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总说姐姐要让着妹妹。六岁时,她抢我牛奶,我反抗,被罚站一晚。八岁时,
她抢我的小提琴,我护着,被爸爸打断腿,送去乡下十年。十八岁,演唱会上,
我幸运地接到偶像的话筒。妹妹扑过来抢走,爸妈骂我:“让你妹妹唱怎么了?你就是自私!
”可这一次,偶像却下来把我拉上了舞台。回到家,爸妈骂我不懂事,毁了妹妹的高光时刻。
第二天,偶像亲自发微博@我,送上专属祝福。我受够了,我再也不会让。
1灵堂里的哭声此起彼伏,我跪在蒲团上,右腿传来阵阵钝痛。十年了,
这条腿从未让我忘记过那个午后。妹妹姜星眼泪汪汪地指着我的小提琴:“姐姐,
我也想摸摸。”我抱紧了怀里的琴。那是我在市里比赛得的奖品,我练了三年才拿到。
“给妹妹玩一下会死啊?”爸爸瞪着我。“不行,她会弄坏的。”我退后一步。
姜星哭得更凶了:“爸爸,姐姐凶我!”爸爸的脸瞬间黑了,一脚踹在我右腿上。
我摔倒在地,小提琴摔成了两截。“为了一把破琴,害妹妹哭了半天,你这个扫把星!
”我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姜星踢着琴的残骸,嘴角还挂着眼泪。第二天,
我被送到了乡下外婆家,而我的腿,因为去医院太晚,也废了。而这一送就是十年。
灵堂里妈妈的哭声把我拉回现实。她哭得撕心裂肺,却不是为了我回来。“星星啊,
外婆走了,你以后没人疼了。”我低头看着外婆的遗照,心里涌起一阵酸楚。至少,
她还疼过我。昨天外婆临终前,我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抱抱我,告诉我要坚强。
她的气息虚弱得随时会断:“月月,你回去后……跟爸妈服个软。”我愣住了。
“他们是父母,你低个头,这事就过去了。”外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恳求。我看着她,
心里最后一点温暖慢慢熄灭。过去?我的腿每逢阴雨天就刺骨地疼,它在提醒我,
什么都过不去。十年来,我在乡下受尽白眼,被人叫“拖油瓶”。十年来,
他们没有一个电话,一封信。现在外婆走了,我成了彻底的孤儿。她还要我低头?“外婆,
我知道了。”但我还是点头了。外婆松开手,安详地闭上眼。我站起身,
腿部传来熟悉的刺痛。我握着她的手,心里却在想,这是我对她说的最后一个谎。
2外婆的灵堂很安静。香烛的烟雾缭绕,混着纸钱烧尽的灰味,呛得人眼睛发涩。
我跪在蒲团上,一条腿屈着,另一条废腿僵硬地伸在一旁,像截无知无觉的木头。
邻居李阿姨给我端来一碗水,叹着气:“月月,三天了,歇会儿吧。”我摇摇头,接过水,
却没有喝。外婆是唯一疼我的人。现在,她也没了。这份安静,被一声凄厉的哭嚎猛地撕碎。
“妈——!我的妈啊——!”我妈来了。她像一阵风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棺材前,
双手拍着乌黑的棺木,哭得惊天动地,仿佛天塌了下来。“妈!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你怎么不等我啊!”她身后,是妆容精致的妹妹姜星,扶着同样眼眶通红的爸爸。
好一出母慈女孝,夫妻情深。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出戏。三个月前外婆刚确诊癌症时,
我打电话告诉她。“知道了,忙着呢。”一个月前外婆病重住院,我又打电话。“没空,
姜星要考试。”半个月前外婆昏迷不醒,我最后一次打电话。“烦死了,一天天净找事!
”现在她哭得比谁都伤心。李阿姨她们几个邻居想上去扶,我妈却猛地甩开她们的手。
她通红的眼睛扫过一圈,最后死死盯住一直帮我守灵的李阿姨。“就是你们!
就是你们这些邻居!我妈病了这么久,你们都干什么吃的!照顾不周!你们都是凶手!
”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灵堂里,刺得人耳膜生疼。李阿姨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
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这三个月,是她们轮流帮我照看外婆,送饭喂药,比亲人还亲。
而我妈呢?我放下水碗,撑着地站起来,废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看着她,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盖过了她的哭嚎。“外婆病了三个月,你打过一个电话吗?”哭声,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我妈猛地转过头,那张悲痛欲绝的脸瞬间扭曲,
眼神里的恶毒几乎要溢出来。她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白眼狼!你说的什么话!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居然帮着外人说话!你有没有良心!”爸爸立刻上前,
一把将她护在怀里,对我怒目而视:“姜月!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她是你妈!
”妹妹姜星也恰到好处地挤过来,拉着妈妈的衣角,泪眼汪汪,声音哽咽。“姐姐,
你别这样,妈妈只是太伤心了……她心里苦啊。”他们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而我,是那个需要被抵御的,唯一的敌人。真是讽刺。
我扯了扯嘴角,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们。我一瘸一拐地走到李阿姨身边,
握住她冰凉的手。“李阿姨,这几天辛苦您了,等忙完我再好好谢您。”我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们一家三口的脸上。爸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都在抖。
“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你外婆真是白疼你了!”白疼我了?是啊。或许真的白疼了。
外婆临终前,拉着我的手,最后一口气念叨的,是要我回家。要我回到他们身边,
要我“一家人和和睦睦”。她疼我,却希望我回去,继续被他们作践,被他们吸血,
用我的残破去成全他们的圆满。这疼爱,何其残忍。我看着外婆的黑白遗像,她笑得慈祥。
我的心,却像灵堂上燃尽的纸钱,冷成了一片灰。3办完外婆的后事,
我回了那个所谓的“家”。十年没回,我的房间早已成了姜星的衣帽间。
我的东西被打包塞进一个纸箱,丢在储物室的角落,落满灰尘。
我妈甚至没给我准备一床被子,只是不耐烦地指着沙发:“你先凑合一晚。”我没说话,
一瘸一拐地走进储物室,打开那个纸箱。最上面,是我十年前的作文本。第二天,
我拿着作文本,报了市里的征文比赛。半个月后,结果出来了。全市第一。
奖品是两张当红偶像陆曜的演唱会门票,内场第一排。我捏着那两张滚烫的门票,十年来,
第一次感觉心脏在真实地跳动。我甚至想好了,去把另一张卖掉,换来的钱足够我搬出去,
租个小房子。我正要把其中一张收好,我妈走了过来。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我手里的门票上。
“这是什么?”“演唱会门票。”她脸上瞬间堆起笑,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和蔼。“正好,
带你妹妹一起去,她喜欢陆曜好久了。”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是我比赛赢的。”“赢的怎么了?”她皱起眉,
“赢的就不能带妹妹了?一家人分什么彼此。”我攥紧了门票。“不行。”空气瞬间凝固。
客厅里看电视的姜星听见了动静,立刻跑过来。她一眼就看见了门票上陆曜的名字,
眼睛亮得吓人。“姐!是陆曜的演唱会!还是内场第一排!”她伸手就要来拿,我侧身躲开。
姜星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惊喜瞬间变成了委屈。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姐姐……你就是不想带我……你有什么好东西都只想自己占着……”她哭着扑进我妈怀里。
我妈抱着她,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看我的眼神却像在看仇人。“姜月!
你看你把妹妹委屈成什么样了!你还有没有点当姐姐的样子!
”正在看报纸的爸爸猛地把报纸一摔。“吵什么吵!”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里满是厌恶。“你是姐姐,让一下妹妹怎么了?她哭了半天你没看见吗?冷血动物!
”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伸手,从我手里把其中一张门票抽了出来。
动作快得我来不及反应。那张轻飘飘的纸,像是我被抽走的一根肋骨。
他把门票塞进姜星的手里。“好了,别哭了,爸爸给你做主。”姜星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拿着那张门票,眼角还挂着泪,嘴角却已经高高扬起。她得意地冲我晃了晃手里的票,
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我爸搂着我妈,我妈哄着姜星。他们三个人,其乐融融。我站着,
看着他们,像一个闯入别人幸福家庭的,格格不入的小丑。我的努力,我的荣耀,
我唯一的光。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哄妹妹开心的一个小道具。一文不值。4演唱会人声鼎沸,
震耳欲聋。彩色的灯光疯狂扫射,晃得我眼睛疼。身边的姜星激动地尖叫,挥舞着荧光棒,
仿佛这是她的主场。我安静地坐着,右腿的旧伤在喧嚣中一阵阵发麻。
这是我第一次看演唱会。也是我第一次离我的光这么近。音乐间歇,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
陆曜抱着吉他,安静地坐在高脚凳上。“在唱下一首歌之前,我想和大家分享一段文字。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整个体育场。“她说,
‘我是一颗被遗忘在乡间泥土里的月亮,十年饮冰,十年沉寂。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发光,
直到遇见你。你是我抬头就能看见的,唯一的光。’”我的血液,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心脏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膛。这是我写的。是我征文里的句子。
一束追光灯猛地打了下来,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周围的尖叫声和议论声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陆曜放下吉他,拿着话筒,一步步走下舞台。他穿过人群,
穿过那些羡慕嫉妒的目光,径直走向我。灯光下,他的眉眼温柔,像三月的春风。
“这位同学,谢谢你写的文字。”他把话筒递到我面前,对我发出邀请。
“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合唱这首《追光》。”大脑一片空白。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话筒,
看着他带笑的眼睛,浑身都在发抖。幸福来得太突然,像一场不敢触碰的梦。我颤抖着,
伸出手,要去接那支话筒。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话筒的瞬间——一道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啊——!
”姜星一把将话筒从我面前抢走,死死抱在怀里。她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
哭得声嘶力竭。“陆曜!我也喜欢你很久了!我才是你最忠实的粉丝!”“凭什么只选她!
不公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全场的音乐、尖叫、议论,都消失了。
我只听见她刺耳的哭嚎,和我自己越来越冷的心跳。台下的爸妈,非但没有一丝愧疚,
反而急得满脸通红。妈妈指着我,嘴型凶狠:“让她!你快让她!
”爸爸的声音更是穿透了人群,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狠狠砸向我。“姜月!
让你妹妹唱怎么了?!”“你懂点事!别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懂事?丢人现眼?
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嘲笑,有鄙夷。我站在光里,
却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掉进了无底的冰窟。我看见姜星抱着话筒,眼泪流了满脸,
嘴角却对着我,勾起一个得意的,胜利的弧度。十年前那个抢走我小提琴的午后,和现在,
完美重合。原来,什么都没变。我以为我拿到了光,其实只是他们用来作秀的另一个道具。
就在我绝望到快要窒息的时候。陆曜皱起了眉。他看着歇斯底里的姜星,眼神里没有安抚,
只有一丝冷漠和不耐。他伸出手,不带一丝犹豫,从姜星怀里拿回了话筒。
姜星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愣住了。我爸妈也愣住了。陆曜没有再看她一眼,
甚至没有理会我爸妈的叫喊。他转身,重新走到我面前。在数万人的注视下,
在无数的镜头前。他再一次,向我伸出了手。手心向上,掌纹清晰。他说:“上来。
”不是疑问,是肯定。我看着那只手,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我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稳稳地握住了我。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大概觉得,我在数万人面前,
驳了他的面子,毁了他疼爱小女儿的戏码。他疯了一样冲到舞台边,伸手就要把我拽下来。
但是他只拽掉了我的鞋子,而我已经被偶像带到了台上。
等他还想扑上台来把我拽下去的时候,旁边的哥哥姐姐们都按住了他。“小妹妹你去唱歌!
”“妹妹别怕。”巨大的特写镜头,将这一幕,同步直播到了全网。5回到家,
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光和热被彻底隔绝。迎接我的,不是温存,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爸爸的手劲很大,我被打得偏过头,耳朵嗡嗡作响。“姜月!你长本事了!
你今天是不是故意要全家都丢脸!”他咆哮着,胸膛剧烈起伏,那张在镜头前扭曲的脸,
此刻更加狰狞。妈妈冲上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你毁了你妹妹!
你知不知道今天对她多重要!她可以和陆曜同台!她可以一夜成名!都被你毁了!
”姜星捂着脸,从妈妈身后扑出来,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我求了你那么久……我就想唱一首歌,
圆一个梦……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就是嫉妒我!你见不得我好!”他们三个人,
像三头被激怒的野兽,将我围在玄关狭小的空间里。我站着,没动。脸颊火辣辣地疼。
腿上的旧伤,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我看着他们颠倒黑白的嘴脸,
看着姜星那张挂着泪珠却掩不住得意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者说,一个字都懒得说。
十年了。这出戏,我看了十年。只是这一次,观众换成了几万人,换成了全网。
“叮铃铃——”爸爸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对峙。
他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接起电话。“喂!谁啊!”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他的脸色瞬间从暴怒转为惊慌。“什么热搜?什么拉拽女儿?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他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打开微博。几乎是同时,妈妈的手机也响了,然后是姜星的。
客厅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他们愈发难看的脸色,交织成一首滑稽的交响乐。网上炸了。
#偶像下场捞人##父亲当众拉拽女儿#两个词条像两把利剑,高高悬挂在热搜榜上,
后面跟着一个刺目的“爆”字。演唱会的视频被截成了无数段。我被追光灯照亮的瞬间。
姜星扑上来抢走话筒的狰狞。爸爸在台下气急败坏地对我怒吼。他冲到台边,
伸手死死拽住我,将我的鞋子都拽掉的狼狈一幕。陆曜将我拉上舞台的坚定。每一帧,
都清晰无比。我们家的地址、我爸的工作单位、我妈的社交账号……全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网友的怒火,像海啸一般,瞬间淹没了他们。这他妈是亲爹?简直是人贩子!
小女儿是宝,大女儿是草?2024年了还有这种封建余孽?心疼那个跛脚的姐姐,
她站在光里,却像站在地狱。爸爸的手机被打爆了,他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大家长的威严,脸上只剩下恐惧和狼狈。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我,
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你!都是你干的好事!”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你去发微博!你去道歉!快!”他气急败坏地吼着,
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你去说!就说是你为了出风头,非要抢妹妹的机会!
我们是看你太不懂事,为了你好才教训你!”“你去澄清!快去!”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