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除夕夜的尸体大年初一的晨光刺破雪雾时，老城区的鞭炮声刚歇。
王大妈拎着拜年的礼盒拐进三单元，
脚下突然打滑踉跄了一下——看见单元门根下蜷缩着个雪人似的东西，
走近了才看清是具僵硬的老妇人尸体。“死人了！”的尖叫声刺破了新年的祥和。
王秀兰蜷缩成球状，怀里揣着一个油布包，冻紫的手指还保持着拿笔的姿势。
三楼窗户里的暖光映着红春联，与楼下的惨状形成刺目的对比。
警车声和救护车声在小区内响起，警察拉起警戒线，医生奋力抢救可也于事无补。
正月新年第一天警戒线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法医鉴定结果很快出来：失温致死，
死亡时间约在除夕晚十一点至凌晨两点间。监控显示，她从晚八点就站在楼下，
其间三次试图按门铃，都被三楼窗帘后伸出的手按灭了指示灯。因为事情发生在新年，
围观群众太多还有人拍了各个角度的视频发在网上。
标题《不孝之子大年三十拒绝其母进门至其死亡》等瞬间点击量飙升。案件瞬间引爆网络。
各种“除夕拒母门外致其冻死”的词条也冲上热搜第一因为影响极其恶劣，
不少情绪激动的网友顺着地址扒出大儿子张强是小区物业经理，小儿子张伟在邻县开杂货铺。
两人的照片、电话、家庭住址被连夜扒光，评论区的诅咒像雪片般堆积。“这种畜生该凌迟！
”“等着看法院怎么判，不死刑难解民愤！”“人肉他们全家，让他们也尝尝被冻死的滋味！
”由于全民关注度极高，市中级法院的审判庭被临时改成直播法庭，审判长陈默走进法庭时，
手机推送的弹幕已经刷到了百万条。他望着被告席上那两个低着头的男人，
张强西装革履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张伟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鹌鹑，心里莫名发沉。
2.法庭上的推诿庭审直播画面里，张强的脸占了半个屏幕。他扯了扯领带，
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镇定：“我不是不养，是她偏心太严重！”“从小到大，
鸡蛋永远是张伟的，新衣服永远是张伟的，我十五岁就去砖窑厂搬砖，
他却能读完高中——凭什么老了要我兜底？”弹幕瞬间炸开：卧槽这是人话？
自己妈还分高低贵贱？
建议直接拉出去毙了该说不说那确实有点偏心楼上说偏心的，
再怎么样也给你养大了，养育之恩懂不懂弹幕吵成一团，审判还在继续。
张伟在被告席上哭丧着脸：“法官同志，我真没办法。”“我媳妇有糖尿病，俩娃要上学，
店里生意又不好……我让她去大哥家，是因为大哥条件好，哪想到他……”“你放屁！
”张强猛地抬头，“去年她在你家住了三个月，是谁给你打了五千块？
是谁隔三差五送米送油？现在出事了想全推给我？”“那是你该做的！”张伟也来了劲，
“你住的房子还是妈当年卖了老宅基地给你凑的首付！”检察官敲了敲桌子：“被告人张强，
你明知母亲在楼下，为何不开门？”“她撒泼打滚惯了！”张强提高音量，
“前几次来就跟我要钱，不给就坐在小区门口骂，我丢不起那人！那天她肯定又是来闹事的！
”“她怀里揣着的是你小时候爱吃的饺子。”检察官拿出物证照片，
油布包里的饺子冻得硬邦邦，邻居证词说，“她从邻县坐了三个小时公交，
揣着这个走了两里雪地。”张强的脸瞬间白了，弹幕里的“死刑”刷成了红色海洋。
陈默注意到法警递来的证物袋里，除了糖糕还有本磨破的日记本，
封面上用红漆写着“咱家”，字迹被岁月浸得发暗。审判官敲响桌子，
开口道：“因有新的证据，所以休庭两个小时”3.日记里的血泪休庭时，
陈默把日记本带回办公室。牛皮纸封面粘着泥土和雪渍，内页泛黄的纸页上，
秀丽的字迹钢笔字力透纸背，偶尔有被泪水晕开的墨团。
陈默戴上白色的手套小心翼翼掀开了封面。
“1992年6月18日 晴”“矿上来人了说他爸没了，
说是矿内塌方他推开工友自己没躲开，我眼前一黑栽倒在地，醒来后在医院，
医生说肚里还有个五个月的，让我要注意身体。”“强子看我醒来趴在我手臂上哭，
说要给爸爸报仇，这傻孩子，咱娘仨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赔偿款被矿上扣了大半，
只给了五千块，够啥呀。”陈默捏紧了笔，这页纸的边缘有反复摩挲的毛边。
“1995年冬 冷”“伟子早产生下来才五斤，身体弱的三天两头发烧。
”“今天强子把棉袄脱给弟弟，自己冻得流鼻涕，还说：“妈我是哥哥。
”“我抱着他俩在灶房里哭，煮了锅米汤，强子把稠的都拨给弟弟，说自己爱喝稀的。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也是我没用对不起他们。
”“1999年3月 雨”“张嫂来说媒，
对方是个老实人愿意养这两个孩子还会带强子去城里上学。
”“强子抱着柱子哭着说：“妈你改嫁了万一他欺负你和弟弟怎么办。”“妈我怕。
”我蹲在雨里哭了半夜，回绝了。“强子才十三，本该在学堂的年纪，却要跟着我遭罪。
”弹幕还在直播页面滚动，有人开始翻出张强儿子的照片咒骂，
有人扒出张伟媳妇的病历质疑“糖尿病是装的”。陈默继续往下翻，心像被冰锥反复扎着。
“2001年六月 晴”“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去菜市场捡菜叶子被强子看见。
”“还担心他会嫌弃，没想到他不去上学去了矿厂里搬砖。”我把他找回来用竹条打他，
他跪在地上低头一声不吭，看我哭了才说“我不要妈那么辛苦，
我长大了可以赚钱了”“爸说他不在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抱着他大哭。
“2010年5月 阴”“强子终于要结婚，女方要彩礼。”“我买了两次血，
白天捡废品晚夜里做手工活，又跟街坊借了一圈，凑够一万块。
”递给强子的时候他红着眼说：“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我笑着说傻话，
心里比喝了蜜甜。”“2015年秋 风大”“伟子要开店，把我养老的三万块拿走了。
”“强子媳妇找上门来闹，把院子里的菜都拔了，骂我偏心。”强子站在旁边不吭声，
我拉着他媳妇的手道歉说：“等我攒够了再给强子补。”“夜里睡不着，
起来摸着空荡荡的存折哭，哭自己没用也怪他爸怎么走那么早，
伟子手里没有积蓄你工作那么久，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该偏谁啊？
”最后几页的字迹越来越潦草，墨水在纸上拖出歪歪扭扭的线。
“2023年冬 雪”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做了白菜馅的饺子和糖糕准备给他们两兄弟送去。
伟子还没回来，伟子媳妇收下饺子说：“过年哪有在小的家过的理，把我赶出来了。
”强子已经好久没来看我了。我揣着还有热气的糖糕，坐车去找强子，
强子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或许他见了能消气。”“2024年1月21日 除夕”雪太大了，
公交车都停了。我走了两个钟头才到强子楼下，他家里好热闹啊，能听见电视里的春晚。
“强子，妈知道你还在怪我，妈给你跪下了，开门让我进去暖和会儿行不行？
”“我好像有点冷……”最后一句的墨水洇成了黑团，像是写字的人突然没了力气。
陈默合上日记，窗外的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那一万块彩礼，
是母亲卖血加借贷凑的；那三万块养老钱，
是她起早贪黑捡废品攒的；而那个被嫌弃偏心的母亲，在临死前还揣着儿子爱吃的饺子。
4.全网见证的判决因为全网关注所以二次开庭时，法庭座无虚席。直播镜头对准审判席，
在线观看人数突破了千万。陈默没有先念判决书，他敲了敲桌子：“肃静！”全场安静。
陈默开口道：“在读审判书之前，我想让两位当事人看看，
你们母亲亲手写的日记”同时还让书记员朗读日记片段，
让全网一起看看一位含辛茹苦的母亲是如何把脆弱的小生命养育成参天大树的。
“1995年冬，强子把棉袄脱给弟弟，自己冻得流鼻涕，
’……”弹幕节奏突然慢了：原来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我妈也总把好吃的给弟弟，
可我还是会养她看哭了，
这妈太苦了那大叔小时候也是可爱的人类幼崽人之初性本善啊“2010年5月，
我去血站卖了三次血，
凑够一万块彩礼……强子红着眼说‘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张强的肩膀开始发抖，
西装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2024年1月21日，
我走了两个钟头才到强子楼下……强子，妈给你跪下了，开门让我进去暖和会儿行不行？
”书记员读日记的声音哽咽了，法庭里一片啜泣声。张伟瘫坐在椅子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陈默拿起法槌，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网：“被告人张强、张伟，你们的母亲王秀兰，
在丈夫亡故、身怀六甲时拒绝改嫁，靠捡废品、打零工、甚至卖血，将你们抚养成人。
她把棉袄给了弟弟，自己忍着寒冷；她把学费给了弟弟，
让哥哥辍学打工；她把养老钱给了弟弟，又卖血给哥哥凑彩礼——这不是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