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睁眼竟回到1977年,成了刚被儿媳夺走祖屋的老太太。
前世窝囊儿子正鼾声如雷,她一脚踹过去:“去把屋契偷回来!”
儿媳叉腰骂街,她抄起擀面杖:“这屋姓张,你姓王,滚!”
街道办调解,她冷笑:“王主任,我还没死呢。”
当众揭穿儿媳偷存折,儿子终于攥紧拳头。
老太太把屋契甩他脸上:“这房子留给你。”
“脊梁骨得自己挣。”
她转身报名扫盲班。
后来全胡同都看见,退休教师张秀芬家总飘着肉香。
张秀芬喉咙里堵着最后一口浊气,像破风箱在漏气,嘶啦——嘶啦——。
眼前发黑,天花板上的霉斑糊成一片污迹。
耳朵里嗡嗡响,勉强灌进几句零碎话。
“……妈这身子骨,也就这几天了……老屋……地段好……卖了给强子换个工作……姐,你小声点!
人还没咽气呢!”
张秀芬心里那把火烧了一辈子,烧干了血肉,烧枯了骨头,这会儿只剩下一点冰冷的灰烬。
不甘心啊!
给儿子当牛做马,拉扯孙子,临了临了,自己还没闭眼,他们已经在算计那间遮风挡雨的破屋子!
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在心里发了狠:下辈子!
下辈子再当人,绝不为儿孙做牛做马!
一滴浊泪滚出眼角,滑进花白稀疏的鬓发里。
黑暗彻底淹了上来。
“呼——噜——呼——噜——”震天的鼾声,在耳朵边上响。
张秀芬猛地睁开眼。
不是医院消毒水那股刺鼻的味儿。
空气里一股子陈年的灰尘气、潮湿的霉味,还混着劣质烟草的呛人气。
她愣愣地瞪着眼前,糊着旧报纸的房顶,报纸早泛黄卷了边,油灯的光晕在顶上投下个摇摇晃晃的昏黄影子。
这是……她家那间老屋的里屋?
她不是……死了吗?
张秀芬猛地侧过头。
炕那头,一个男人蜷着身子睡在另一床薄被里,打着震天响的呼噜。
那张脸,年轻了太多,眉眼依稀是她那个窝囊了一辈子的儿子,李国强!
她抬起自己枯瘦的手,凑到油灯昏黄的光下。
手背上爬满深褐的老年斑,皮肤松弛,皱得像揉过的牛皮纸,指关节粗大变形,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垢。
是她老太婆的手!
不是年轻媳妇的手!
“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