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似是故人来
此刻路灯漏进巷口,他喉结滚了滚,听见自己说:“手机,给我。”
李文涛后脊窜起寒意,攥紧手机的手却没松,并没有回答他。
男人打开李文涛紧攥着的手 ,拿到了手机 。
“解锁。”
男人声音压在喉间,散漫又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劲。
李文涛咬咬牙,指尖在屏幕悬了两秒—— 到底还是输密码解了锁。
心里疯狂祈祷韩秋别接电话,可命运偏跟他作对,屏幕亮起的瞬间,“韩秋” 两个字明晃晃在通话中蹦跶。
空气瞬间凝固。
李文涛脸一白,男人却笑了,虎牙在阴影里闪了闪。
他把手机往墙上一靠,开了免提。
“我马上到,你别怕……”韩秋的声音炸出来,带着风里跑过的粗气。
男人贴着手机,尾音拖得懒洋洋:“不敢把你家宝贝怎样,细皮嫩肉的,揍坏了多可惜呀,韩秋?”
“张欲海?!
***什么时候回来的—— 敢动文涛一根汗毛,老子跟你拼命!”
“求之不得呢,正好新仇旧账……你找死——!”
“嘟嘟——” 忙音截断嘶吼,男人把手机抛着玩,看李文涛的眼神像看困兽:“你说,他来得及救你吗?”
韩秋急得眼尾发红,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李文涛身边。
张欲海就是个行事疯癫、言出必行的主,韩秋此刻简首想剜了他的心。
这一连串变故,把周川绕得晕头转向。
他用余光偷瞄李文涛,见张欲海还在翻李文涛手机,而李文涛杵在寒风里,浑身不自在地僵着。
过了好一会儿,张欲海才掀了掀眼皮,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扯开,冷冷剜向周川,甩出句:“没猫腻,一清二白,比你干净。”
“真、真的啊哥!
那李文涛不是故意跟淑香搞暧昧,也没暗恋她!
那、那我不就有机会了?
那这小子……”周川激动得结巴,后知后觉才发现李文涛有些无辜。
张欲海没应声,幽幽点了支烟,冲李文涛抬了抬下巴,声音压得极低:“电话,打给你的。”
说着大步走到李文涛跟前,把手机硬塞进他衣袋,喉间滚出声几不可闻的笑。
“李文涛,还记得我吗?”
烟味呛得李文涛止不住咳嗽,脑子昏沉得根本没听清张欲海说啥。
张欲海望着他咳得眼角泛红、狼狈后退的模样,没再出声。
李文涛从衣袋里摸出刚被塞进去的手机,屏幕上“妈妈来电”几个字刺得他一激灵——光顾着折腾,天黑透了自己还没回家,妈妈能不急吗?
忙不迭接听电话。
“文涛,你总算接电话了!”
张瑰的声音混着钢笔敲击绘图板的轻响,冷静里藏着惯性的利落,“天黑透了,定位显示你在旧巷—— 是住韩秋家?
还是出什么事了?”
李文涛攥着手机贴紧耳畔,听见“出事”二字时,条件反射扫向张欲海。
下一秒,手机被抽走的触感刺得他脊梁发僵。
张欲海倚着墙,在周川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里,把手机往耳边一贴,喉结碾着烟味滚出句:“瑰姨,是我欲海。”
李文涛大脑“嗡”地炸开—— 这人疯起来,连他亲妈都敢招惹!
电话那头,张瑰敲击绘图板的节奏猛地一顿:“欲海?
你什么时候回的?
文涛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你们都…… 在旧巷?”
张欲海碾灭烟头,烟灰簌簌落在李文涛鞋尖:“刚回三个月零七天…… 他在旁边。”
“韩秋呢?”
张瑰的声音重新钉在绘图板上,“他没跟你们一起吗?”
“没,他还在赶来的路上。”
张瑰突然笑了声,钢笔尖划过图纸的沙沙声里,语调轻得像藏着刀片:“也好,这么多年没见,聚一聚也好 —— 你嗓子怎么回事?
又抽烟?
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爱惜……” 尾音陡转,“文涛为什么不说话?
把手机给他。”
最后三字砸下来时,张欲海抬眼睨向李文涛,挑了挑眉。
李文涛僵在原地,喉结滚了又滚—— 接,怕妈妈追问旧账;不接,这尊瘟神指不定拿他手机跟妈妈聊到天亮……“……喂,妈。”
“总算接电话了。”
张瑰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冷静又带着惯性的压迫感,“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我、我在旁边……”李文涛攥着手机,不自觉放轻音量。
“行,说正事。”
张瑰语速极快,“今晚带欲海回家吃饭,韩秋到了让他先别首接回老宅—— 韩秋他哥在找他,让他先住咱们家。
你跟你哥早点回去,我赶项目不回去了。”
“哥?”
李文涛茫然,“谁……张欲海。”
张瑰敲键盘的节奏不停,“小时候见过,记不清正常。
叫哥就行,别太晚回去 ,好了,挂了 。”
“嘟嘟——”手机贴着发烫的脸颊,李文涛后颈的冷汗还没褪。
周川在旁瞪圆了眼,终于明白张欲海看李文涛的眼神为何复杂—— 原来是老相识啊 !
没等他消化完,张欲海突然伸手拽人。
李文涛被圈进带着烟味的臂弯时,耳旁炸响:“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李文涛满心疑惑 ,我应该记得他 ?
他慌得推搡,指尖撞上对方的锁骨,张欲海却箍得更紧,像要把陈年旧绪,全碾进这不容挣脱的桎梏里。
张欲海垂眸盯着他,眼底冷色褪尽,漫出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灼热:“周川。”
“诶!
大哥啥事儿?”
周川忙不迭应声,脑袋里还转着圈—— 这俩人怎么突然从“街头对峙” 变“家人认亲” 了?
周川被点到名,立刻狗腿地蹿到张欲海跟前。
“叫你的人都散了,站着不累?”
“不累!
万一韩秋带人杀过来,我好给哥当帮手!”
张欲海睨他一眼,沉默两秒:“随你。”
“好嘞,哥。
”周川余光瞥见李文涛揉太阳穴,小声嘟囔:“张欲海,你不觉得别扭?”
“叫哥。”
张欲海懒洋洋垂眼,李文涛瞬间闭嘴。
周川瞧着两人暗流涌动的氛围,脑内疯狂循环:这到底是谁的大哥啊!
“哥,饿不饿?
我请你们吃夜宵!”
周川急中生智打破沉默,张欲海没应声,李文涛犹豫几秒,轻轻点了头。
周川盯着“大哥” 称谓卡壳,张欲海瞥向李文涛紧绷的肩,勾唇道:“走。”
三人刚拐出巷子,橘黄路灯里撞见狂奔的韩秋。
李文涛眼亮,正要喊“韩秋” 挣脱张欲海,却被他箍着腰拽进怀里。
“急什么?”
张欲海贴着他耳朵笑,温热呼吸挠得李文涛僵成木头—— 活了十九年,头回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