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影后归来**电影节的后台比想象中更冷。林北海攥着那座水晶奖杯站在阴影里,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Best Actress”欢呼声,指尖的冰凉顺着血管爬进心脏。
助理小陈踩着高跟鞋跑来,递过手机:“姐,国内热搜爆了,
#林北海 **影后#已经挂了半小时第一。”屏幕上跳出的照片里,她穿着银色鱼尾裙,
妆容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娃娃,可只有自己知道,
裙摆下的脚踝已经肿了三天——连续三个月每天只睡四小时,身体早就发出了警告。
“去医院。”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急诊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医生拿着体检报告叹气:“肝酶指数超标三倍,胃黏膜糜烂,再熬下去,下一步就是肝硬化。
”林北海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管,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掉,
像极了高中时于声给她讲题的样子。他总说“急什么,题要一道一道做”,
那时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手背上投下钢笔的影子。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条陌生彩信。
点开的瞬间,林北海的呼吸顿住了。照片是在北海老街拍的。路灯昏黄,
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指间夹着烟,脚边散落着五个空啤酒罐。他的肩膀很宽,
警服外套被风吹得贴在背上,露出劲瘦的腰线。是于声。那个8年没见,
却夜夜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发件人备注是“老同桌”,
附言只有一句:“他每年九月都去北海大学门口转,说替你看看。”记忆像被捅破的堤坝,
汹涌着漫过来。十七岁的夏天,教室后排的吊扇吱呀转着。
于声把两张填好的志愿草表拍在她桌上,纸页边缘被他攥得发皱。“北海大学,
”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敢改一个字,
我明天就去你家楼下喊‘林北海我喜欢你’,喊到整栋楼都听见。”林北海笑着抢过草表,
在“北海大学 汉语言文学”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那时他是全校闻名的刺头,
校服领口永远敞开两颗扣子,却会在她被隔壁班男生堵在路上时,拎着板砖从巷口冲出来,
事后骂她“蠢死了”,却默默替她挡掉教导主任的盘问。毕业晚会那天,他在操场角落吻她。
夏夜的风带着青草味,他的校服上沾着她的洗发水香,他说:“你说你长这么漂亮,
要不要当大明星?你当大明星的话,我就去给你当保镖,谁欺负你,我揍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小陈,”林北海突然坐起身,手背上的输液针被扯得生疼,“订最早飞北海的机票。
”飞机降落在北海机场时,是凌晨四点。潮湿的海风裹着咸腥味扑过来,林北海裹紧风衣,
看着远处泛白的海平面,突然红了眼。8年了,她终于又踏上了这片土地。
当年母亲把北京电影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摔在她脸上时,
曾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去北海那个破地方,我就死在你面前。”那时父亲公司破产,
家里欠了几百万,母亲拿着某导演递来的橄榄枝,说“当明星才能救这个家”。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三天,最后在志愿确认表上签了字。不是妥协,
是想攒够钱就回来——回北海,回于声身边。可等她真正有能力对抗母亲时,
却发现早已找不到他的踪迹。出租车停在刑警队门口时,
晨光刚爬上“北海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牌子。林北海推开车门,
看见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正蹲在台阶上吃早饭,塑料袋里装着两根油条,豆浆冒着热气。
他抬起头的瞬间,林北海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于声。他比高中时高了些,
下颌线锋利得像刀刻,眼角有了淡淡的纹路,可那双眼睛,还是像当年一样,
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只是此刻,那痞气里裹着层化不开的冰。“林?大明星?
”他把最后一口豆浆喝掉,塑料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动作利落得像在扔证物,
“来拍警匪片?我这刚好有个案子,连环杀人案,够你演三年哭戏。”林北海笑了,
从包里摸出个褪色的钥匙扣。塑料表面已经磨得发白,
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北”字——是高二那年,他用美工刀在废弃的饭卡上刻的,
划到手时血流不止,还嘴硬说“小场面”。“路过,”她把钥匙扣往他面前的台阶上一放,
声音轻得像叹息,“捡垃圾。”于声的目光落在钥匙扣上,指尖猛地蜷缩起来。
晨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一道浅浅的疤。是当年替她挡啤酒瓶时留下的。
2 老街重逢林北海在老街租了间民宿,二楼带个小阳台,
推开窗就能看见青石板路上来往的行人。她把行李 unpack 时,
从箱子最底层翻出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一沓泛黄的信纸,是高中时于声写给她的。
“今天物理老师提问,你站起来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就像我喜欢你,你也得喜欢我’,
全班都笑了,我没笑,因为我说的是真的。”“你妈又骂你了?放学别回家,我在巷口等你,
带了烤红薯,甜的。”“志愿表我填好了,北海大学,跟你一样。要是你敢改,
我就……我就去抢你的录取通知书。”最后一张信纸的末尾,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
旁边写着“9月1日,北海大学门口见”。林北海摩挲着那行字,突然听见楼下传来警笛声。
她跑到阳台往下看,看见于声正钻进警车,蓝色的警灯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她抓起包就往楼下跑。“于队长!”她拦在警车前,手心因为紧张沁出冷汗,
“我想跟你们一起出警,体验生活,写个反诈宣传的剧本。”副驾驶的老警察探出头,
笑着打趣:“于队,这可是大明星主动送上门,求之不得啊。”于声从车窗里看她,
眼神冷得像冰:“我们办案不是拍戏,没空陪你玩。”“我不捣乱,
”林北海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屏幕上是她刚跟市局领导打的电话记录,“已经报备过了,
算我义务劳动。”警车最终还是带上了她。一路上周遭的景物飞速倒退,
林北海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指着一家文具店喊:“停车!”那是高中时他们常去的店。
老板娘总在柜台上摆着橘子味的硬糖,于声每次都偷拿两颗塞给她,说“吃了就不苦了”。
“你干嘛?”于声皱眉,语气不耐烦。“买糖。”林北海跳下车,
很快举着两袋橘子糖跑回来,往他手里塞了一袋,“老板娘还记得我呢,说你每年都来买。
”于声的手指捏着糖袋,塑料纸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确实每年都去,不是为了买糖,
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遇见她。万一她回来呢?上午的任务是去辖区的老旧小区排查安全隐患。
于声带着队员挨家挨户敲门,林北海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熟练地跟大爷大妈打招呼,
帮独居老人换灯泡,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于队对这儿很熟啊?”她忍不住问。
“这片归我管了4年。”他头也不回,敲响下一户的门,“以前是老棚户区,
拆迁后建了新楼,但还有些老人没搬走。”林北海想起高中时,于声的家就在这片棚户区。
他父亲常年卧病,母亲打零工养家,可他从未在她面前露过窘迫,
反而总把省下来的钱给她买零食。走到三楼时,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打开门,
看见于声就笑了:“小于是吧?快来,我给你留了粽子。”“张奶奶好。
”于声的语气难得柔和下来,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粽子,又自然地帮她把门口的垃圾袋拎起来,
“您儿子这周回来吗?”“回呢回呢,”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林北海身上,眼睛一亮,
“这是你对象?跟你高中时挂在墙上的照片里的姑娘长得真像。”林北海的心猛地一跳。
于声的耳根瞬间红了,咳嗽了两声:“张奶奶您看错了,这是……来采访的记者。”离开时,
林北海忍不住问:“我什么照片?”他脚步一顿,声音闷得像从胸腔里挤出来:“没什么。
”中午在街边的面馆吃饭,林北海看着于声点了碗加双蛋的牛肉面,突然笑了。
高中时他总抢她碗里的鸡蛋,说“男生要多吃点才能长高”,结果自己一米八,
把她衬得像个矮冬瓜。“于队,你还是老样子。”她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他,“多吃点,
下午还要干活。”周围的队员都开始起哄。“哟,于队这是被照顾上了?
”“林老师对我们于队可真好。”于声把鸡蛋又夹了回去,脸黑得像锅底:“自己吃。
”林北海没接,只是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眼神闪了闪,
最终还是把鸡蛋扒拉到自己碗里,闷头吃面,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下午去看守所提审犯人。
林北海坐在审讯室外的观察室里,透过单向玻璃看于声。他褪去了平日里的痞气,
眼神锐利得像鹰,几句话就戳破了嫌疑人的谎言。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
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好看。提审结束后,于声走出审讯室,
看见林北海正蹲在墙角,给一个哭泣的小男孩擦眼泪。那是嫌疑人的儿子,因为没人看管,
被暂时带到了所里。“别怕,”她轻声哄着,把橘子糖剥开塞进小男孩嘴里,
“爸爸很快就回来了。”于声站在原地,看着她温柔的侧脸,突然想起高二那年,
他父亲去世,他在操场角落里哭,是林北海蹲下来,把一颗橘子糖塞进他嘴里,说“哭吧,
哭完就好了”。“林北海,”他走过去,声音有些发哑,“你不该来这儿。”“为什么?
”她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他别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是大明星,应该待在聚光灯下,而不是跟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于声,
”林北海站起身,男孩已经靠在她怀里睡着了,“你从来都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聚光灯。
”他猛地回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北海涨潮时的海面。
3 心墙崩塌林北海开始每天准时出现在刑警队。早上带豆浆油条,中午帮着打饭,
晚上等所有人都走了,偷偷帮于声整理凌乱的办公桌。把他乱扔的卷宗按日期排好,
给钢笔灌满墨水,甚至在他的烟灰缸里铺上一层细沙,这样清理时就不会扬尘。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天晚上,于声终于忍不住了,把她堵在办公室门口,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林北海,你是来赎罪的吗?还是觉得看我现在过得不好,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