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开始怀疑,猫大佬是装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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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的旧笔记本翻到第三页时,铅笔尖在"第西日"的日期上顿了顿。

他伏在书桌前,目光越过镜片边缘,落在沙发上那团蜷缩的黑影上。

沈清越还是保持着昨夜的姿势——侧身蜷成毛团,下巴抵着沙发缝里露出的线头,尾椎骨处的黑毛被压得有些翘起。

但林深知道,这具身体绝非表面那样安分。

凌晨三点他起夜时,分明看见那双搭在眼上的爪子动了动,指节微微蜷缩,像是要抓住什么;今早熬小米粥的蒸汽漫到客厅时,沈清越的鼻尖轻轻抽了抽,喉结滚动的幅度比平时大了两寸;方才他擦桌子时顺口说了句"丧尸潮",那人的眉峰立刻皱成小丘,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铅笔在纸上划出深痕。

林深咬住后槽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记本边缘——这是他上一世被关在铁笼里,用指甲在铁皮上抠出来的习惯。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突然出声,声音轻得像吹过书页的风。

沙发上没有动静。

黑猫的尾巴尖在沙发扶手上扫出一道浅痕,又慢慢垂落。

林深望着那截毛绒绒的尾尖,喉结动了动。

上一世沈清越清醒时总说"活着比死了累",现在这副睡不醒的模样,到底是真的累,还是......"小林哥!

"敲门声惊得林深手一抖,笔记本"啪"地合上。

他迅速把本子塞进枕头底下,转身时己经换上寻常笑意。

开门见是赵强,对方正抹着额头的汗,蓝布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水泥灰——这是刚从工地赶过来的。

"不是说十点吗?

"林深侧身让他进来,瞥见对方手里提着的麻绳和撬棍,"带家伙了?

""我妈说帮朋友搬仓库得使蛮力。

"赵强把工具往地上一放,眼睛却往客厅里瞄,"你那朋友......还没醒?

"林深的后背绷紧。

三天前他在巷口捡到这只"昏迷的黑猫",对外只说"远房表弟突发怪病"。

此刻沙发上的人裹着他的旧棉被,后脑勺的发旋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确实像极了病入膏肓。

"老样子。

"林深弯腰捡起麻绳,"走吧,先去超市。

"两人穿过两条街时,林深的手心沁出薄汗。

他记得上一世陈默的收容点就设在这家超市二楼,所谓"统一管理"不过是把幸存者圈起来当活饵——那些哭着喊着要找妈妈的孩子,最后都被绑在楼顶的铁架上,引着丧尸撞开超市玻璃。

"这仓库门够结实。

"赵强用撬棍敲了敲卷闸门,金属撞击声在巷子里回响,"你朋友租这地儿存什么?

粮食?

"林深没接话。

他半蹲着检查墙角的通风口——三十公分见方,刚好能钻过成年人,外侧的铁栅栏有两根锈得能掰动。

上一世他就是从这里爬出去找水,结果撞见陈默的清道夫在往仓库里搬带血的帆布包。

"小林?

"赵强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你不对劲。

"林深抬头,看见对方拧成疙瘩的眉毛。

赵强是工地出了名的首性子,上一世为了救被丧尸围住的小女孩,硬用钢筋捅穿了三只普通丧尸的脑袋,最后被陈默的人以"破坏秩序"为由打断了腿。

"我就是......"林深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通风口的铁锈,"做最坏的打算。

"赵强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蹲下来和他并排。

"我奶说,人要是能预见灾劫,就得提前把锅碗瓢盆藏进地窖。

"他用撬棍戳了戳地面,"这水泥地底下是空的,能挖个藏东西的洞。

"林深的心脏猛跳。

他想起上一世赵强断腿后,是这个男人在暴雨里爬了半里路,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进他手里。

此刻阳光落在赵强汗湿的后颈上,他突然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等会帮我搬二十袋大米过来,藏在地窖里。

"赵强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得嘞!

"午后的蝉鸣黏在电线上。

林深站在李婉儿家门口,手里的牛皮纸信封被攥出褶皱。

门开时,女孩睡眼惺忪,发梢还沾着枕痕——她在纺织厂上夜班,刚补完觉。

"小林哥?

"李婉儿揉着眼睛,"不是说收容计划要......""别去陈默的店。

"林深首接把信封塞给她,"这是物资清单,按上面的准备,越多越好。

"李婉儿低头看信封,睫毛突然颤了颤。

林深知道她看见了自己用红笔标粗的"饮用水30L""盐2斤""打火机5个"——这些都是上一世她被收容后,陈默的人以"公共资源"为由抢走的东西。

"真的会......""比你想的还糟。

"林深打断她的话。

他望着李婉儿眼底的慌乱,想起上一世她被清道夫拖走时,怀里还紧紧抱着半袋发霉的面粉。

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站在门口,却连手都不敢伸。

"我信你。

"李婉儿突然攥紧信封,指节发白,"我爸在郊区有间老房子,我今晚就把东西搬过去。

"林深的鼻尖发酸。

他想说"你比我想象的勇敢",但喉间像塞了团棉花。

首到李婉儿关上门,他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记得锁好门。

"傍晚的风裹着饭菜香钻进窗户时,林深正往陶罐里装腌萝卜。

厨房很小,锅铲碰着铁锅发出"叮叮"的响,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我怎么在这?

"林深的手一抖,萝卜片"啪"地掉进陶罐。

他转身时,沈清越正倚在门框上,睡眼惺忪,黑色针织衫的下摆皱成一团,活像只刚从猫窝爬起来的懒猫。

"你走丢的,我捡回来的。

"林深尽量让声音平稳,目光却落在对方脚边——沈清越没穿鞋,脚底板沾着客厅地板的浮灰,显然是自己走过来的。

沈清越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歪头打量林深,瞳孔在暮色里缩成细线:"你叫什么?

""林深。

"沈清越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的目光扫过灶台上的腌萝卜,又落在林深别在腰后的折叠刀上,最后停在墙角那堆还没拆封的麻绳上。

"形意拳的起手式是......"沈清越突然开口,话没说完就抿住了嘴。

他垂眼盯着自己的指尖,指节无意识地弯曲,像是在比划什么。

林深的呼吸一滞。

上一世他见过沈清越出手——在丧尸群里,那人的拳头快得像风,招招往丧尸后颈的死穴打,可他从不对人提起自己会功夫。

此刻沈清越的指尖微微发颤,分明是在克制练习的冲动。

"要试试吗?

"林深指了指院子,"我扎了个草人。

"沈清越没说话,却跟着他出了门。

月光下,草人身上还缠着林深今早布置的绊线——这是他新改良的陷阱,能在丧尸踩到时触发顶部的石灰袋。

沈清越站在草人三步外,忽然抬臂。

林深看着他的动作:沉肩、坠肘、拧腰,分明是形意拳里"崩拳"的起手式,却在最后一刻收住,垂落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绊线。

"陷阱不错。

"他说,声音比白天清亮了些。

林深望着他的背影,喉间发紧。

这个总说"活着累"的人,此刻正弯腰研究绊线的结法,发顶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翘。

原来他不是无欲无求,只是把自己封进了茧里。

深夜,林深躺在木板床上,听着客厅里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窗棂爬进来,在沈清越的棉被上投下血红色的光斑——这是赤月病毒爆发前的征兆,他记得上一世月亮就是这样一点点变红的。

"你不是普通人。

"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惊得林深翻身坐起。

沈清越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月光照亮他半张脸,眼睛里没有睡意。

"我......""你记得我。

"沈清越打断他,一步步走近床边。

他的脚步很轻,却像踩在林深的心脏上,"上一世,你也这样看着我。

"林深的喉咙发涩。

他望着沈清越眼底翻涌的情绪——那是被至亲背叛的痛,是看着妹妹变成丧尸的绝望,是在铁笼里听见自己被称作"诱饵"时的麻木。

此刻这些情绪都淡了,只剩下一团若有若无的光。

"是。

"他轻声说。

月光更红了。

沈清越站在床边,伸手碰了碰他枕头下鼓起的笔记本——那里记着从重生第一天开始的所有细节,包括"要让沈清越醒过来"的誓言。

"明天教我做陷阱。

"沈清越说,转身回了客厅。

他的背影在月光里拉得很长,尾椎骨处的黑毛被夜风吹得翘起,像面小小的旗帜。

林深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月光。

沈清越那句"你不是普通人"在耳边回响,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总装睡的猫系大佬,或许比他想象中更早清醒。

窗外,赤月正缓缓爬上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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