯纯的侄女。所以江浅月对我毫无防备,
陆安安也无比放心。我摘下眼镜擦了擦水雾,重新戴上。“陆安安,江浅月是直女,
你真要追?”“那咋啦?万一我给她掰弯了呢?”陆安安信心满满。“回头被钓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语气平淡。打开手机,给家里拨了个视频。
另外两个室友去了社团活动,宿舍只剩我们俩。背景音嘈杂刺耳,混杂着麻将碰撞的哗啦声。
“喂,昭昭啊。”屏幕里出现一张仰视的脸,背景音是“九万”。“妈,你吃过了吗?
”“啊?啊,吃过了吃过了,我这边打麻将呢,先挂了啊。”嘟嘟忙音响起。
我面无表情地锁屏。屏幕又亮起,一条新消息。江浅月: 要不要出去玩玩?我: 去哪?
江浅月: KTV!我: 我还没去过。江浅月: 那更好了!
[兴奋表情]我: 你要带陆安安吗?江浅月: 不太想!我怕她装醉亲我啊!!!
[惊恐表情]我: 你咋这么自恋呢?[抠鼻表情]江浅月: [委屈表情] 我都没钓她,
她就上钩了,那能怎么办呢~我: 你是这个。[点赞.jpg]江浅月: 帮我吹个头喔,
过道等你。宿舍楼的吹风机装在过道。位置偏高,电线不长,对个子不高的女生很不友好。
江浅月的头发浓密得像松针织成的瀑布,触感如丝绸般顺滑。熟悉又惑人的香气萦绕鼻尖,
让我恍惚想起初识时她喝水的豪迈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好了。
”“礼尚往来,我来帮你”她笑嘻嘻地接过吹风机。两人互相吹干头发,各自回宿舍换衣服。
陆安安已经不见踪影,阳台上晾着她刚洗好的内衣。我迅速换了身还算体面的衣服,
天气转凉,顺手套了件淡蓝色风衣。敲开江浅月的门,她还在为穿什么纠结。宿舍就我们俩。
最终,在我的“旁观”下,她选定了一套JK制服。接着是化妆环节。她手法娴熟,
一刻钟就搞定了自己的妆容。“哇,你这套酷酷的诶!”她打量着我,眼睛一亮,
“要不我也给你上个男妆吧?”我还没来得及摇头拒绝,就被她按着坐了下来。
她给我化妆远比给自己画要细致得多。在我快被粉扑和刷子弄得昏昏欲睡时,
她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我真是天才!”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镜子里的人,
眉眼间还剩七分像我,但轮廓似乎更硬朗了些,眉形也被她精心修改过。我的眼型本就好看,
不过她在我眼妆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画了个全套。戴上眼镜后,
妆容的效果被掩盖了大半。“要不你今晚别戴眼镜了?”江浅月提议。“嗯,”我点头,
“戴着是有点怪。”5.此刻,江浅月正跪坐在我的腿上。她双臂环着我的脖颈,
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喷洒在我的颈侧。这是大冒险的惩罚,这帮人玩得真够疯。
我默默抽出一根Pocky,叼在嘴边。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她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眼神迷离,显然喝了不少。我将Pocky缓缓递到她唇边,她顺从地咬住了另一端。
我们都很慢,细细咬着那根脆弱的饼干棒。然而我的心跳却像失控的鼓点,越来越快,
越来越响。视野里的Pocky越来越短,直至消失。下一秒,唇瓣猝不及防地相触。
她的嘴唇柔软得像刚融化的棉花糖。那一瞬间,我屏住了呼吸。饼干断裂的轻响传来,
那片温软的触感也随之消失。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找了个借口,冲出包厢,来到KTV外。
微凉的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昭昭,你怎么出来啦?
”江浅月摇摇晃晃地跟了出来,带着一身酒气,整个人从背后贴了上来,
“好冷啊……我们回去好不好”她拖长的尾音带着撒娇的意味。“你说的是回KTV,
还是回宿舍?”我转过身,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宽大的风衣罩着她,显得她更加娇小。
“回……嗝儿……”她打了个酒嗝,声音含糊不清,“你看着办吧,我好困啊,
呜呜呜……”看了眼手机,10点50。宿舍11点门禁,现在打车回去铁定来不及。
“我们去酒店吧,门禁赶不上了。”我做出决定,同时拿出手机,
“我给你室友打个电话说一声。”处理完“后事”,我在学校附近找了家经济型酒店,
忍着肉痛开了间标间。本就捉襟见肘的生活费,这下彻底见底了。我半扶半抱着江浅月上楼。
酒店的隔音效果极差,走廊里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某些房间传出的暧昧声响。
6.我催着江浅月去洗澡,她身上的酒味实在熏人。我坐在床边刷着手机,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搅得人心绪不宁。水汽氤氲的玻璃门后模糊的身影,
让心底那点隐秘的念头蠢蠢欲动。过了一会儿,江浅月裹着浴巾出来了。
水汽蒸腾加上酒精作用,她的脸颊和裸露的肩颈关节处都泛着诱人的粉红。“昭昭,
你去洗吧。”她声音带着点慵懒。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鬼使神差地起身,
抬手摸了摸她发烫的脸颊。这突兀的动作让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茫然。
我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快睡吧,喝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节制点。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进浴室。冰凉的水流兜头浇下,顺着脸颊滑过脖颈,淌过心口,
一路向下,试图浇灭那不该升腾的燥热。江浅月是个直女。我反复提醒自己。
等我吹干头发出来,发现她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头发还湿漉漉地贴着脖颈。我叹了口气,
轻轻将她扶起。她睡眼惺忪,
含糊地嘟囔:“头发……还没干呢……”“我要睡觉……”话没说完,呼吸又变得均匀绵长。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用毛巾帮她吸干发梢的水分,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才将她重新塞回被子里。做完这一切,我才回到自己床上,
疲惫地沉入睡眠。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朦胧中,总觉得左臂被什么东西沉沉压住。
清晨的闹钟尖锐地响起,我猛地惊醒,才想起今天是周六,没有早自习,作业也没带。
但更惊悚的发现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我的左臂完全动弹不得,被一个人枕在头下。
是江浅月。“醒醒……”我轻轻推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她缓缓睁开眼,看清是我后,一脸困惑:“嗯?你是不是跑错床了?
”“你先看看我的胳膊。”我无奈地示意。她这才意识到,慌忙坐起身:“哎呀真不好意思!
可能……可能昨晚迷迷糊糊上厕所跑错了……”她吐了吐舌头。我看着胳膊上清晰的压痕,
试着活动了一下,还好,只是麻了。甩了甩手臂,血液开始回流。还没等我完全缓过来,
江浅月忽然狡黠一笑,翻身跨坐到我腰上。“你干嘛?”我瞬间绷紧了身体,心跳漏了一拍。
“花姑娘~”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俯身把脸埋进我的颈窝。
温热的呼吸带着她特有的香气,羽毛般扫过敏感的皮肤,引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
我控制不住地夹紧了腿,双手抵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推开:“快起开!”我坐起身,
她依然跪坐在我大腿上。松散的浴巾并未包裹住一身雪肤。不知怎么的,
她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颊倏地飞红,眼神闪烁了一下,慌忙从我身上下来,
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我……我去刷牙洗脸!”她几乎是冲进了卫生间。
收拾妥当,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着回到学校。昨晚查寝,多亏室友机灵帮忙遮掩了过去。
江浅月执意把酒店的钱转给了我,还大方地凑了个整,并请我吃了顿丰盛的午餐。
7.这几天,江浅月变得很怪。她似乎在刻意躲着我,反而和陆安安走得越来越近。
她不再粘着我的日子,虽然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酸涩,但时间确实充裕了许多。
我在校内找了份兼职,在一家甜品店打工。我学东西快,
很快就上手了一些简单的烘焙和收银。每周三、五下午,以及周六日全天,
我都要在店里忙碌。不知是不是错觉,店里的生意似乎越来越好,
而且时不时会有女生红着脸来要我的微信。出于礼貌,也为了不显得孤僻,我通常不会拒绝。
不过大多数加了之后也就止步于朋友圈点赞。只有一个叫花溪彤的大三学姐,
异常执着地每天找我聊天。可惜我实在分身乏术,十句里能抽空回一句已是极限,
能聊上几句基本都在下班后。花溪彤是学生会会长,每次来店里都买不少东西。
她戴着副半框眼镜,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穿着打扮非常潮,像是随时能去拍女团MV,
每次出现都让人眼前一亮。“学妹,感觉你总是好忙呀。”这天她又端着一大盘甜点来结账。
“是有点,”我熟练地扫码,“大一课不少,还有社团和学生会的杂事……” 还有江浅月。
这句话我没说出口。这一周,她都没来找我吹头发……是自己在吹?还是……陆安安在帮忙?
“有什么不懂的,要帮忙的,尽管问学姐。”花溪彤笑得亲切,
“毕竟我手上还有点小权力嘛。唉,平常不买东西,都没机会跟学妹你聊两句。
”“谢谢学姐。”“晚上有空吗?学姐请你吃夜宵。”“晚上……下班后应该有空。
”“那说定了!下班给我消息噢。”“好。”送走花溪彤,我继续收银。一抬头,
发现江浅月不知何时坐在了角落的卡座里,正静静地看着我。“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
“我不能来吗?”她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语气硬邦邦的。“当然能啊,”话一出口,
却莫名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刺,“我还以为你有陆安安就够了呢。”江浅月猛地站起来,
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一言不发。下一秒,她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出了店门。我愣在原地,
看着她消失在街角,脚步像灌了铅,终究没有追出去。默默掏出手机。
屏幕上积攒了不少消息:花溪彤的邀约确认,室友的社团活动分享,
一些不太熟的搭讪信息……还有江浅月那十几条未读的猫猫表情包,静静地躺在聊天框里。
而我的回复,还停留在早上一个简单的“早”。8.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江浅月狼狈地用手背擦拭,却越擦越多。这一周,她过得并不好受。自从酒店那晚之后,
再看到许昭,心底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周一一起上课时,
连最简单的牵手同行都让她心跳加速,掌心冒汗。只要一想起KTV里如此冒犯的举动,
想起早上醒来时近乎赤裸的相拥,想起被看光的羞窘,她的脸颊就会不受控制地发烫,
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亲昵,突然变得难以进行。江浅月决定冷静一下。
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上头了。她试图靠近陆安安,
想用这种“替代”来冲淡对许昭那种越界的感觉。她害怕许昭真的是个铁直女,
如果自己真陷进去了,那就太糟糕了。可是,越是刻意疏远,
心底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越是疯长。她知道许昭在打工,知道有很多女生加她微信。
可是……我有什么立场呢?我们只是朋友。江浅月苦涩地想。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许昭兼职的店面门口,隔着玻璃窗,
就看见许昭正和那个漂亮学姐谈笑风生,神态温柔,一如当初对自己。
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喉头,几乎让她窒息。江浅月落寞地回到宿舍,
无视了室友关切的问候,一头扎进被子里,压抑的抽泣声闷闷地传出。室友们面面相觑,
明明说是去找许昭玩的,怎么哭着回来了?大家围过来安慰。在断断续续的倾诉中,
江浅月把憋在心里的委屈、困惑和那份说不出口的悸动都倒了出来,情绪彻底崩溃,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在疲惫中沉沉睡去。9.整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
连收钱都差点找错。江浅月跑走时那受伤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刚才的话,
是不是太奇怪了?明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却能说出这么小孩子气的话。趁店里暂时没人,
我又偷偷烤了一炉饼干。把烤好的蔓越莓曲奇仔细装进纸袋。还是带点东西去赔礼道歉吧,
毕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晚上八点半,老板提前回来了,我也得以提前下班。
打开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江浅月的聊天界面。工作时,这个界面被我打开又关上无数次。
依旧没有新消息。我叹了口气,手指悬在输入框上。“现在有空吗?”消息发送出去。
等了半晌,石沉大海。我只好收起手机,转而给花溪彤发消息。我: 学姐,我这边下班了。
花溪彤: 好噢!我马上下楼。想吃什么?[开心表情]我: 我都行,看学姐。
花溪彤: 能吃辣吗?我: 可以。站在路边,看着夜跑的学生,晚风带着凉意。
吃夜宵……不会胖吧?花溪彤很快小跑着出现。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
高马尾随着步伐跳动,显得英姿飒爽,和平时的精致潮酷判若两人。“学姐好。
”“嘿我说你,”花溪彤佯装生气地叉腰,“都这么熟了,还叫学姐?换个称呼!
”我大脑飞速运转:“彤……彤姐?”“噗!”花溪彤笑出声,作势要敲我脑袋,
“你把我当黑社会大姐头呢?还把我叫那么老!算了算了,还是叫学姐吧。
”她无奈地摆摆手。“是,学姐。”我松了口气。两人并肩向校外热闹的小吃街走去。
大学城附近灯火通明,各种摊贩的香气混杂在空气里。我兜里没几个钱,
也做不出打肿脸充胖子的事。花溪彤熟门熟路地把我带进一条深巷,
里面藏着个生意火爆的烧烤摊。大多是三五成群的学生,谈笑声、碰杯声此起彼伏。
“这里的串儿实惠,老板也实在,学生都爱来。”花溪彤一边熟练地挑拣着冰柜里的食材,
一边对我说,“想吃什么随便拿,说了我请的。”我的目光忍不住瞟向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
随手拿了几串较为便宜的菜。“谢谢学姐。学姐你对所有学弟学妹都这么好吗?”我问。
花溪彤拿串的手顿了一下,侧头看我,眼神在镜片后显得有些深:“你猜?
”我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像被电流击中一样,我清楚的知道花溪彤的目的,
这时候应该是窃喜吧,毕竟有人在追我,可是为什么我会没理由的抗拒这种感情,
甚至开始讨厌起现在的我……花溪彤利落地结了账,我们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
话题围绕着学生会的工作展开,气氛不算热络也不算冷场。突然,手机提示音响了,
紧接着又连续震动了几下——是微信通知,但下方还躺着一条十分钟前的未读。我拿起手机。
江浅月: 哼,没空! (十分钟前)江浅月: 我刚刚睡着了!
(两分钟前)江浅月: 我要和室友出去吃烧烤了!
(刚刚)10.一股凉意瞬间从脊背窜上来。“昭昭?”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带着明显的惊愕和……质问。“噢?学妹,是你同学?”花溪彤推了推眼镜,语气如常。
我僵硬地转过头。江浅月就站在几步开外,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她紧绷的轮廓。她脸上挂着笑,
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这位是?不介绍一下?”她走上前,目光在我和花溪彤之间逡巡,
声音甜得发腻。电光火石间,我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江浅月是直女,把我当闺蜜。
她生气是因为我背着她和“陌生人”出来吃夜宵,没告诉她。
花学姐……我应该和她解释清楚,我只是把她当平易近人的学姐,想着就好过分啊。
“自我介绍一下,”花溪彤率先起身,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花溪彤,学生会会长,
许昭的……上级。”她语气自然,却在“上级”二字上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会长好,
”江浅月也伸出手,脸上笑容依旧,却带着刺,“我叫江浅月,许昭的闺蜜。
”她特意加重了“闺蜜”二字。“这么巧,你们也是来吃烧烤的?”花溪彤问。“对呀,
我们宿舍聚餐,正好碰上我高中同学也在这儿!”江浅月的一个室友连忙解释,
指了指不远处另一桌人。“那你们玩得开心。”花溪彤得体地微笑。我如坐针毡,
能清晰地感觉到江浅月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越来越重。我对花溪彤说了声“抱歉”,
起身想把江浅月拉到旁边解释一下。刚走出几步,手腕就被她狠狠甩开。“许昭!
你真的好讨厌啊!”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圈瞬间红了,猛地转身跑向室友那边。
我僵在原地,巷子里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远去。路灯的光晕在视线里模糊开。我知道,
有些东西,大概真的回不去了。11.我失魂落魄地坐回座位。花溪彤正一手支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