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那日秋雁长鸣,赵远许诺:“两年后白露,必登门拜见令堂。”
李墨归乡侍母,夜夜在雁鸣中惊醒。
母亲叹道:“千里之遥,纵有诚心也难赴约。”
白露前夜暴雨倾盆,李墨冒雨冲进山洪暴涨的河谷——他看见对岸黑影踉跄而来。
赵远为守诺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怀中给老人带的药材竟滴雨未沾。
母亲抚着药材泪如雨下:“这世道,竟真有拿命守信的痴人!”
1 秋雨离殇建昭四年的洛阳,秋意已浓得化不开。
天空仿佛被反复漂洗过的旧麻布,灰沉沉地压着这座煌煌帝都。
一场连绵的冷雨刚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映着天光,坑洼处蓄着浑浊的水,倒映出灰暗的天空和行人匆匆模糊的倒影。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枯叶***的气息,又冷又涩,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太学门前,几个穿着半旧麻布直裾的学子正互相揖别,声音被湿冷的空气压得低低的,带着离别的萧索。
李墨站在人群边缘,目光却穿透这离别的景象,落在一个正大步走来的青年身上。
那是赵远。
他身形挺拔如崖畔劲松,肩宽背阔,一身寻常的麻布儒服,洗得泛白,袖口还沾着墨迹。
他走得极快,脚下踏过水洼也毫不在意,泥点溅上裤脚。
那张脸棱角分明,肤色是久经风霜的麦色,下颌线条刚硬,鼻梁挺直,唯独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深秋寒潭,此刻正映着李墨的身影,带着一股不容错辨的关切。
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青布包袱,沉甸甸的。
“李墨兄!”
赵远的声音不高,却极有穿透力,盖过了周围的絮语。
李墨回过神,脸上浮起一丝勉强的笑意,迎上两步:“赵远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
“嗯。”
赵远点点头,将包袱在手中掂了掂,“几卷书,几件衣物,再无长物。
你呢?”
李墨也提了提自己轻飘飘的包裹:“一样。”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这一别,山高水远,不知……”后面的话,被一阵骤然掠过长空的雁鸣打断。
两人同时抬头。
一群南归的大雁排成“人”字,从他们头顶灰蒙蒙的天空飞过,翅膀扇动空气,发出悠长而苍凉的鸣叫,“嘎——嘎——”,一声声