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恋爱那年，他说了一句我至今都觉得好笑的话。“咱俩为啥要被资本压榨？打一辈子工，
不如一年一个人上班，轮流挣。”“比如今年我上班，你休息；明年你挣钱，我躺着。
”他说得无比认真，还煞有介事地算了算房租和水电，说我们只要控制在三千以内，
就能实现“反资本剥削式恋爱”。我信了。我太他妈信了。所以第一年，我辞了职，
每天做饭洗衣伺候他，早上送他出门，晚上等他回来，我连五百块都没拿过。
他说：“你在家也是为我们家努力，我养你，我愿意。”第二年轮到我上班。
我找了个文员的工作，每月工资七千，还兼职跑外卖补贴房租。他呢？起得比我晚，
睡得比我早，每天在家“研究人生方向”，看书、写日记、拍vlog。有次我回来晚，
他在打游戏，叫他热下饭，他回我一句：“你不该控制我，这样我很窒息。
”我把外卖扔垃圾桶里，拿起锅自己炒了一碗面。他就坐在沙发上，
一边玩一边说：“你现在压力太大了，我能感受到你的戾气。”我当时就想一巴掌抽过去。
但我忍了。因为我那时候，还在幻想婚礼。怀孕那年，是他主动提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有个爱的结晶。” “你辛苦那么多年了，我们该有个属于我们的小家。
”我哭着点头。怀孕前三个月我还在上班，吐得厉害，他就说：“你压力太大了，
要学会卸载。”我信了，又辞了。从那天起，我一天吃两顿饭，全是我做的。
孕晚期他帮我倒过一次垃圾，甩了句：“我真的好不习惯你总是没劲的样子。
”孩子出生那天，我撕裂严重，医生说至少两个月不能久站。他笑着搂着我说：“老婆，
我感觉你变了。”我还以为是温柔话。他说：“你没斗志了。
你以前是那种很自律、很爱思考的女孩。现在你就像个机器。
”我当时还笑：“生个孩子把我榨干了，还要我思考？”他说：“你不能失去你自己，
你应该走出去，成为你本来的样子。”我抱着孩子坐在床上，满手奶渍和伤口，
他坐在地板上，拿着电脑刷PPT。“所以……你想我出去工作？”他笑了笑：“不是我想，
是你该。”“你这样很压抑，我都不敢靠近你。”我看着他：“你就不想工作了，是吗？
”他叹了口气，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呢？我也想工作啊，
可我现在没有灵感，我要做的是大项目，不是给人打工。”“可你这大半年连份简历都没投。
”他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秒，低头继续敲键盘：“算了，你高兴就好。”我终于明白。
他说的“对抗资本”，其实就是让我一个人对抗全世界，而他，在我背后，
偷时间、吸营养、拿情绪劳动换自由。我出去打工，是在我坐月子的第38天。
那天我喂完奶，拉着还缝着线的身体去上班。前台看我一眼：“你还好吧？
”我笑笑：“挺好的。”没人知道我刚把孩子交给邻居看几个小时，
也没人知道我银行卡里只剩三百二十八块。但他跟我说：“你很棒。你有无限可能。
”“你工作的时候，我会在家帮你看孩子。”可我加班到晚上十点，回去时，
他在床上打游戏，孩子还在哭。“我刚打到关键局。”他说。我什么都没说，把孩子抱起来，
一手扶着腰，一手去热奶。他从后面抱住我：“老婆，你还是你。”我冷笑。我不是我了。
我连我妈都不是。我只是个被你用完的工具人。2.我去上班的第三天，婆婆来了。
她带着一篮子土鸡蛋和几条发硬的咸鱼，进门第一句话不是“你好”，
而是：“你这几天咋不回家煲汤？月子没做好，将来就难受。”我愣了一下。
她看了眼我怀里的孩子，又瞟了眼沙发上的他，说：“你爸那时候创业，
我也是又带娃又烧饭，男人有理想你得支持他，不然就是把男人往死胡同里逼。
”我站在厨房门口，头发乱，手指上还有热奶瓶留下的水泡。她继续说：“你这样老加班，
晚上不回来，小昊一个人带孩子太累了，他才三十岁，你就让他这么耗着？
”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她说“太累”，还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冷笑了一下。
“我不加班，咱们房租水电孩子奶粉钱谁出？”婆婆把咸鱼往桌上一甩，
“你就不能别老提钱？谈钱伤感情！”我盯着她：“那感情能换尿布吗？”她被我顶得一噎，
过了会儿又说：“我跟你说个事，小昊这边有个项目，想搞个民宿，他需要你做个担保。
”我直接把孩子交到她怀里：“你们搞，你们负责。
”她脸色拉下来：“你当初可不是这个态度。结婚那会你不是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我擦了擦手，语气温柔极了：“可那时候你没告诉我，你们的‘难’这么多，
我的‘福’这么少。”晚上，他来我房间。“你今天对我妈态度有点……”我没理他。
他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她其实是在帮我们。”“她让我当担保，叫帮我们？
”他沉默了一会，咬牙：“你就是太现实了。”“不是现实，是我不想再被你们吸干。
”他怒了，摔了门：“行，你自己看着办！”我抱着孩子，低头看他嘴角的奶泡。
小家伙睡得安稳，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争吵和崩塌。我心里很平静。就像，
终于把水烧开，看到那些浮沫一层层浮出水面——我从来不是在谈恋爱，我是在被算计。
第四天晚上，我没回家。加班太晚，我在公司楼下坐到凌晨。我想测试一下，
他会不会打电话找我，会不会发信息问我在不在，会不会给邻居打听孩子的事。什么都没有。
我回去时，他已经睡了，鼾声如雷。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一眼看到最上层躺着一个鸡腿——是我几天前煮的。下面有张便利贴：“老婆加油，
记得吃饭。”我把鸡腿扔进垃圾桶。“你记得我吃饭，却不记得我是谁。”第五天，
我请了一天假。我没告诉他，也没说去哪。我带着孩子，坐上了去我朋友家的地铁。
朋友住得不远，和她老公开了家小超市，生活很平淡，却安稳。她看到我抱着孩子，
手一抖：“你怎么变这么瘦了？”我笑了笑：“省钱。”她把我拉进屋，
关上门：“你不对劲。以前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说话还有点光。”我没吭声，
只问她一句：“如果你老公让你怀孕坐月子时还出去打工，你怎么办？
”她愣了三秒：“我给他喂屎吃。”我回去时，他在阳台抽烟，看到我提着纸尿裤回家，
笑着说：“老婆，你真是个神。”“你怎么知道我正好准备出去买纸尿裤？”我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想我儿子别尿裤子里。”他说：“你最近脾气变大了。”“是啊，
可能月子还没坐好。”“那你要保养身体啊，我这边还指望你再生一个。”我停住脚步，
慢慢转头。“你说什么？”他一脸严肃：“我觉得一个孩子太孤单了，咱家基因不错，
咱应该再生一个，至少三个起步。”“你出钱？”“我出计划。”我笑了。“我出命，
你出嘴。”2.他是在我加完班、扛着一袋尿不湿和夜宵回家的晚上，
跟我提“孩子上不了户口”的事的。他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综艺，
头也不抬地说：“我问了社区，咱孩子得有房产证明才能落户。”我放下袋子，
脱了鞋：“户口不是可以随母亲吗？”他这才看我一眼，笑着说：“你有房吗？”我哑住。
“我爸妈那边也不方便，我名下现在没房，要不你借个名买一套小户型，
孩子的户口就能落你名下。”我盯着他看了足足五秒：“你不是说，结婚的房子你负责买？
”他仰头喝了口可乐，语气很平常：“我是负责买啊，但咱这几年不是在休养生息吗？
你赚钱了，也该出了。”我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让我出房钱？还挂我名下？
那你以后要是出事、债务、分手——是不是房子也能赖上我？”他笑了一声，
笑得云淡风轻：“老婆，你怎么把感情想得这么功利？
”我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奶瓶扔他脸上。但我没动。我忍住了。我明白了，
他不是“偶尔嘴欠”，他是从头到尾都带着算盘来的。只不过刚开始藏得好，藏得够深。
第二天我试着和他沟通。“我最近接了个客户单子，要外出拍摄三天，
白天你能帮我带孩子吗？”他头也不抬：“不太方便，我在排明年出书计划。”“孩子谁看？
”“你妈不能来？你不是说你妈退休了？”“她住外地，身体不好。
”他叹了口气：“我尽量吧。可你也要理解我，我现在是积累期，不能被琐事绑住。
”“琐事？”“你别断章取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点点头：“那你说，
你的意思是什么？”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现在情绪不稳定。
你是不是月子抑郁了？我在网上看过文章，女人容易钻牛角尖。”这一次，我没忍住，
直接甩开他的手。我不是抑郁，我是看清了。你不是不懂家庭责任，你是从来没想过承担。
三天后我去了外地。孩子我托朋友带，朋友的妈妈帮着看，几乎等于我花钱请了个全天保姆。
我把每天的进账记得清清楚楚，三天赚了两千八百六。我买了孩子的奶粉、补充了纸尿裤，
还买了两双五折的帆布鞋送给朋友母女。回去的时候，我拎着两大袋生活用品进门。
他正躺在沙发上刷抖音，手机放在胸口，嘴巴半张着，像条晒太阳的死鱼。“我回来了。
”他瞥了我一眼：“辛苦了。”“孩子呢？”“邻居家。”我一怔：“你让人家帮你带三天？
”“就半天，别那么敏感。”我没接话。半个小时后，邻居敲门，把孩子抱回来，
说：“他白天睡了好几觉，挺乖的，就是找妈妈哭了一会。”我笑着感谢。关上门，
我转身盯着沙发上的人。“你有没有考虑过换工作？”“你什么意思？
”“你在家什么也不干，孩子你不带，家你也不打扫，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冷笑：“我在家不是在规划未来吗？”我笑了，第一次笑得发抖。“你要规划多久？
”“你就那么不能忍？我怎么了？你出去三天拍拍照，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我没觉得我了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太不起。”他从沙发上坐起来，
语气突变：“你现在怎么总跟我吵？你变了！”“你也变了。”“我没变，
是你容不下一个男人有点追求和志向。”我咽下怒火，盯着他：“那我问你最后一句，
你有没有认真想过怎么养这个家？”“我养啊，我不是说了，
明年开始我的计划会进入变现期……”“计划？你连excel都不会打开，你计划个屁？
”他怒了：“你别这么说话！你太不尊重人了！”我沉默了三秒：“你不值得。”那天晚上，
我躺在床上，孩子在我旁边咿咿呀呀。我看着他的小脸，突然很想哭。不是因为委屈，
是因为荒谬。我曾经以为我在过日子，结果我不过是个被利用的资源。
一个月薪2500的低配保姆，一个被鼓励生娃后马上被逼出去挣钱的机器。我不是女人，
我是提款机，是月嫂，是免费饭票，是替罪羊。他推门进来，低声说：“老婆，对不起。
我今天情绪不太好。”我没说话。“要不咱出去吃顿饭？你这几天太累了。”我仍然没说话。
他看着我，柔声：“你别不理我啊，我不是有心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嘴欠。”“嘴欠？
”我终于转头看他：“你嘴欠、心烂、人还懒。”“你倒是挺齐活的。
”他脸色变了：“你现在说话太伤人了。”我坐起来，抱起孩子：“那你也配被人温柔？
”4.那天深夜，我醒了，没听见孩子哭，反倒听见他手机震动个不停。我转头一看，
床边没他。手机屏幕正亮着，一条接一条消息跳出来。“我想你。
” “你刚才的分析好有深度，我真的太佩服你了。” “下次再聊，
一定把那本书带给你~”备注名是“Y-灵魂自由人”。我点进去，翻了下聊天记录。
最早的一条，是在我孕八个月那天。我白天产检回来，腰疼得没法坐着，
他却一脸疲惫地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被客户骂了四个小时？
你能别整天拿你那点孕妇情绪来对我？
”结果他晚上在跟“Y”分享他说话被同事打断的不快，
对方回了一句：“他们不懂你有多聪明。”他回：“你懂。”我放下手机，
掀开被子去厨房倒水，回来时，他刚好进门。看到我拿着他手机，他脸色“唰”地就变了。
“你干嘛翻我手机？”“你聊天不设锁。”他一脸受害者语气：“这是侵犯隐私！
”“你现在谈的是‘隐私’？不是‘灵魂交流’？”他不吭声。我坐在床沿，
看着他：“你俩认识多久了？”“……三个月。”“我坐月子的第三天？”他低头。
“你说你们只是朋友。”“她是我高中的同学，最近偶然联系到的。
”“那你为什么删聊天记录？”他咬着后槽牙：“我怕你误会。”我站起来，
缓缓开口：“你根本不怕我误会，你是怕我发现。
”他开始激动：“你为什么总这么咄咄逼人？我只是和她聊点哲学话题，
你要不要也看看我们都聊了什么？”“你想要我读你俩的情书？”他甩门出去。我没追。
这次我连情绪都懒得有。第二天他妈来了。带着一摞红头文件，
还有一张打印好的“创业合伙协议”。“这是小昊的机会，他那个朋友认识政府那边的渠道，
只要咱们这边出资五万，就能挂上名字。”我一边抱孩子一边看着她：“让我出五万？
”“不是你，是你们。小昊没工作，你又不是没收入。
”我冷笑：“你们家是不是觉得我特好骗？”她立马脸黑：“你什么意思？
我这都是为你们小家着想，你这女人，咋这么冷血？”“我冷血？
”我抱着孩子站起来：“你们现在是在以爱为名，用家庭绑我命。
”她冲我吼：“你现在变得不讲理了！你刚嫁进来那会儿多懂事！”“我那时候脑子不好。
”晚上，他装没事人一样回家，提了两只烧鸡。“我妈今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抱着孩子不吭声。他又靠近我：“老婆，五万块不是白出，我们未来是要一起赚大钱的。
”“她也跟你一起赚？”他眼神一变。“你又说她？”“她是不是也出资了？还是只出感情？
”他怒吼：“你怎么就放不下她！我们都没见过面！”“那你把她拉黑。
”他顿了三秒：“她是合作方。”“所以你俩灵魂交流还要变现？”他忽然开始哭，真哭。
“我真的受够了！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不然我疯了你知道吗？我压力这么大，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你压力大可以出门打拳，不要在我月子里出轨。”“我没出轨！
”“那你俩视频里她脱衣服那段，算什么？”他愣住。“你看了？
”“我看见她脱衣服那瞬间，我就关了。”“你误会了，那是她健身完随手调镜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