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歌感觉月白长衫的男子抱着暖炉靠近时,怀里的温度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脚底的鹅毛大雪还在簌簌落下,却感觉不那么冷了。
她试着挪动了一下藕荷色的云肩,发现这衣料虽然看着单薄,倒是有几分暖意。
"这穿的倒是蛮好看的。
"她下意识地说着,眼睛还盯着自己的脚,看着那绣花弓鞋上的花纹,"你们这儿的鞋都这么漂亮吗?
""姑娘说的是这鞋?
"男子似乎有点没太跟上她跳跃的思维,不过仍然耐心地回答着,"这是我们府上女眷日常所穿,都是府里的绣娘亲手做的。
""哦,那你们绣娘手艺不错啊。
"林挽歌又看向男子,"我叫林挽歌,现代人,你们这儿没WiFi,手机也用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只能先在这儿呆着了。
""林挽歌...这名字怪好听的。
"男子微微一笑,"我叫李昭华,在这李府算是个管事的。
""李昭华,这名也好听。
"林挽歌随口附和,突然感觉到脑袋有点晕,像是穿越了时空的后遗症,"哎呀,我脑袋怎么有点晕晕的?
""怕是受了惊吓。
"李昭华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关切,"姑娘且先歇着,我着人送姑娘去见夫人。
"林挽歌晕晕乎乎地跟着李昭华穿过回廊,感觉每一步都像是在云端飘着。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和这古代的环境格外地不搭。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自己影子旁边的弓鞋印,心里突然有点慌。
"你说夫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啊?
"她忍不住问李昭华。
"夫人..."李昭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夫人是个极温婉的人,只是近来心事重重。
""心事重重?
"林挽歌重复着,"是因为我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生活吗?
""或许是姑娘的出现,触动了夫人的心事。
"李昭华没再多说,只是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林挽歌突然觉得冷,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看着远处正堂透出的暖黄色灯光,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我是不是不该来这儿?
"她小声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李昭华。
"姑娘莫要多想。
"李昭华似乎感应到了她的不安,"一切自有天意。
"林挽歌没再说话,只是跟着他走进了正堂。
她看到一个身着烟罗衫的女子坐在案几后,发间别着的正是和她鬓边一模一样的凤首金簪。
那女子眉眼间的哀愁,和她记忆中屏风仕女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你是?
"林挽歌看着那女子,喉咙突然有些发紧,"我是林挽歌,我是现代人,我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那女子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和惊讶:"我是李氏,李昭华的夫人。
""李氏..."林挽歌重复着,感觉这个名字在喉咙里梗得慌,"我...我是林挽歌,我是现代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姑娘莫慌。
"李昭华在一边轻声安抚,"夫人定会善待姑娘。
"李氏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林挽歌面前,伸手轻轻触碰她的鬓边发簪。
林挽歌下意识地想躲避,却被那女子温婉的目光定住了。
"这簪子..."李氏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原是我陪嫁之物,多年未见了。
""这..."林挽歌突然觉得嘴干舌燥,"这簪子原是我在修复屏风时见过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头上呢?
""屏风?
"李氏的眉间闪过一丝困惑,"姑娘可是从屏风里来的?
""可以这么说吧。
"林挽歌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是个古画修复师,三年前修复过一面明代仿周昉的《簪花仕女图》屏风,然后今天暴雨的时候,屏风突然发光,我就来到了这里。
""姑娘所言的屏风,可是那面绘有六位仕女的?
"李昭华突然开口,"那屏风原是李家旧物,不知怎的流落民间,多年未有音讯。
""看来我们有太多要细谈的了。
"李氏轻叹一声,"昭华,带姑娘去偏厅歇息,我随后就来。
"林挽歌跟着李昭华来到偏厅,看着他亲自为她斟上热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意。
她接过茶盏,轻啜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这茶...挺苦的。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觉得这样说似乎有些失礼,"不过倒是挺清醒的。
""姑娘初来乍到,难免不适。
"李昭华淡然一笑,"待会儿夫人会来,姑娘可将所有疑惑都问个明白。
"林挽歌没再说话,只是盯着茶盏里的涟漪发呆。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场精心编排的戏里,而她连戏本子都没看过。
不一会儿,李氏来了,她看着林挽歌,眼神里带着些复杂的情绪:"姑娘的出现,怕是和那屏风脱不开干系。
""夫人是说,这屏风有古怪?
"林挽歌首觉地问。
"屏风原是我陪嫁之物。
"李氏轻声说道,"多年前,我因家中变故,将屏风寄存于京城的一处宅邸。
后来战乱,那宅邸易主,屏风也不知所踪。
""这么说,这屏风真的有故事。
"林挽歌听得入神,"那我怎么会被它带到这儿呢?
""姑娘莫不是那屏风的有缘人?
"李昭华突然插话,"要不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林挽歌突然想起屏风上仕女眉间的朱砂痣,和自己锁骨处的胎记分毫不差。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锁骨,感觉那颗痣像是突然活了一样。
"夫人..."她突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我锁骨处的朱砂痣,和屏风仕女眉间的胎记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李氏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她看着林挽歌,眼神里带着惊愕:"这...这不可能。
""夫人,这林姑娘定是有什么来历的。
"李昭华看着妻子的脸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林挽歌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颗被命运抛出的棋子,落在了这个陌生的时代,而她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李氏突然起身,走到内室取出一个小匣子。
林挽歌看着她把匣子放在案几上,轻轻打开,里面躺着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一朵芙蓉花,和她记忆中屏风仕女腕间的玉镯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姑娘可认得这玉佩?
"李氏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林挽歌盯着那玉佩,突然记起三年前修复屏风时,曾在仕女腕间看到过这芙蓉花的纹样。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玉佩,突然感觉一阵刺痛。
"好痛!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看着指尖渗出的血珠,"这玉佩怎的会...""姑娘莫慌。
"李昭华赶紧握住她的手,"这玉佩原是夫人的贴身之物,怕是有什么古怪。
"林挽歌看着自己的血滴在玉佩上,突然,玉佩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光芒中似乎浮现出屏风仕女的影子。
她惊恐地看着,那影子渐渐清晰,竟和李氏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发颤,"你们到底是谁?
"李氏突然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这玉佩...怎会和姑娘的血有感应?
""夫人,这林姑娘怕不是普通的穿越者。
"李昭华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挽歌,"她和这屏风,和这玉佩,怕是有很深的渊源。
"林挽歌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场梦。
她努力想理清思路,却发现脑中一片混乱。
"我...我要回去了。
"她突然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我得回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莫急。
"李氏赶紧扶住她,"你现在的模样,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你锁骨处的朱砂痣,和那屏风仕女眉间的胎记分毫不差,你甚至带着和我一样的凤首金簪。
""这...这不可能..."林挽歌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我只是个普通的古画修复师,怎么会和你们有这么多关联?
""姑娘,你或许真是那屏风仕女的转世。
"李昭华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林挽歌感觉心脏猛地一跳,她看着这两个人,突然觉得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她突然想起屏风仕女眉间的哀愁,和眼前李氏眼中的忧伤如出一辙。
"你们在隐瞒什么?
"她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氏和李昭华对视一眼,似乎在犹豫什么。
就在气氛变得压抑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不好了!
"一个女侍慌张地跑了进来,"府外来了个陌生人,说要找林姑娘!
""什么人?
"林挽歌的心猛地一揪,"谁会来找我?
""是个穿黑衣的男子,戴着斗笠,不肯露面。
"女侍喘着粗气,"他说若林姑娘不出来,他就要闯进来了!
"林挽歌下意识地看向李氏和李昭华,发现他们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
李昭华快步走到门口,冷声说道:"带路,我去看看。
"林挽歌跟在李昭华身后,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府门外。
她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雪地里,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处的胡茬。
"你是什么人?
"李昭华的声音冷得像冰。
"林姑娘,跟我走吧。
"黑衣人声音沙哑,"你不属于这里。
""你是谁?
"林挽歌心跳得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儿的人?
""我一首在观察你。
"黑衣人突然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带着刀疤的脸,"你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质。
"林挽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低头一看,是现代的高跟鞋和弓鞋印交错的地方。
"你..."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知道屏风的事?
""屏风是个时空通道,连接着你的时代和这里。
"黑衣人突然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拿着这个,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林挽歌接过铜钱,突然觉得一股热流顺着手指蔓延开来,她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却发现自己脚下的雪地开始融化。
"记住,"黑衣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和这里的人,有未了的缘分,但你的时代才是你的归宿。
"林挽歌回头,看到黑衣人己经戴回斗笠,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昭华,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脚边的雪地发呆。
"林姑娘..."李昭华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你脚边的印子..."林挽歌低头,看到弓鞋印旁交错着现代高跟鞋的纹路,突然意识到这正是她穿越的证据。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一切都要有个了断了。
"我该回去了。
"她握紧铜钱,声音带着些哽咽,"但我会回来,弄清楚这一切的。
""姑娘保重。
"李昭华看着她,眼神复杂,"若有缘,自会再见。
"林挽歌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狂奔。
她听到身后的雪地上传来李昭华的叹息,却不敢回头。
当她冲进古书画展厅时,暴雨己经停了,只有闪电还在天边不时划过。
她扑到屏风前,却发现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只有自己鬓边的凤首金簪还在。
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像是场梦,可发簪上的"李"字却真实得刺眼。
"林挽歌..."她对着屏风轻声说,"我一定会回来,揭开这一切的秘密。
"当她转身时,展厅的玻璃展柜里,屏风仕女的眉间突然泛起一丝温柔的光,像是在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